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一场比赛的结束与下一场比赛的开始（1/1）
首先走上餐桌的，不是印象中的沙拉，而是无酒精开胃酒和少量甜点作为前菜，拉开了宴会的序幕。因为是无酒精饮品，所以原本算作葡萄酒一类中的开胃酒被替换成葡萄汁，然而经过马奇诺女子学院学生的特殊处理，这些葡萄汁不仅拥有堪比美酒的透亮色泽，甚至连空气中都有令人迷醉的香气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
“虽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双方装甲部成员今日齐聚于此共襄盛举。”边田琉璃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指缝夹住杯中的液体轻轻摇晃着，目光从左往右扫过参加宴会的大部分人员，并为本次宴会致词：“希望大家能够借这场宴会为两所学校之间结下深厚的友谊与羁绊。”
与开胃饮品一同出现的是作为甜品的小蛋糕，这些小蛋糕的个头都很小且方方正正。厨师用颜色和花纹无声而直观地告诉每一位参加宴会的人这个蛋糕是什么味道，口感如何。坂田望用右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甜点叉，果断叉起一小块蛋糕送进口中，看着坐在餐桌另一侧的马奇诺女子学院学生，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端上桌的沙拉，是法式午餐的老朋友和必需品——尼斯沙拉，这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开胃菜。西红柿，鸡蛋，金枪鱼和豆子分别用四种不同的颜色在餐桌上为各位带来了一件立体且颜色鲜明的艺术品，而橄榄油为这件艺术品带来了光泽。坂田望睁大眼睛看向沙拉，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她用刀切下一块沙拉，突然头顶被谁人打了一下，坂田望困惑地看向琴吹阳菜。后者向她解释：“在法餐中这样切沙拉是非常失礼的行为，这代表着你认为宴会的主办方准备不周。”在餐桌另一侧，琉璃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甚至有点自责的意思？
芙洛出声试图缓解现场的尴尬：“慢着点别吃太多了，这连前菜都不是。”如其所言，在开胃环节的饮品和甜点上桌后，是少量的冷盘——这是法餐的头盘。头盘大多数是经过处理的海鲜，在沙拉酱的调味下调动起所有人的食欲，主菜即将登场。
考虑到大洗的绝大部分学生都没有法餐礼仪的相关经验，以及某人刚才的行为，马奇诺女子学院的学生在宴会上手把手给大洗的学生传授法餐的规则。虽然法餐的餐具看上去非常多，实际上也非常多，但总体上遵循着由外到内的使用规则。先使用最外侧的刀叉，然后根据上菜环节的推进依次使用靠内的餐具。
“这些餐具的背面，都有马奇诺女子学院的校徽呢。”偶然间，桃沢发现了这一点。
边田琉璃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牛排：“对于那些大家族而言，在使用法餐宴请宾客的时候，是要在餐具背面刻有徽章以彰显其家族的身份地位。不过，我们是没有这个要求了，这些印记主要就是为了证明这是属于学校的东西，不要被别人带走而已。”
“顺带一提我建议你们都多聊一聊，多用眼神和彼此交流，宴会期间一声不吭可是法餐的大忌。”说话时，芙洛看向只是安静吃饭的学生会三人。
“确实如此，不过真是没想到一位英国人居然对法餐能有如此研究。”边田琉璃并未遮掩自己的惊讶，在她的刻板印象中芙洛这种英国人受历史渊源的限制会对法国文化等抱敌视态度，而对方不仅没有一点敌意，甚至在这所以法国文化为主题的餐厅中为马奇诺女子学院缓解尴尬。
芙洛耸了耸肩：“你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消息了，喜欢看法国人吃瘪和敌视法国文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好吧？至少，我还是很喜欢法餐的，比只有炸鱼薯条和仰望星空的英国菜强了不知道多少。”芙洛说的是真心话，法餐直到今天仍然位列西餐之首，与英伦菜系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次宴会上的牛排不是一般的牛排，而是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牛排之一”的法式牛排——夏多布里昂牛排，这种牛排是一种颜色如红酒一般的牛里脊肉。此刻，大洗的众人正在一脸陶醉地享用着这给人步入天堂之感的牛排。
与这道肉菜相配的，是一道素菜：料理鼠王。
水仙竖起耳朵：“好像和某公司出的一部电影重名了啊。”
“是这样，那部电影主角的小老鼠的原型就是法国一位非常有名的厨师。”边田琉璃点了点头：“这道菜和那部电影的法语名称都包含‘Ratatouille’。”
樱桃西红柿，茄子，甜椒，香草以及西葫芦一起搅拌混合而成的香甜在大蒜的反衬下格外明显，按边田琉璃的话来说，非常可惜现在是秋季，已经没有夏南瓜可以用于这道美食，不然这道料理鼠王给人带来的味觉盛宴将更上一层楼。同时，为了缓解大量吃肉带来的少量油腻感，本次宴会上出现的料理鼠王并没有鸡肉，因而成为一道全素的素菜。
宴会的总体氛围让人感到非常愉悦，在主菜之后端上来的是奶酪。各色各样的奶酪源自法国不同的土壤，法国作为一个奶酪大国，在其国土内拥有超过一千种奶酪，这些奶酪来自法国的每个地区、城镇、乃至山谷中。在吃法餐的时候，奶酪也不是单独出现的，而是与面包一同出现。
边田琉璃不知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尝尝吧，本来就是准备在哪场比赛最后被淘汰的时候和对方一起享用的驴奶酪，只不过没想到初赛就被淘汰了。”声音不大，但是坐在她附近的几人还是能够听的很清楚。
海滨平面对眼前的小块奶酪挠了挠头：“驴奶酪？给驴吃的？可是……驴也不会只吃这么点吧？”
“今天在宴会上出现的食品就没有一个不昂贵的，你觉得她们会用在这个地方用给驴吃的东西拿来打发你吗？”南岭木森虽然同样不知道这奶酪究竟是什么奶酪，但她清楚能与前面的前菜和主菜一同出现的奶酪绝对不是简单货色，只是大洗这边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而已。
木森的妹妹木林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驴奶酪，贵。”
驴奶酪是一种极为昂贵的奶酪，拥有“世界上最贵的奶酪”的称呼。甚至在全球范围内都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因为制作流程复杂，所以产量非常稀少，一度处于有价无市的地位。这种奶酪经过秘密配方的处理而成型，一磅（大约四百五十克）的价格高达六百美元。虽然经过生产力的快速发展，能够制造出学院舰的人们已经开始逐渐普及驴奶酪这种有价无市的奢侈品，但驴奶酪本身的价格对于一位普通学生而言依旧不是正常能随便享受得到的。
在法餐中，奶酪不会单独出现，而是会和面包结伴走上餐桌。面包自然就是大家耳熟能详，非常著名的法式面包了——俗称法棍。
在奶酪和面包时间过后，是最后的甜点时间，通过甜味刺激味觉的方式能够让饱腹状态的宾客们更有满足感。这些甜点上来的不多，以各种各样的蛋糕为主，大家因为已经吃饱了，所以甜点吃的也相对较少。
“欸，我们这顿饭吃了这么久吗？”条石再三确认自己的腕表，不敢相信自己一顿饭居然吃了几个小时。
“这就是完整的一顿法餐，流程就是要几个小时。”芙洛擦了擦自己的嘴，顺便帮桃沢把盘子上的刀叉重新摆放了一下。原本是在尖端交叉的餐具变成了在盘子右侧以四十五度角倾斜且彼此平行的状态，这个操作让桃沢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摆放是有什么深意吗？”
芙洛擦完了自己的嘴，将餐巾叠好放回原处，贴到桃沢耳边用气流音说：“你刚才那样摆放，是在暗示马奇诺女子学院的法餐让你并不十分满意，认为她们可以做的更好，请问你刚才是那个意思吗？”
“啊？不是不是，我非常满意，没有任何不满意！”自己无知导致的不礼貌行为和芙洛在耳边的气流让桃沢羞红着脸摆手，说话的声音让餐厅内大部分人都听见了。这让桃沢在反应过来后脸更加通红，而边田琉璃根本就没注意到原本只是在桃沢餐盘上发生的小小插曲。
不过听上去她很满意今天的宴会，那就好，边田琉璃没有明说，但她还是非常受用来自桃沢的夸赞的。
“那就像我刚才给你做的这样摆放就可以了，这种摆放方式就是‘Parfait’，也就是‘完美’的意思哦~”
最终，所有人酒足饭饱后来到学院舰和船只接驳处，愉快的宴会已经结束，分别的时刻已经到来。这场宴会成功达到了它的目的，大洗和马奇诺两所学校经过这次宴会结下了良好的友谊。边田琉璃看着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天际线的小小船只，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宴会结束了，这是上一场比赛的结束。下一场比赛在上一场比赛结束之前就已经打响了，夜半时分的学生会办公室，水仙呷着咖啡，敲着键盘处理着学生会的工作。虽然平常她会倾其所能当个甩手掌柜，但在初赛开始后装甲部的工作肉眼可见的增加了，连带着学生会的工作也一起增长，仅凭南岭姐妹恐怕很难及时处理完成。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防止接下来比赛对手对己方渗透的问题，知波单学院已经给大洗装甲部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课。对方不太可能仅仅在一次无果试探后就罢休，那么预防对方接下来对己方的情报刺探是比赛开始前的重中之重。
另一方面，找到一种高效而低风险的刺探对方情报方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芙洛再像初赛那样去刺探情报不仅会影响她接下来的比赛不提，也会影响到大洗整体的表现，毕竟后面的对手都非常强大，抛开情报尚不明朗的知波单学院不谈，大洗预计半决赛的对手将会直面传统四强校之首——黑森峰女子学院。
到那个时候如果少了芙洛的参加，大洗的胜率恐怕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反刺探倒是好说，只要装甲部一直有人站岗放哨即可。
刺探的话……大概有个合适的人选吧。
天明后，海滨平在午休时间被悠然礼叫到学生会办公室。
“所以，你希望我能组建一个专门用来在比赛之前刺探其他学校的机构？”这是听到水仙的提议后，海滨平的第一反应，随后她很快摇头：“抱歉，虽然我是从事新闻工作的，但说到底我的工作也只是小打小闹，我在这方面没有人脉，恐怕难以给你提供帮助了。”
水仙听到了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叹了口气表示接受：“没有人脉么，好吧，只能从一般学生中招募了。到时候她们的培训由你来负责可以吗？新闻工作也许和刺探情报有很多共同之处，只要把你的经验和两次刺探马奇诺情报的心得传授给新人就行。”
海滨平摸了摸下巴，稍加思索她发现水仙的提议其实非常合理：“好，我答应你，虽然我也没什么可以用于传授的就是了。”
“神州老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只要把她们领进门就行了。”水仙点了点头，开始在学生名单上挑选合适的人选，过了几秒她抬头看了年轻的小记者一眼：“哦，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我没更多要问的了。机构的事我接下来自己处理就可以了，感谢你的帮助。”
……
于是，在水仙的运营下，大洗的情报机构——童话园正式成立了。主要负责的就是各种比赛前对对手的情报搜集和错误信息释放，以达到迷惑对手在赛场上形成信息优势的目的。至于童话园这个名字，是机构里的女孩们一起想出来的。
出人意料的，芙洛对于童话园替代自己进行情报工作一事非常淡定，甚至非常理解、支持这一举动。芙洛和海滨平在接下来短暂的两天中向童话园的同学们传授各种自己的心得，芙洛甚至将自己的玩具坦克，那辆小十字军交付给童话园的学生们。水仙、芙洛和海滨平也将加入到童话园中，只是不会再去其他学院舰上亲自刺探情报了。
童话园的事已经步入正轨了，装甲部开始制定根据下一次比赛的地图制定初步的作战计划了。这张地图非常大，和初赛不同，这次的地图主要以野战为主。大多数都是略有起伏的丘陵地带，是非常适合进行坦克伏击战的地形。一条巨大的主干道贯穿地图东西，这条主干道的两端也是双方进入赛场的地方，在主干道北方以河流为主，在距离主干道远、在河流交织的网中最大片的陆地中，是一片并未标明用途的场地。从地图上鸟瞰这片地区是一片阴影，只有那清晰的褐色轮廓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这里是一片陆地。
在主干道南方，又分东西两部分，东南方向有一处不大的村庄，结构也很简单。村庄的房屋以木质结构为主，看起来是一处用于进行坦克伏击战的地点，经过一片草地可以到达位于地图西南的沼泽地，沼泽四周被一层树木环绕着。
整个地图并没有绝对的制高点，在一定范围内能够取得视野优势的地方也寥寥无几。毕竟整个地图基本都处于丘陵地带，幅度不大的起伏让这里很难取得视野优势。
根据主办方的意思，这里是一处可以左右战局的地方。毕竟战车道联盟近年来也开始逐步改革中，目前旗车战的机制还没有改变，但已经出现了刻意引导双方进行争夺的战略要地。不提前告诉双方此地的用途，可能是希望双方在现场对如何利用这里进行规划吧。
水仙用油性笔在地图上圈住主干道西部，大洗的比赛将在这里开始：“那么，我们要首先向这里进发吗？”红色油性笔轻轻点在地图北部不明区域上，不明区域的四周大量密布河网，想要到达那里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呀呀，那就把轻型战车和中型战车派遣过去吧。重型战车南下来到沼泽地附近的森林中提前埋伏好，前往北方的战车在探明这里的用途后看看能不能使用这里，再南下吸引对方火力到沼泽地附近，这样如何？”悠然礼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初步计划，北方相对更加复杂的地形并不适合机动能力较差的重型坦克进行部署，而南方相对开阔的地形更加适合坦克作战。
芙洛皱了皱眉头：“但是她们一定会上钩吗？这个地图谁都知道沼泽地和废弃村庄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她们在看出我们的意图后肯定不会硬往枪口上撞，除非这个诱饵够大，能够让她们觉得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那就让旗车做诱饵吧。”桃沢语出惊人，但是在说出这句话后她自己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没，没什么。你们继续讨论，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但桃沢的想法和芙洛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芙洛也认为应该让一开始前去北方的战车中选择一辆成为旗车，这样能够更好地让对面上钩。
但这样做的风险同样非常巨大，一旦旗车被击毁，那么大洗的一切准备都将付诸东流。好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在初步的计划拟定后，就是等待童话园侦察到的情报了。
条石拿起地上的面包，先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再拿给所有人看：“你们刚才有谁吃面包吗？已经掉地上了。”但是在刚才的短暂计划中所有人都说自己没有吃任何东西，于是水仙宣布散会，她本人将亲自用纸和笔完成对本次会议的记录和后续计划的修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宣布自己这个决定的时候声音这么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