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客（1/1）

中午，黄文彬忙完事回家，母亲余国香塞给他一包“阿诗玛”香烟，说：“你舅舅、舅妈来了，过去见见他们。”

“妈，舅舅、舅妈为什么20多年，都没来我们家？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们呢。”黄文彬有点想不通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家里有事吧，我们这么多年不是也没去他们家吗？”母亲余国香一边在厨房忙着炒菜，一边补充说，“他们男女都抽烟，别忘记了，给你舅妈也散上一支烟。”

“好的，可我还没有见过舅舅、舅妈呢。”

“那你跟我来吧。”母亲余国香领着黄文彬来到堂屋，她指着两个陌生人说，“彬彬，这就是你舅舅，舅妈。”

“舅舅、舅妈，你们好！”黄文彬礼貌地朝他们鞠了一个躬，然后每个人散了一根“阿诗玛”香烟，便和他们客气地攀谈起来。

“舅舅、舅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黄文彬一边聊天一边偷眼看了看舅舅、舅妈：但见舅舅六十多岁，个子挺高，身体健壮，他方头大脸，浓眉剑目，精神矍铄；舅妈五十多岁，中等个子，身材匀称，她头发乌黑，脸上有点黑斑，眼睛很有神。

“到了一个小时，外甥现在做什么工作？”舅舅余国梁拿起烟，黄文彬连忙“啪”的一声帮他点燃。

“我去年高考落榜后，就去当了一名临时代课老师。”黄文彬无奈地说。

“为什么不去复读一下呢？”余国梁不明所以道。

“身体出了点问题，有点扛不住。”黄文彬无能为力地说。

“唉，人争气，命不争气。”舅舅余国梁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舅舅，你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啊？”黄文彬转移话题，问。

“我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家里过得不是很顺利。几年前就打算来你这里一趟，但是家里麻烦事太多，脱不了身，所以现在才过来。”舅舅皱了皱眉头，颇有隐情地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文彬接过话茬道。

不久，母亲余国香便走过来，说：“大家都过去吃饭吧。”由于事先不知道舅舅、舅妈来家做客，所以母亲余国香只能仓促地做了六个简单的家常菜：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红烧鱼，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莲藕，一盘煎豆腐，一盘韭菜。黄文彬取来啤酒给舅舅、舅妈倒上。

“我先敬舅舅、舅妈一杯，祝舅舅、舅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黄文彬起身端起酒杯，恭敬道，随后他一饮而尽。

“我也祝外甥工作顺利，事业有成。”舅舅余国梁很热情地回敬了一杯。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黄文彬和舅舅余国梁越聊越投缘，竟然成了忘年交，也许是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吧。

“舅舅，你知道我妈小时候的故事吗？讲一点给我听听。”黄文彬借着酒劲上来，鼓足了勇气，怯弱地问。

“可以。”舅舅看了看黄文彬，便把余国香小时候的一些破碎记忆重生拾起，跟黄文彬娓娓道来：余国香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父亲余富贵，头脑精明，很有做生意天赋，他做粮食贩卖生意，从中找差价牟利，然后又买田种水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日子过得挺滋润。然而好景不长，在余国香五岁时，余富贵犯事被处决了，良田、家产全部充公，所有一切都归于零。意外的变故，余国香一家人几乎要崩溃。当时余国香只有五岁，生存都成了大问题，生母早已亡故，后妈也远走他乡，年仅15岁的长子余国梁便挑起全家的大梁，他一边要想方设法、不辞辛苦地赚钱，一边要操劳弟弟妹妹的生活起居，又当爹来又当妈，日子过得无比艰难。第二年，黄文彬的二太公黄金根去余国梁家乡做篾具，便收留了余国香，因为二太公黄金根无儿无女，从此余国香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不用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舅舅讲到这停下来，解释道：“那个时候，实在是走投无路啊，不把国香送走，大家都会饿死，希望大家能理解。”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是明智的选择，懂得都懂，不懂得说多了也无用。”黄文彬赞同地说。

“ 能理解就好，理解万岁。”舅舅余国梁感同身受地看了黄文彬一眼。

“舅舅，我再敬你一杯。”黄文彬故意岔开话题说。

“好，希望外甥前途无量。”余国梁兴奋地说。

一顿午餐，把20年来未曾谋面的血缘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血浓于水的关系终是难以分割。睡过午觉后，黄文彬陪着舅舅余国梁、舅妈王桂花去逛街。此时，街市人流很少，但是街道整洁、干净，一排排商业楼整整齐齐，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酒业和医疗器械现在成了吕渡镇支柱产业，这几年，吕渡镇的经济迅速腾飞，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一层层的小洋房也拔地而起。”黄文彬介绍道。

“你这里确实比我家乡建设得好，主要是我那里没有什么产业，大家只靠种田，没多少收入，少数年轻人出去打工，家里自然过得好些。”舅舅余国梁深有感触地说。

“我这里做生意，办工厂，外出打工的人都比较多，所以人们比较富裕，大家攀比心很强，因此做事很拼，爱拼才会赢。”黄文彬实事求是道。

几个人边逛街边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聊得很投入，对社会经济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做了一些深入剖析，针砭时弊，从中受益。

黄文彬和舅舅、舅妈来到布料行，他们经过一番精心挑选，黄文彬选中了两块面料，给舅舅、舅妈每人各做一套拉链外套：舅舅的是一块浅灰色的棉麻面料，舅妈的是一块印花浅蓝色的丝滑面料。到时候，让黄文龙指点，黄文彬亲自制作套装，以此提升黄文彬的服装裁剪缝纫技术。

第二天吃过早饭，黄文龙，黄文彬，舅舅，舅妈四个人便开始讨论制作套装的款式和制作方法。黄文龙找来制作款式图和穿着效果图给舅舅、舅妈挑选，然后再根据他们的意思进行绘图改良，最后绘制成一个完整的套装图给他们看，让他们提出意见，再进行修改确定，这就是服装定制的一般程序。做那些高档的服装，还要先做一个胚样先给客户试穿，试穿后再进行调整定型，最后才开始裁剪缝纫，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所以那些高级定制服装店只有在比较富裕的地方才能生存。话回主题，黄文彬几个人经过一番精心地设计和反复地讨论，终于绘图确定，便开始施工。黄文彬先根据比例用画粉在面料上绘制裁剪图，他绘制得很清晰，很严谨，黄文龙在一旁亲手指导。黄文彬深知只有不断地严格要求自己，挑战自己，做到又快又好，才能适应社会，才能生存下去。黄文彬快速而准确地绘制好裁剪图，然后自查一遍，再请黄文龙指点。得到确认后，黄文彬便开始小心认真地裁剪，把两套衣服精确地裁剪好后，他又启动缝纫模式。因为这两套拉链外套比较复杂，黄文彬做起来非常用心，每块裁边的缝制他都做得细致平整，哪个部位该归该拔他都一丝不苟。花了两天时间，黄文彬才精心地把这两套拉链套装打磨出来，黄文龙看了看，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到了试穿衣服的时候了，黄文彬既兴奋又紧张，因为这两套衣服从设计到裁剪，缝纫基本上是他一手完成。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舅舅穿上这套新款拉链套装闪亮登场，人的气质焕然一新，老当益壮，洋气十足，一副老板阔绰模样，让人心生敬畏；舅妈穿上新款拉链套装，显富态年轻，精神抖擞，富贵人家的气派。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舅舅、舅妈穿上这套新装，那简直判若两人，气质大不相同，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买中彩票了。黄文龙绕着舅舅、舅妈，仔细地转了好几圈，指出这两套衣服中的瑕疵，黄文彬也是谦虚地点了点头，只有精益求精，才能走得更高更远。之后，黄文彬陪着舅舅、舅妈再到处走走、逛逛，他们边走边聊，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舅舅余国梁很健谈，见闻也多，口才也好，黄文彬听得津津有味。舅舅余国梁谈着他坎坷人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奋斗历程，听得黄文彬心中阵阵共鸣。人生路上不光有鲜花，更多的是荆棘，只有那些能披荆斩棘的人，才能最终捧起鲜花。黄文彬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那个捧起鲜花的人。

时间似流水，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舅舅、舅妈终于要离开了。美好的时光犹如昙花一现，总是让人那么留恋和遗憾。吃完早饭，舅舅、舅妈和黄文彬家人依依惜别，黄文彬帮舅舅背着包，把他们送到车站。客车终于渐渐远去，黄文彬恋恋不舍地挥着手，眼角情不自禁地涌出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