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心比千年冰窟还凉（1/1）
“平心静气？”
“正是，《正心药典》第九十七章记载，凝神露可以稳固修为，平息妄念，即便师尊是化神境界，此药仍旧有效。”赢烬说道。
“又是那个药典。”沈暮维持着冷静的表情，语气却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现在正热血沸腾，隐隐想起服用妄定仙草那一夜的梦境，心神动摇，然后……
她的乖徒弟就掏出一瓶凝神露，让她平心静气，冷静一些，切勿胡思乱想，对他产生什么不轨的念头。
这哪里是凝神露，简直是一盆冰水，凉彻心扉。
瞬间，就将沈暮心里升起的一丝旖念浇灭，让她的心比千年冰窟里冒着寒气的冰块还凉。
“咳咳，凝神露啊，稳固修为的灵药有很多，你怎么想到送这个？”她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合住，下意识想念清心咒。
赢烬看见她的手势，眼神微黯。
师尊为何又对着自己紧张起来。
难道，师尊不愿让外人知道她身体出问题的事，也不想让他提及？
“师尊，凝神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灵药，不止可以稳固修为，还能凝练神识，而且，弟子兑换凝芝草的时候也假借了其他名义，外人不会知道师尊身体问题的。”
他认真地说，双眸清澈而坚定，像一汪流动的琥珀，眼尾的泪痣轻轻颤动。
“为师的身体，并无大碍。”沈暮平复着内心，镇定的说。
“师尊若有其他方式稳固修为，此物，随意丢弃便是。”
赢烬的话语轻飘飘的，仿佛手中的凝神露，并不是他用尽所有灵石与贡献点兑换，两天两夜没合眼炼制的，而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
沈暮越发确定，赢烬是彻底记住妄定仙草那夜的情景了。
她那时在他眼里是多么变态离谱，才会让他给自己送上凝神露冷静啊。
也是，刚才乖徒弟做了那么好吃的饭菜给自己，自己心里想到的，却是他梦里结实的腹肌，柔软的唇。
她这个师尊，做的不但失败，还有一些……
思想猥琐龌龊。
沈暮接过凝神露，正色道：“为师一定认真服用，痛改前非。”
赢烬：？
沈暮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下个月宗门大选，如今有楚熠这个没筑基的师弟在，不会再有人说你境界不够，但挑战你的人，势必会比往年更多，你要做好准备。”
一年一度的宗门大选，不仅是迎接新弟子入门，也是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内门弟子被选中成为亲传弟子的大好时机。
成为内门弟子，要么达到金丹境界，要么是极品灵根。
而在宗门大选时，内外门以及亲传弟子可以互相发起比试挑战，被挑战者不可拒绝，但比试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
不论比试输赢，若是在比试中发挥出色被长老们看上，便有可能成为亲传弟子。
以前，赢烬因为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宗门大选会受到很多人挑战，每次他都会因此受伤。
往年赢烬还没有达到金丹境界，挑战他的大多是外门弟子，很少有内门的高境界弟子挑战他，那样胜之不武，说不定还会得罪沈暮。
但他现在，已经达到金丹境界——
赢烬道：“师尊放心，我有分寸，我不怕他们，不会输，也不会给师尊丢脸。”
沈暮说道：“为师不在意输赢，全力以赴的人，输赢都不丢脸。”
“弟子明白。”赢烬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暮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很明白。
赢烬将碗筷收拾好，留下几颗蜜饯：“师尊，夜色已深，您早些休息，赢烬告退。”
沈暮看着徒弟离开，悄悄拿起一颗剩余的蜜饯，打量了一圈四周，将蜜饯放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但……
“还是香酥鸭好吃。”
吃完，她认真地默念起清心咒。
长夜漫漫，赢烬已经离开沈暮的中宫很久，西宫某处，一道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阴影里，目视着中宫闭合的大门。
楚熠居住的西宫距离中宫很近，那凡间吃食的味道，他怎么可能闻不到。
“师尊，这便是您偏爱师兄的原因吗，就因为……这些。”楚熠喃喃自语，他满头红发铺在脑后，在黑暗里像浓郁的鲜血。
“师兄对您很好。”
“可徒儿，也会对您很好的。”
他的声音消弭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一个月后，宗门大选开始了。
沈暮已经向谢棠舟表明此次不会收徒，但作为天玄宗执剑人，她还是要参与大选观礼。
除了三长老扁回还在闭关，其他五位宗门长老，以及宗门掌门谢棠舟，执剑人沈暮，都坐在演武场上方的观武台上。
二十一座灵峰的峰主，也大多都在。
弟子峰下，早已聚集了无数求仙问道的凡人。
谢棠舟挥了挥手：“开始吧。”
二长老商年走到弟子峰演武场上，扬起手臂，开启探灵阵法。
霎时间，五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在群峰之上冲天而起，于顶点交织片刻，散开化作漫天星芒，落入聚集在弟子峰下数不清的凡人身上。
身上融入一片星芒的，便是拥有灵根的人。
接下来，这些人会挨个接触测灵碑，测试体内的灵根属性和等级。
中品以上灵根，会被天玄宗收为外门弟子，极品灵根则成为内门弟子，如果运气好，还能被二十一座灵峰主收为亲传弟子。
有的人灵根特殊，探灵阵法无法确切探出虚实，他们如果认定自己资质不凡，可以捐献灵石给天玄宗，借用测灵碑。
测灵碑不会骗人，能测出世上任何稀奇少见的灵根。
若没有灵石借测灵碑，阵法又测不出灵根，还想拜入天玄宗，还能走山下的妖魔路，走过妖魔路，也能被破格收为天玄宗弟子。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阶，伴有妖魔幻象考验，对于识海未开，筑基以下修为的人来说一路艰辛，险象环生。
每年自命不凡，却在妖魔路上丧命的凡人无数。
走过妖魔路的，却百不存一。
“李福，下品土灵根。”
“古春兰，上品水灵根，收为外门弟子，去前面登记造册，领取令牌吧。”
“柳乐儿，中品木灵根，收为外门弟子，前面领令牌。”
“周弘明，极品风灵根！收为内门弟子，前面有专人带公子去登记造册，发放您的专属弟子令牌。”
……
“今年的苗子不如去年啊，就两个极品灵根，这哪够分。”君如歌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排队测灵根的人，懒洋洋地说。
谢棠舟：“我天玄峰不缺人，这两人，你们可有看上的？”
沈暮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专心看着演武场上，很快，就有弟子发起同门间的比试挑战。
掌门谢棠舟的大弟子唐羽，战阁主君如歌的小徒弟叶桑榆，以及赢烬，是被众弟子挑战最多的。
唐羽是掌门首徒，金丹巅峰境界，作为宗门的大师兄，沉稳内敛，声名远扬。
叶桑榆是战阁主君如歌的小徒弟，二十一岁便达到金丹高阶境界的宗门天才，还擅长岐黄之术，深受宗门弟子们喜爱。
赢烬是唯一一名只有上品灵根，却是仙君亲传的弟子，所有人都想踩着他上位，赢了他，或许就能被仙君看重，成为下一个亲传弟子。
“内门弟子陈飞，上品火灵根，挑战天枢仙君的弟子赢烬！”
“我亦是上品金灵根，挑战天枢仙君的亲传弟子赢烬。赢师兄，今日就让我会会你。”
“我也要挑战赢烬！不过区区上品灵根，你也配成为天枢仙君的亲传弟子？”
沈暮定定地望着场上的少年。
长溯剑划过一道道锐不可当的剑芒，暗紫色的雷光闪烁，少年的一招一式，都未曾辱没沥雪仙君弟子的风采。
对手中也有难缠的角色，哪怕拼尽全力，也想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他是在拼命。
她从未给过他什么，可他的伤，却因为她。
“承让。”
“承让。”
“承让。”
赢烬浑身浴血，却一次次面无表情地收剑抱拳，冰冷淡漠。
没有一人挑战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