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苍冥，你在，对不对？（1/1）
沈暮点头：“好，既然你承认是谢棠舟派你和那两个内门弟子来暗杀本君的，那本君就不与你废话了。”
半晌，唐羽从呆滞中回过神，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
“不，是我擅作主张，我说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与师父无关，无关！”
说着，唐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碎藏在手中的最后一道符箓，看向被困在风牢的蒙面男：“老李，对不住了——”
他要趁着老李爆炸的时候，再一次逃回去，迷雾山的雾气散了，他可以直接逃下山回宗门，向师父报信！
符箓燃烧。
三息过后，无事发生。
风牢里的蒙面男老李还昏死着，一动不动。
沈暮想到之前那被炸成漫天血肉的弟子，道：“又想爆炸恶心本君，可惜，他怎么没炸呢。”
唐羽呆住了，没想到控制老李自爆的符箓忽然失效。
他反应过来，眼神猩红：“你……你解了老李身上的控制符箓？！怎么可能？”
那符箓是临行前师父交给他的，说是必要时可以牺牲那两个人保全自己性命。
师父师承前掌门墨衡，墨衡乃中州第一符修，师父也是符箓大宗师，宗门修符箓第一人，沈暮怎么可能解得开？
唐羽仰天长叹，内心几乎陷入绝望。
他原本已经做好被沈暮杀掉的准备，可刚才他威胁沈暮一番后，心中又渐渐升起了希望。
——沈暮不敢动他，第一他是掌门首徒，第二，他只是杀了个凡人而已，事后愿意主动退出亲传弟子的位置，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而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给他一点希望，又将这希望毁掉。
沈暮要为那个死去的凡人做主，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也不怕他的威胁，只是想杀了他！
“符箓之道，我只是略懂，顺手便解了。”她淡淡地说。
那清冷疏离的美人面，在杀人的时候眼神似乎都没有变化，却在说“略懂”两个字的时候，多了一丝不羁的炫耀，让人猛然意识到，沈暮还是当今修真界第一天才！
她小时候修行太快，又太顺畅，叶清黎看她整日贪玩，就教了她一点阵法之道。
沈暮学阵法也很快，叶清黎只好请前掌门墨衡教她符箓。
符箓略懂后，她就抓着三长老扁回学炼丹——但不愿意学治病疗伤的，因为她不认为自己会受伤。
略懂炼丹后，沈暮发现了灵墟阁里藏着的灵墟老人，就跟灵墟老人学了点炼器之道。
丹符阵器，乃仙家四辅。
她都略懂亿点点。
唐羽惊恐地摇了摇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那道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凌，他知道，那是沈暮的独门法术：玄凌指。
他的身体缓缓向后挪动，低吼着：“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师父的弟子，我师父是掌门……我已经有所布置，我若出事，全中州都会知道你获得了穆清传承！剑宗的人不会放过——”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沈暮觉得聒噪，狠狠抛出指尖的冰凌！
唐羽的话戛然而止，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尖锐无比的冰凌穿胸而过，将他狠狠地钉死在身后的崖壁上，整个尸体，霎时间就冻成一个坚硬无比的人形冰块。
沈暮挥手将冰凌融化，唐羽的尸体从空中掉落，“咔嚓”摔得粉碎，干干净净。
杀他，她不愿动沥雪剑，这是脏了她的剑。
她既然敢为小六震荡迷雾山千万年的雾气，就不怕被他人知道获得了传承，何况，即便她荡平了雾气，也不能证明她找到了穆清传承。
沈暮并未离开，片刻后，一颗残留的金丹慢悠悠地从唐羽尸体上空飘出来。
那金丹上寄存着他的一道元神，似乎因为感受到了沈暮身上的威压，瑟瑟发抖。
这便是金丹境界的修士：哪怕肉身已死，金丹不损，元神不灭。
可小六才炼气九转，他身体里没有元神，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就算他魂归那个神秘的存在，在沈暮眼里，他也不再是姚小六。
所以，她要唐羽也魂飞魄散。
沈暮正要捏碎面前的金丹，一道淡绿色的光忽然出现，金丹闪动，竟直接在她眼前消失。
“传送符箓。”
沈暮低声喃喃，她看向天玄宗的方向遥遥一指，虚空画了一道符术，追随着传送符箓的轨迹而去。
“谢棠舟，我要杀的人，你护不住。”
至于风牢里那个，只是宗门内一个不起眼的内门弟子，他的证词无关紧要。
沈暮撤去风牢，挥手释放出一道灵气，毁掉了此人的金丹和一身修为。
没了修为，他若运气好，或许能走出迷雾山。
她抬起头，见太阳渐渐落山了，就走到小六身边，弯腰抱起他的身体，在暮色四合，迷雾再次笼罩的傍晚，飘然离去。
……
“小六，原来你那日离开，特意没有关家门和羊圈的门，是早已做好了离去的打算。”
沈暮坐在姚家村姚小六家门口的石凳上，看着正在啃着青草的咩咩，眼神却飘然回到几天前。
少年那清脆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畔回响。
“我想来年咩咩它们能多下几只小羊羔，卖个好价钱，它们的毛冬天能剪得多一些，买给货郎后，还能给我做一副羊毛手套……”
“有了仙师给我的银两，我还要买一条……咳咳，买身新衣裳，我都好几年没有新衣裳穿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选择，还为我考虑去路。沈暮，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愿意成为修士！”
“雾还是这么浓，连个太阳都没有，我真想晒个太阳啊。”
这几日相处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片片浮现。
沈暮意识到，自己明明只是和小六认识几日，却已经把他当成了在意的朋友。
她将小六的身体埋在茅屋外那一大片野花和草药下，亲手刻字，立下青石墓碑。
沈暮站在石碑前，温声道：“我给你买了许多新衣裳，还有你没说出口的裙子，对了，我还给咩咩剪了毛，让人织成一副很好的羊毛手套，你以后再也不会冻手了。”
她掏出织得厚墩墩的手套，放到小六的墓碑前。
“再见，小六。”
沈暮转身离去，一阵风吹过，带起她腰间的蓝色铃铛叮当作响，她身后的羊毛手套也微微摇晃，仿佛，在向她告别。
“咩……”
小羊咩咩地叫着，似乎在为主人送行。
她走后，迷雾山下了一场漫长的雨。
*
九黎峰，夜晚。
赢烬还在八门锁灵阵中，他已经忘记过了多久，一日，两日，五日，十日……
他只记得，他不能辜负师尊为他布置的法阵，要一刻不停的修炼。
随着阵内灵气越来越少，他吸收的越来越多，赢烬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金丹中阶的门槛，师尊的阵法，的确提升了他修行的速度。
只是，赢烬吸收多少灵气，就要吸收多少魔气维持平衡。
八门锁灵阵是用来汇聚灵气的，阵内并没有太多魔气。
不知不觉，他体内的灵魔二气已经失衡。
“咳咳咳——”
赢烬中止修行，咳出一口鲜血。
这里，是灵修的天堂。
可对于他这样的半魔来说，为了维持体内二气平衡，每分每秒，都是一种折磨。
“这点痛苦……还没有噩梦可怕。”赢烬给自己打气。
阵内魔气太少，他尝试又吸收了一些灵气，不但修为没有任何变化，体内两种力量还变得更加混乱。
赢烬努力平复沸腾的气血，唤出颈间的指环。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用力扯动系着指环的青白色绳子：“苍冥，你在，对不对？”
“嘶……公子你轻点好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苍冥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深青色的鳞状铠甲里，冲着赢烬呲牙咧嘴。
赢烬更用力掐手中的绳子，一字一顿：“你果然是魔域龙君，苍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