第7章 转角（1/1）

韩晓只是故作威胁，却没想到赫尔斯一听，直接就泪奔了。这头老蜥蜴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哭诉起了自己的倒霉来：“我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怎么就遇上这种怪事啊！我好委屈！我好难过！”

据赫尔斯所说，矿区的第一起事故，就已经出现了紫水的痕迹。因为事件发生时人数众多，所以有不少逃回的目击者，他们都提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紫色水流，会将触碰到的事物腐蚀一空。

巧合的是，逃回的目击者几乎全都是紫色皮肤的魔人种。这当然只是一个巧合。因为魔人种更可以适应黑暗压抑的环境，所以有许多都选择进入矿洞之中工作，在逃生时也更具优势。事实上，也有不少魔人种死在了第一起事故中。

但谣言还是不停传出，将紫色皮肤的魔人种和紫水关联在了一起。很多员工都不愿意同魔人种一起工作，害怕被他们袭击，或者引来这种怪异的现象。

这也导致矿区不得不做出一些处理，以安抚人心，平息其他种族的情绪。最终便是将魔人种从矿工转移到其他岗位，譬如门卫等。韩晓在门口遇见的那名无所事事的门卫，便是如此。

但这对于矿区来说，无疑使得这件事的窟窿变得更大了。由于失去了适应黑暗环境的魔人种，对这起事故的调查迟迟得不到推进。而雷极矿石是布克玛城邦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在城邦的压力下，矿区不得不继续进行开采工作。

这导致了后续所有事故的发生。由于矿洞总共有十三层，所以每当某一层的矿工少人或是没人回来，矿区就将该层封锁。在封锁到第五层时，已经没有矿工敢再下去采矿了。就算把工资加到五倍，也没人敢赌上自己的性命。

一开始，由于没有凄惨的尸体出现，紫水对于矿工们的威慑并不算大。但随着失踪事件不断发生，且迟迟得不到解决，这种无名的恐惧逐渐成为一朵避不开的乌云，笼罩在所有下矿的矿工心中。

甚至于在一些矿工之中，紫水已经变成了一尊神明，或者是神明的使者，要对挖掘矿脉的他们进行惩罚。他们还会用敬畏的眼神看向魔人种，顺带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创仪式，让一些还留在矿区的魔人种不胜其扰。

在雷极矿石停产之后，城邦也不得不重视这起事件，除了城邦的卫兵队，还发布任务招募雇佣兵来处理这件事情。这也是至今最大的失踪事件。共计五十五名士兵和雇佣兵组成的探查队，无人生还。

尽管后续分析称是人数过多，同时还混杂着卫兵和雇佣兵，导致队伍难以适应在地下的战斗。但随着有去无回的人数越来越多，渐渐的也没有人敢接这个任务了。

这也是赫尔斯为什么要用哄骗的方式来招募人员的原因。布克玛城邦向两边的城邦和联盟都发出了请求，希望能组建一支精英队伍，解决雷极矿石无法生产的问题。

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在那之前，矿区承担着对现状的观测任务，至少得确认下紫水现在在第几层了。通过什么方式确认？自然是通过完整返回的人数了。赫尔斯之所以会派发地图和名单，主要也是为了让这些送死鬼更多地在矿洞中逗留。

巴德尔和泰坦的到来是赫尔斯未曾想到的，他以为只有一些流氓和无业者来参加。同时这件事情本来是在城邦的默许之下的，而一旦扯上联盟，事情的性质就变化了。但能骗到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不希望下次是自己被押进矿洞里，只要将错就错，暗示韩晓他们开采完矿石就尽快出来。

这一番了解下来，除了一些事故的背景之外，其他的地方同韩晓推测的大差不差。他几乎无力吐槽，没想到只是来买个矿石，都能遇上这种麻烦事。看来自己还是早做打算，去克洛克企业买把电磁能量枪好了。

“看来我们给你带来一个坏消息。”韩晓叹了口气：“紫水已经在第一层出没了。”

赫尔斯没有露出过多震惊的表情，似乎早有预料，随后贼眉鼠眼地盯着巴德尔：“果然如此吗？我会将这件事情如实上报城邦的。当然，我会隐去消息的来源。”

不知道赫尔斯是怎么想的得出这个结论，但不把韩晓的事情暴露给城邦，对他来说自然是方便多了。毕竟他现在不仅没有拿到矿石，还多了一个烫手山芋。“我有办法可以解决紫水的问题。”韩晓忽然说道。

赫尔斯眼前一亮，期待地看了过来。却见到巴德尔把怀抱着的白色光球推了出去。韩晓半真半假地诈道：“这个少年你要好好照顾，他手上握着解决这起事件的钥匙。”

随后巴德尔凑近赫尔斯，蓝色的独眼死死盯着倒霉的龙人种，语带威胁继续道：“这件事情如果无法解决，你猜谁最后会被推出来背黑锅？我劝你不要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看着这个少年，等到光球解除之后立即通知我。”

赫尔斯面对着独眼，背脊一凉，心头不禁生出一股被猛禽盯上了的错觉：“我……我一定做到。”

“这件事也先别跟城邦说。”

“这……您是要让我背叛城邦吗？”赫尔斯慌慌张张地说道。虽然韩晓狐假虎威，用联盟的身份背景压赫尔斯，但涉及到城邦，他自然也心生疑虑。

“这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我们的事你不也是瞒了下去？再多瞒一件又如何？”韩晓三两句就拿捏住了赫尔斯的软肋：“你也不希望功劳被那边的人抢走吧？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放心，后续如果出问题了，我独自承担，绝不牵连你。”

从赫尔斯一开始对待韩晓他们的态度来看，他本就不是一个立场坚定的人。见风使舵，左右逢源，才是赫尔斯能在这个位置坐到退休的原因。

搞定了光球少年的“临时监护人”，韩晓摸着下巴，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他转过头去，看见泰坦也还停留在矿区，并没有离开。

“泰坦兄弟，这个任务算是阶段性完成了吧，后续任务你还参加吗？”韩晓友善地询问道。

他们两个安全返回，赫尔斯先前许诺的那笔资金自然是拿到手了，算是完成了任务。

但从目前的发展来看，显然还有一段后续任务，而且估计还是要跟紫水对上。如果泰坦也参加的话，韩晓心里也更有底一点。在刚才的战斗中能看出，泰坦的技术还是挺不错的。

泰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呢？你打算继续吗？”

韩晓一愣，随后不轻不重地开着玩笑：“我本来就是冲着矿石来的，被那怪东西一搞，两手空空，这也太丢人了，多少得找点场子回来吧。”当矿石两度从他手里溜走时，他的游戏目的就已经不再只是得到矿石了。

“那我也参加吧。”泰坦继续用文字回复道。

既然如此，韩晓就将刚才交代赫尔斯的事情也跟泰坦说了一遍。确认完没问题后，两人就地解散。他们也没有去聊其他的话题，甚至没有加上一个好友。

返航途中，韩晓打算通过太空电梯回到空间站上传机甲再离线，而泰坦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两人并没有走在一起。

在前往太空电梯的路上，韩晓轻轻抚摸着薇薇的头。小姑娘太过怕黑，方才在矿洞下只顾着害怕了。后面才缓过神来，乖巧地待着，不打扰韩晓同赫尔斯谈话。

“爸爸现在就要回去了吗？”薇薇抬头，两只大眼睛泛着泪光。

“嗯，爸爸得先回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找薇薇的。”

而薇薇只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去过多挽留韩晓，但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下一次薇薇一定要更有用一点，让爸爸多陪陪薇薇。”

不知为何，韩晓心中多出了几分愧疚，明明薇薇只是一个游戏里的装备而已，何必这么上心呢？道理是如此，情感上却过不去。韩晓用力地抱起了薇薇：“等这件事忙完，我们找个地方看风景去？好不好？”

薇薇眼前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

离开《星海》，韩晓回到了个人空间里。他没有个人终端，只能借用游研社里的这台来联系云意：“云意，你们那边忙吗？”

“忙死了学长，今年打算加入的新生也太多了。你是没看到，章洋姐都乐成什么样子了。”云意秒回。

“好事啊。”韩晓挑了挑眉头：“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口渴吗？那边有矿泉水吗？用不用给你们带几瓶。”

“那我要食堂旁边新开的那家奶茶店的新品‘仙品紫薯香蕉芋泥啵啵奶茶’！”

“……听名字好像挺好喝的，但现在都快要饭点了，你点奶茶等下吃得下去饭吗？”韩晓无力吐槽，但还是继续说道：“你帮我问问其他人，我一起带过去。”

“嘿嘿，不会的啦。学长你稍等，我现在就去问。”

……

摘下终端，韩晓轻呼了一口气。虽然沉浸在《星海》中让他遗忘了终端的存在，但拿在手中时，那股异样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说不上难受，就是格外别扭，但要比之前好上不少。韩晓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心理问题比想象中的要大多了。

他没忘记自己之所以要参加游研社的活动，本质上还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不得不说陈沐歌虽然看起来是那副样子，办事还是足够可靠的。看来过段时间，自己还得去谢谢她，韩晓不由得挠了挠头。

时间快到十一点了。韩晓心里把要做的事情简单地列了个表，过了一遍。随即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离开游研社，韩晓顶着晴朗的阳光走在宽敞的校园通道上。正值周六，校道上走着不少学生。

来到食堂，许是心中还在挂念着《星海》里的任务，韩晓没有注意转角处来人，忽然被撞了一个满怀。

韩晓只是脚步踉跄了一下，来个急匆匆的身影却直接摔了个大屁墩。韩晓回过神来，急忙一边伸手，一边道歉：“同学，不好意思啊。”

撞到韩晓却自己摔倒的是个穿着连身格子裙的女生。现在明明是夏季，她这一身却十分严实。头顶着深棕色的贝雷帽，脸上挂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棕色和米色方格装饰着的连衣裙下，是一件黑色的内搭。下身虽然只能看见半截小腿，却也套上了厚实的黑色丝袜。

虽说其他着装的风格颇为严肃保守，但她的脚上却蹬着一双厚底的粉色拖鞋，鞋面上印着某只世界上最出名的老鼠。大概率就是因为这双拖鞋，她才会撞上韩晓。

女孩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韩晓，随后无视韩晓伸过来的双手，自行站了起来。

韩晓倒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自嘲地收回，挠了挠脸颊。他看见女孩忽然掏出一个本子，一根签字笔龙飞凤舞，随后递了过来。

韩晓低头一看，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感叹号还被加重了几圈，让韩晓轻笑出声。

见到韩晓释然，女孩也没有过多解释，收回本子，点了点头就往外边走去。速度之快，只听见咚的一声，韩晓一看，女孩撞在了路灯上，捂着头发出了一声低吟。

“同学，你没事吧。”韩晓急忙上前。

那女孩却像是害怕跟韩晓交流一般，连忙挥舞着手臂，示意自己没事，一边朝着远处走去。

对方这么强烈的拒绝，也使得本是一番好心的韩晓顾虑着不敢上前。眼见着女孩歪歪扭扭地越走越远，韩晓心中默默送上祝福。

食堂的转角便是新开的那家奶茶店。在排了一个大长队后，韩晓总算是拿到了云意点的奶茶。游研社的其他人自然不像云意这么随意，考虑到天气晴朗，出汗量有点大，章洋托韩晓带了几瓶运动饮料过去。韩晓自无不可。

社团招新的地点设立在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各大社团和学生会部门围着花坛，里一圈外一圈地摆着摊位。学生的人流量不少，除了肉眼可见人数众多的游研社，一旁的其他部门也很有人气。

排在队伍后边，韩晓颇有些无奈。他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也不敢朝前硬挤过去，只能远远地挂在队伍后边，等待着机会。

旁边的学生窃窃私语，天南海北地讨论着，但章洋和云意的名字出镜率极高，让韩晓不禁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