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家路窄的初赛 其一（1/1）

“真是没想到初赛就要进行夜间作战了吗？”鹤洲野仰光吹起泡泡，看向一旁逐渐落下的太阳：“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等到比赛结束估计得凌晨了。”就算是在比赛中，她也没有停止享用自己的口香糖，一直眯眯眼的表情也让周围的人难以揣摩出她的真实想法。

在耳麦中听到鹤洲野仰光言语的悠然礼下意识加大操作手中设备的力度，但是在战车内机器隆隆运作的嘈杂环境下，她的小情绪很快就被淹没在齿轮咬合的汪洋大海中。

遥远的夕阳在桃沢的瞳孔中映射出温暖的颜色，明明给人以最热感的红色却是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才出现，而正午时分的天空却是像清水一样的蔚蓝，不知这是否是上帝的一种恶作剧？因为她所在的KV-85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和对手碰面，所以现在她没有集中注意力在任何事情上，而是盯着斜阳发呆。

海滨平最先是通过自己的腕表知道现在是日落时分，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太阳就会完全落下。不出意料的话等到她们进入城市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片灯火通明的城市吧，作为新生中对前辈矛盾了解最多的一人，她的内心活动此时完全围绕着悠然礼和南岭姐妹展开。她们承诺会在比赛中合作了，希望她们能说到做到吧。

“我，不建议，原计划。”在每个人都在夕阳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南岭木林蓦然开口，将所有人的思绪从远方拉回赛场中：“黑，绕后，麻烦。”之后南岭木森也开口为所有人解释自己妹妹的意思：“木林认为以现在的情况不要再执行原计划了，在野外一片漆黑的情况下绕后会非常麻烦，这会为我们的比赛增加非常多不可预料的变数。”

“我赞同这个想法，重型战车的机动能力本来就不快。”霞飞的车长认同这个观点：“如果我们再分开的话，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实际上，即使是在黑夜，比赛区域内的所谓“野外”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大家所恐惧的并不是什么比赛的意外，而是彼此之间摇摇欲坠的纽带，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这个想法最后默契地以全票通过。

“既然我们不准备绕后了，你们现在就给个新的计划呗。”条石将身体从战车内探出，作为汽修部的成员，经常在各种环境下和器械打交道的她皮肤黝黑，留着像男生一样的刺头，单薄的T恤在气流的拨弄下在她身上刻画出肌肉的线条。橘红色的余晖让她的身旁有着一圈若有若无的暗红色光晕。

“啊呀呀，那就从你开始先提想法吧，条石同学。”悠然礼调转车头方向，向城市进发，在她周围是其他几辆原本准备绕后的战车，此刻也调转车头向城市前进。这句话被对方以自嘲的形式酸溜溜地呛了回去：“什么？阿礼，你是了解我的，我和你一样不擅长这种动脑子的活。”

“那要不我们就直奔市中心去怎么样？”桃沢看着地图给出自己的建议：“城市中心是这个城市构造中视野最好的地方，她们一定不会放过这里的。”

轻型战车一马当先，已经进入城市。她们没有在城市中心看到马奇诺女子学院的战车，大洗将在本次比赛中获得先手。虽然因为视角问题，几辆轻型战车也没能发现对方车队的行踪。在已经确定她们一定会进入城市的情况下，整个马奇诺女子学院的车队如同蒸发了一样无法寻得任何踪迹。

“她们会不会打算在城市中伏击我们啊？”桃沢在城市中不安地寻找着，似乎想发现一个对方的战车来验证自己的说法：“如果把整个车队拆开，化整为零进行伏击。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确实有可能。”泽梓点了点头，认可后辈的猜测：“她们猜的到我们肯定会派遣战车进入城市中心，而我们不知道她们的行踪，现在陷入不利的可是我们了。这样，重型战车前往城市中心，旗车退到城市外部，轻型战车和中型战车在城市内四散开来寻找敌人。记得小心拐角，发现敌方战车后注意吸引她们的火力，这个时候重型战车再去支援。”

“明白！”

既然是前辈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人再有意见。所有战车纷纷按照指令行动，很快就沿着城市的主干道走到尽头，然而所有战车依旧一无所获。大洗众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对方如果只是绕开主要道路进行设伏，从地图上看去剩下无法和主干道直接联通的道路寥寥无几，基本可以锁定对方的活动范围了。

“不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水仙感受到内心中隐隐的不安，天空已经不见夕阳，只剩最后一抹余晖撑起天空，很快就是夜晚的主场了。作为学生会长的左膀右臂，南岭姐妹自然晓得，当常常运筹帷幄的水仙感到不安的时候，通常真的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样，重型战车在城市内继续搜寻敌人。轻型战车和中型战车现在回到旗车附近保护旗车，在城市内部你们的机动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出来。”鹤洲野仰光按下喉麦发出指令，预想中的交火并没有出现，她必须重新调整计划。

“明白！”

……

另一方，马奇诺女子学院车队所在。边田琉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大洗的车队硬碰硬，虽然总体经过升级，但以现在的战车去抗衡大洗的车队，肯定还是会落于下风。所以边田琉璃决定剑走偏锋，进行通过从野外绕后的方式达到奇袭的斩首行动。至于那两辆夏尔2C，现在并没有跟着夏尔B1组成的主力翻山越野，因为过大的车身带来的低机动性和较差的地形适应力，这两辆夏尔2C如今仍然留在城市外围想办法拖延时间。

边田琉璃虽然在对队伍内的宣传中大力夸大这两辆钢铁巨兽，但她不认为这两辆已经在二战爆发前就已经落伍的老古董真的能在这样的赛场上能发挥出主力的作用。论装甲不如德国鼠式坦克，论火力不如美国T95，至于机动那更是想都不用想。唯一能够说上不好不坏的地方就是体型，一个巨大的诱饵，完美的拖延时间和阻塞道路的掩体。

城市在地图中占据的比例虽然很大，但并不意味着不能绕过。双方在赛前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大洗在一开始能坚定地执行预定计划，双方估计就要在野外展开一场意料之外的战斗了。

至于没有让大洗发现这两辆夏尔2C，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边田琉璃根本就没让这两辆战车进入城区。这两辆战车如今只是在城市外围待命，这是马奇诺女子学院计划的一部分，一开始没有观察到对手，大洗就会意识到绕后的可能性，就会分出部分力量去回防后方，这个时候两辆夏尔2C再来前方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她们误认为对方意在等待分散兵力这一刻发动进攻，就会再把战车拉回来防守，只要再稍加拖延，等到对方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的旗车是Ⅳ号战车，而不是其他更加强力的战车。虽然历经改装的Ⅳ号战车走完了战争全场，但到了战争后期，这种战车型号在战场上的的疲态早已显露无疑。这辆战车最大的优点就是超高的性价比和极大的改进空间，所以在单独一辆战车的作战能力上，Ⅳ号战车可以说是大洗车队中最薄弱的一辆。

当然，把一切都交给那两辆夏尔2C恐怕很快也会露馅。而且八辆战车绕后斩首未免有些不必要，所以边田琉璃选用六辆战车进行斩首行动，剩余四辆战车留在城市外围牵制对方火力。战争中后期的大部分战车都是一门单独的主炮，这给大部分参赛队伍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那就是在无法清楚目测到对方战车具体数目的情况下，用十秒钟左右根据对方的开火次数来估计对方的战车数量。

这种思维惯性确实非常好用，但马奇诺女子学院的战车都是法国战争爆发前和战争初期的坦克，夏尔B1和夏尔2C的一大特点就是两门炮，既可以同时开火，也可以轮流开火。那么就可以通过轮流开火给给对方营造一种马奇诺女子学院投入队伍主力的错觉，这样一来就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而不被发现。

更何况，万一被发现己方行动的端倪，可还有另外一个惊喜等着她们呢。

边田琉璃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日光已经彻底消失，城市给路灯的供电已经开始。漆黑一片的各色建筑下，是投射着柔和白色光辉的路灯，单调的路灯照明没有为这座比赛用的城市增添一丝一毫的火力，反而将这座空寂的死城的呆板展露无遗。边田琉璃的腕表上的指针仿佛与主人的思维同步上，此刻在野外更加黑暗的环境中用更加醒目的荧光指示着时间。

“两辆夏尔B1，可以进入城市了。”她下达了自己的命令，或许这就是她作为队长的直觉，她挑选的时间点刚刚好，正好就如同她预期的那样是大洗抽调部分兵力回防后方的时候。也不知道此时的她如果知道大洗的旗车根本就没有进入城区，而是在城市外围待机，会不会高兴地跳起来。

虽然城市明显的主干道和作为交通枢纽的市中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大洗就取得了绝对的视野优势。实际上，大量毫无灯火的居民楼在不少主干道的远方已经错落开来，沉默而公正地阻隔着双方的视线。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适合马奇诺女子学院的计划，大洗尚不知道己方已经因为临时的计划变动陷入了非常劣势的地位。

“一点钟方向有异常。”桃沢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飘摇着的黑影，她注意到了对方的移动，目前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对方的战车，如果不是，贸然开火只会给对方营造进攻的窗口期。所以如果不确定自己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剪影一定是夏尔B1或者是夏尔2C的话，她绝对不会贸然开火。

“我这边十一点钟方向有异常！”条石皱起眉头，市中心作为交通枢纽的地位有另外一个弊端，就是对方可以通过更多方向对这里进行打击，或者集中兵力对一个方向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从而突破。而防守方必须分散兵力进行防守，导致防守相对更加薄弱。

她们的报告得到了鹤洲野仰光的回复：“明白，所有人防守好各自的方向，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

或许是因为没有居民楼的灯火，或许是为了满足比赛需求。这座空寂的死城的照明刚刚能够满足各位“不至于阴沟翻车”的需求，虽然各战车已经开启车灯提高照明，但对于中距离和远距离的观察仍然受到很大的阻碍。

两发榴弹炮一前一后落在重型战车组成的防御圈周围发生爆炸，KV-85和保时捷虎式两辆重型战车首当其冲遭到攻击，两辆战车的炮手纷纷开火还击。在中远距离进行射击的话，大洗这边的战车无论是在装甲还是在火炮上都能占据绝对的上风。虽然因为城市道路的限制，交火的战车之间距离注定不能离得太远。但即使如此也不是37mm穿甲弹和75mm榴弹炮能够轻易击穿的，或许是上次友谊赛中的沉痛教训。也或许是情报显示边田琉璃在接手马奇诺女子学院以后一向奉行火力至上原则，喜欢用大量榴弹炮进行毫无精度可言的狂轰滥炸。总之，几辆夏尔B1刻意在远距离进行的榴弹炮射击，在大洗这边各自的脑补下已经形成了各自合理的解释，目前没有人怀疑这一点，两辆战车的车长也只是例行公事般汇报对方战车的大概距离和方位，并继续开火还击。

在庇护着马奇诺女子学院的黑暗中，夏尔2C也投入了战场。目前已经投入六辆战车，总计一共有十二门火炮开火，虽然未能给大洗这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爆炸和穿甲弹跳弹的金属碰撞声仍然让大洗这边的几辆战车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毕竟对方就算打不穿己方装甲，也能炸断己方战车的履带，一旦履带断裂，基本也就是半只脚踏入被击毁的行列了。

远处的爆炸引起了大野绫的注意：“远处出现了原因不明的爆炸，是我方战车引起的吗？“这个问题得到所有战车一致的否定回答，那就一定是对手在行动了，只是不知道她们在远处引起爆炸是准备干什么。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大野绫还观测到了好几次爆炸的出现，作为预备力量，她决定去那些爆炸发生的地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麻烦，这些榴弹炮就如同一群耗子一样骚扰着我们！”条石在炮塔内观察着车外的情况，咬牙切齿地抱怨着：“而且数量还不少！”

在榴弹的爆炸掀起的烟尘中，破甲弹从中冲出，旋转着落在地上或是建筑物上。少数能够命中装甲的穿甲弹也会被大洗方战车坚固的装甲弹开，在一阵金属摩擦的火花后只留下浅浅的弹痕留在原地。浓烟同时遮蔽了双方的视线， 经验相对更加丰富的条石受制于视野开始用对方的炮火数量估计对方的战车数量。

“我这边对方好像投入了4辆战车，桃沢，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凝视着视野中无法散去的、染上火光的浓烟，条石感觉自己的心境也如同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焦灼。

“应该只有1到2辆战车，我这边似乎并不是她们的进攻主力。“

坂田望在一次开火后向队伍中的其她人提出自己的意见：“前辈们，我们不能继续留在城市中心了！失去视野优势的市中心已经没有任何坚守下去的必要了，趁着现在双方看不清对方的行动，我们赶紧转移吧！”

兔子组认可了这个计划，几辆战车借着浓烟的掩护开始从市中心转移走。在撤退的时候，关于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的讨论开始了。琴吹阳菜认为车队应该化整为零在夜色的掩护下进行伏击，但这样就势必要求己方战车全部关闭车灯行动，此举无疑会增大车长的压力。条石认为应该集中力量在一个方向实现突破，以免陷入被包围的风险，但城市中狭窄的街道并不能让大洗的战车组成合适的突击阵型，采用这个计划恐怕会更加冒险。虽然兔子组内部商议认为现在实际上向后方，即旗车方向撤退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出于给后辈更多机会的想法，她们并没有将自己的建议提出来。

实际上，桃沢也认为应该向旗车方向进行撤退。毕竟己方的半数战车都在那附近，在野外也不用担心因为不够宽阔而被包围，只是听着队伍频道中争执不下的声音，桃沢也只能一直微微张嘴保持着欲言又止的状态。又一次地，逃避的念头从她心中升起。自己只是作为“花瓶“被水仙找来，自己并没有帮助这所学校获胜的义务。

更何况有一个更为阴暗的理由：如果大洗早些被淘汰，自己就能更早地获得关于俪兰的线索了。

水仙的声音突然在耳麦的嘈杂中拉回桃沢失神双瞳的聚焦，她问她是否有什么想法。桃沢皱了皱眉头，本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随着水仙问题的抛出，所有人一下都陷入了沉默，如果大洗这边的通讯频道能够营造出一个虚拟的会议室，那这个会议室中的所有人此刻一定是放下争端将目光投向桃沢。

桃沢咽了口口水，她不希望大洗胜利。但她同样不想说谎，特别是在面对水仙的时候。如果是任何一个其她队友向她在此时提问，她在犹豫一段时间后也会说不知道。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对水仙说谎，这个想法让桃沢感到惊奇。

桃沢按住喉麦向所有人阐释了自己的想法，并解释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的计划得到了兔子组和其他队友的认可，数辆重型战车现在开始纷纷向旗车方向撤退。至于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想法，桃沢将其解释为“对约定的不负责任“。至于那些熟悉的感觉，她下意识选择忽视并将注意力放回比赛之上。

“紧急情况——“大野绫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毫无预兆地，城市中所有路灯全部失去亮度。整座城市失去了最后一丝活力，彻底地陷入一片黑暗中，在城市数个偏远的角落，爆炸和火光冲天而起。这也是边田琉璃计划中的一环，一辆夏尔B1在进入城市后不会投入拖延时间的战斗中，而是会在城市中寻找发电厂，通过将这座城市供电系统的彻底破坏来进一步拖延时间。

“——好吧，已经不再紧急了，她们破坏了这座城市所有的发电厂，我们接下来要在一片黑暗中继续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