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样意气风发（1/1）
沈暮只是听燕执雪的形容，就知道他说的是楚熠。
这名字，她听到便脑子嗡嗡的。
燕执雪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的确叫楚熠，和你一样是楚国人，我看他乖巧单纯，你应当会喜欢的。”
他扫了一眼赢烬，心想，楚熠可比小七这个面瘫徒弟，看起来可爱讨喜得多。
“欺师灭祖之辈，呵呵，真乖巧……”
沈暮喃喃，她哪怕素来冷心冷面，想起前世，心中也难以压抑滔天恨意。
“小七，你说什么？”
沈暮没管燕执雪，直接招出沥雪剑，剑破长风，留下一句话：“本君去看看这‘新徒弟’，阿烬，改天为师会送你更好的灵剑。”
她这个师尊做的的确不称职，徒弟一直用的灵剑是自己用剩下的，还没有燕执雪随意拿出的一把好。
只是，沈暮觉得奇怪的是，她明明提前传信给掌门谢棠舟，告诉他此次宗门大选自己不会收徒，为何……
本该在一个月后宗门大选才出现的楚熠，提前来到了天玄宗拜师？而且，听燕执雪的话，楚熠拜入九黎峰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
赢烬看着沈暮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这才收回视线，攥紧手中的长溯剑。
燕执雪道：“赢烬，本君还未恭喜你突破至金丹境界，你是雷灵根对吧，本君回头也送你一柄符合你灵根的剑。”
赢烬垂眸，轻轻地抚摸着长溯雪白如霜的剑身，那剑锋上锐利的剑意，似乎能抚平他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他才不要燕执雪送的破玩意，长溯就是最好的：“多谢燕师伯，但我觉得长溯很好。”
赢烬很有礼貌的拒绝完，回想起刚才师尊教自己的御剑法术，操纵长溯，追随着沈暮而去。
“我们也去看看，小七那新徒弟究竟如何。”
燕执雪立即唤出自己的剑，赶往掌门谢棠舟所在的天玄峰，商如风在他身侧御剑。
长空之上，商如风委屈地问：“师父，宗门内关于沈暮师叔和清黎仙君的事广为流传，又不是弟子一个人在说，您之前也和弟子提起过清黎仙君，为何今日如此责罚弟子啊。”
商如风看着身侧如清风落雪般温润的师父，心里对自己被罚抄戒律司规一事万分不解。
不知为何，从上个月师父结束闭关开始，他就觉得师父怪怪的。
先是那日忽然深更半夜跑到九黎峰，得知沈暮不在后，在九黎峰打坐了整整三个日夜，随后得知沈暮要收新徒弟，立即替她准备送给她徒弟的礼物。
师父从前对沈暮好，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客气，但给她的新徒弟准备礼物，还说要送赢烬一把剑，这爱屋及乌的行为，是从未有过的。
可沈暮和清黎仙君的事情还未查清楚，师父分明怀疑她……
燕执雪听到商如风话语，停下飞行，原本清澈温润的眼底化作一片幽深。
“如风，为师已查明，小七和清黎仙君失踪的事没有任何关系，此事勿要再提，否则你便不再是为师的弟子，为师，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子。”
燕执雪的声音不带丝毫暖意，完全不似平日温和的模样。
商如风震惊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弟，弟子明白了。”
很快，他们便赶上前方正在艰难御剑的赢烬。
赢烬身上有伤，灵气难以调动，御剑的速度很慢。
“赢师兄，你这御剑术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谁教你的——”商如风正无处发泄心里的烦闷，不禁嘲讽起来。
话音未落，就见赢烬控着长溯剑，金眸森然如芒，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他而来，简直要与他同归于尽，剑毁人亡！
“啊啊啊！赢烬你不要命了！你就是个疯子！”
商如风尖叫一声转头就跑。
“那就不要招惹疯子。”赢烬淡然转身，好像赶走他像赶走一只苍蝇。
燕执雪和他赶到天玄峰时，沈暮已经和掌门谢棠舟对峙了一刻钟。
“沈师弟，我以为你给我传信宗门大选不收徒，是因为早已选定了楚熠，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谢棠舟三十余岁的模样，身着青色长衫，外罩一件靛蓝衣氅，腰间悬挂着掌门玉印。
他面容清俊，神情略淡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墨发中掺杂着几缕白发，说起话来时不时压抑地咳嗽，仿佛随时会一命呜呼。
谢棠舟的师父乃是上任掌门墨衡，而墨衡与叶清黎的师父是一个人，所以，谢棠舟平时都对沈暮以师弟相称。
“我既在宗门大选不收徒，又怎会私下收徒？”沈暮反问。
她跟谢棠舟不太熟，就是八十年前暴揍过他，从他手中赢得执剑人之位，但他也因此成了天玄宗掌门。
怎么他现在如此迂腐，还一副头发稀疏，沧桑病重的样子。
当掌门真吓人，幸好她当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谢棠舟：“咳咳咳，沈师弟，你可知这楚熠来历颇为不凡，他是楚国九皇子，楚国是你的母国，此番楚国还想请你担任国师，楚熠也言明，他自幼就崇拜你，这样的弟子，有什么不好。”
沈暮冷着脸拒绝：“我虽是楚国人，但父母不过楚国小民，已经离去，我现在无亲无故，一心修行，不会担任什么国师职位。”
“何况，仙家无岁月，我才疏学浅，自认不配做皇子之师。”
谢棠舟笑道：“如果天枢仙君不配做他的师尊，世上也无人配了。”
“楚熠是极品火灵根，而我是冰灵根和风灵根，灵根相斥，我教不了。”沈暮说道。
“你那捡来的徒弟与你灵根也不一样，你不是教的很好吗，听说他前些日子还结丹了？倒是个可造之才。”
“都是阿烬自己懂事勤勉，与我无关。”沈暮听到他夸赢烬，不由自主就骄傲了，嘴角有点控制不住。
赢烬在一旁，立即说道：“是师尊教的好。”
谢棠舟：这俩人还一唱一和起来了。
“其实掌门师兄，楚熠这名字，我不喜欢。”沈暮又道。
赢烬低下头，思考着师尊是不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名字。
燕执雪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
他没有询问沈暮不想收徒的原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主动道：“掌门师兄，既然楚熠天赋如此好，你把他让给我吧，或者，你这天玄峰再多一位小徒弟也不是不可啊。”
沈暮见燕执雪忽然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就开始抢起楚熠来。
谢棠舟皱起眉，咳嗽的更厉害：“执雪，楚熠都只想拜师沈暮，你就不要横插一脚了，至于我的天玄峰已经人满为患，我没有精力再收弟子。”
沈暮为了天玄宗其他人的安危，最后奉劝道：“楚熠与天玄宗八字不合，不宜拜任何人为师。”
谢棠舟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仿佛看出了什么。
“怎么搬出天衍宗命理八字那一套了，你不收他为徒，又不让其他人收他为徒，不是也舍不得？沈师弟，此事已定，你就别再抗拒了，何况……”
赢烬看向天玄峰阶下的层云，声音很轻：“他已经来了。”
一队修士乘着一艘比此前沈暮和赢烬所乘的大百倍的巨大飞舟，出现在远处。
飞舟中央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印着赤色火凤图案的旌旗，这是楚国皇室的象征。
舟上有二三十人，为首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袭赤色绣金凤纹锦袍。
楚熠最显眼的莫过有一头朱红长发，被镶嵌着金玉宝石的黑色缎带束着，系成几道小辫子。
他额前的朱红碎发与锦袍一起在风中舞动，似一团燃烧的焰火，更衬得他眉目凌厉精致，意气风发。
所有人都被楚熠的到来吸引了注意，沈暮却看着换了一身玉青色弟子袍的赢烬，恍惚了一瞬。
十五年前，她在胤国百兽园初见她这徒弟时，他被群兽与鬼火包围，衣衫染血成为深红色，醒来时眉眼炙热浓烈，在得知自己要收他为徒时，激动地扑到她的怀中。
几年前，赢烬筑基时候，也曾意气风发地来找她。
她只是笑着鼓励了他几句，他便心满意足，笑得像个孩子，真是又乖又可爱。
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金丹境界，而赢烬勤奋努力，上品雷灵根的天赋，修炼短短十几年结丹。
他不输于任何人，却因为没有极品灵根就成为亲传弟子，引得宗门其他弟子的不满。
第一世沈暮全力寻找师尊叶清黎，从未尽过做师尊的责任，她被害死前那段时间，赢烬常年在魍魉山脉历练，与她已经许久未见。
上一世她将心放在楚熠身上，同样忽视了赢烬身上的不对劲，直到他被逐出宗门，他走的那么干脆，她也没有挽留。
赢烬修炼魔气被逐出宗门，最大的原因，或许就是自己这个师尊的不作为。
他已经许久未曾高兴地来找自己，邀功般看着她，等待她一两句随意的夸奖了。
此刻朝气勃勃的楚熠，让她想起了，曾经，她的阿烬也是这样的天之骄子，意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