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我无能为力（1/1）
林桂芝是个农村妇女，她本姓王，后来跟主家改姓成林。
林桂芝18岁那年嫁给隔壁村的瓦公，婚后10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丈夫看着她实在是憋屈，干脆背起包袱外出打工，不出一年，带了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回来，指使林桂芝哪来的回哪儿去。
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尤其娘家有兄长的，林桂芝被夫家赶出去，娘家显多余，无处可去的她只能跟着同村人去往城里打工。
她去城里的第一份工作是洗盘子，洗了三个月盘子在老板各种苛刻下发出三百块工资，并又在当初承诺包吃包住中扣去150，更是理所当然的要求林桂芝对给她吃住的老板感恩戴德。
林桂芝好欺，可并不傻，老板不仁她也不义，连夜偷出老板厨房里的一批食材离开，然后跳楼价卖给菜场，
林桂芝的第二份工作是保姆，托老乡介绍，她的主家正是林家。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带花园的房子，第一次知道厕所可以洒香水，厨房可以很张扬，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广为，
那年的林广为才15岁，已经长成了身条板顺的少年，
少年模样周正，彬彬有礼，林桂芝原是把他当孩子看的，可当林广为长到二十岁，长成了大小伙子，他依然还是林桂芝刚认识的那样客气有礼，从不嫌弃她是农村来的，会在放学路上顺便去药店为她买冻疮膏，也会把早上的牛奶留给她喝，会在他母亲责怪她没干好活时轻声安慰：“没关系，以后我有了自己房子，让你做我的管家。”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桂芝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感情既欢喜又折磨，又让她有种道德败坏的羞愧感，虽然时时刻刻强迫自己将这种感情压在心里，可依旧抵不住日夜思念夜夜不能寐。
尤其当林广为上了大学，主家在大学附近为他买了一套房，从那以后他几乎不回来，
见面机会少了，平庸的生活终究抵不过热烈的思念…林桂芝辞去工作去找林广为，去的路上她理由都找好，就说他父母不放心，让自己去照顾她。
可当林桂芝敲开了林广为的家门时，屋里的景象让她傻在原地，她看到林广为坐在沙发上，沙发下躺着一个cslt的女人，女人惊恐的睁着眼，没了动静。
看到林桂芝的林广为似乎没有太多惊讶，甚至还对她温和一笑。
林桂芝只愣了一分钟，随后已经恢复表情，走进去低眉顺目的问：“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
不让陈爻进卧室是林桂芝最后的底线，那房间里有林广为最喜欢的钢琴和床，为此陈爻非常乐意，转身去书房找张沙发椅坐着。
这房子被查封前大概连厕所缝都被检查过，书房还是保持原样，书架上的书，书桌上的电脑，明明什么都没变，可什么都变了，
这里的任何东西都被检查后又放回原位，
警方查不出什么，意料之中而已。
陈爻的目光一寸一寸从书架上移动着，林广为其实很喜欢看书，只要在家里，更多时间他会呆在书房看一本书，只是书架上的很多书都是英文标注，非常遗憾，陈爻对英文不是很懂。
身侧还有一本书，陈爻伸手去拿，却被林桂芝阻止：“别碰他的东西。”
伸出的手凝滞在半空，又半路返回，目光重新落在林桂芝身上，
她看起来好像很激动，手中的qiang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眼睛一寸不寸的盯着陈爻，似乎她碰到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种玷污，眼里的憎恶更是一目了然。
讨厌她的人多了，陈爻压根不介意，也不反驳这房子如今到底是谁的，她笑眯眯道：“林婶，你何不先把枪放下，我也不会跑，你看看我这身体就算要跑也会被你轻易制服，再说林婶，我们也好几年没真正见过，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没必要一见面就杀不杀死不死的……所以你今天约我到这来是什么意思？”
陈爻说的没错，林桂芝从第一次见到陈爻，她就瘦瘦弱弱，稍加以惩戒就会病好久，这样的病秧子估计林桂芝一只手也能将她扳倒，没有过多的犹豫，林桂芝把手中枪放进后腰位置，直截了当提要求：“林总进了局子，那些警察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他出来，你想办法让他出来。”
陈爻平静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她脸上写着SB两个大字，但陈爻摸不清她是故意这样愚笨还是真情实感，只能叹道：“公安局不是我家开的，我无能为力。”
林桂芝不信：“你跟那警察走那么近，如果用你换，你觉得他会不会同意？”
这番言论直接让陈爻无语片刻，节目才刚开始，怎么林桂芝就先急了，人质都是到山穷水尽没办法的地步才用的烂招。
一个能在背后默默关注陈爻三年而坚决不露面的人应该不会这样。
陈爻不相信她会如此莽撞，可也乐的跟她掰扯：“林婶，你不是一直对你的小林总有信心，他既然回来肯定做了万全之策，你这么做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林广为，直接给他坐实身份，岂不让他更加不好过，你说是吗？”
“你什么意思？”
林桂芝一愣，她不是不相信林总，而一直身在农村的她知识匮乏，即便知道林广为有天大本事，可他进了局就是警察的范围，再则面前这个人和警察走的那么近，为的是什么？
陈爻笑着不说话，周围一时沉默下来
天渐渐亮了，麻雀的叽叽喳喳声从窗外穿透进，安静的气氛瞬间消散，就连林婶眼角的皱纹都生动起来。
陈爻看着她坐在那纠结思考又怀疑又倔强的样子不免好笑道：“路慧敏也是你，嫁给一个亡命徒，还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林广为可真是一个牛b的人物啊。”
林桂芝警惕的抬起头，迎上陈爻戏谑的目光心中无来由的冒起一团火，感觉这几年一直被对方戏耍，这团火让她手不自觉的向后腰摸去，总有一种想立刻蹦了她的冲动……
陈爻脸上淡淡的笑自始至终的没有收敛过，她的目光在林桂芝手上掠过，说道：“一个亡命徒都有本事把身份摘的干干净净，难道林广为会轻易让自己身陷囹圄，你不相信我没事，那你现在可以给警察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在你手里，要求警察放过林广为，你自己想想，可能吗？如此惊弓之鸟，难倒不是给了警察一个准确的方向吗？”
“我当然相信林总，但我不相信你。”林桂芝警惕的看着她：“我不相信你没有恨过他，现在这局面不正是你报复的好机会，你会那么好心告诉我他没事。”
“当然。”陈爻肯定道：“因为他有我想知道的信息，你可能不太清楚有些真相被藏起来是会让人百爪挠心夜不能寐的，所以我恨他又怎么样。”
林桂芝干瞪眼没搭话。
和聪明的人聊天永远是多说多错，林广为曾特别关照过她，不要跟这个女人说太多。你无意的一句闲聊，她都可以在里面找出蛛丝马迹…林桂芝自然是不服的，可惯于听从命令的她还是遵守着不与陈爻废话的习惯。
陈爻自然也习惯了她的不废话，自言自语道：“既然现在大家都有时间，不如林婶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可以告诉我关于金海岸有关林广为的指纹又是因为什么？扰乱警方正确的侦查思路？”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双垂下的眼皮，
陈爻笑笑，手指交叉在一起，缓缓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每天都很闲，所以一天中有很多时间在胡思乱想，比如我会想林广为去了国外真的可以舍弃国内的一切吗？别墅被封了后里面其他人去了哪里？我侥幸活下来这件事不知道有人会不会告诉他？”
陈爻轻轻的说：“林婶，你大概不知道住在这别墅那几年，我最讨厌有人在背后阴恻恻的看着我，我也想过如此讨厌的人要是把她眼珠子挖出来都好，可那也只是想想，不过在那之后我也学会了在她不看我的时候盯着她看，于是我发现这个人对任何人都是死板一张脸，唯独对着主家时那双眼睛恨不得要粘在对方身上，我啊，从来没有想过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可以在无人关注的时候是那么的柔情似水，我问过林广为，他跟我说，有他在你哪儿也不会去…哦，那时我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知道的，是不是你们俩还发生过什么？”
处变不惊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慌乱，陈爻当没看到，继续说道：“林广为情商高，他是情场高手，他对你从来都是温润可亲…真的是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十八少女，只要可以用他都不想放过，偏偏有些人为了可笑的尊重心甘情愿为他卖命数钱 …”
“闭嘴…别说了，”
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少女，林桂芝羞愧的再次把枪抽出对准陈爻，感觉再听她说一句立马会开枪，
陈爻低笑一声，假装难过道：“如果是我，我做不到每天看到心爱之人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如果可以，哪怕一丁点机会我都把那些和心爱之人好过的女人处理掉。”
林桂芝后知后觉：“所以你查过我？”
陈爻往椅子上一靠，一副你自己看看的神情：“你都拿枪对着我了，我查一查怎么了，只是这次，你确定杀了我，你的小林总不会生气？”
“只不过是有点姿色和小聪明而已。”林桂芝不屑：“比你漂亮的女人多了，骄纵任性的也有，最后呢？触及林总底线连卖出去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自己特别在哪里，不如现在提前留下遗言，不用等林总来了，我可以帮你转交。”
“哦。”陈爻粲然一笑，没有继续回应。
她明白了，林桂芝的那条短信肯定授林广为所指，林桂芝很聪明，用装出来的无知来混搅陈爻判断，不得不承认，陈爻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位老婶子，可能在林广为身边待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机……
过四十八小时，警方那边查不出证据，林广为很快保释，如果他不提前动作，在警方多处监视下，很难接近陈爻。
陈爻大概猜到，林广为肯定会用一个假身份，在警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自己带走。
可…为什么？
林广为这个人很冷血，他没有感情，当然不是因为放不下，唯一刻意解释的是，她想让陈爻死的很难看。
见陈爻不说话，林桂芝快速的回想自己刚才说的颠三倒四的话，没什么破绽，可又怀疑她突然的沉默会察觉什么，只好试探的问一句：“你在想什么？”
陈爻：“我在想警察和你的林总，到底谁先到这。”
……
审问依然一筹莫展，从凌晨两点开始有三拨人对孙飞无间歇的轮番审问，此人好像也不疲倦，心里素质强硬，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甚至再审讯员咳嗽一声后体贴的让他先喝口水，他不急…
简直毫无进展，浪费时间。
林肖抄起桌上一瓶矿泉水，拧开三两口喝完，口袋里手机震动十几秒后被他拿起，来电显示：张帅。
张帅是调出去监视陈爻的，看到这人的电话林肖眼角一跳，预感不妙。
接通电话，那边开始汇报：“林队，陈爻跟丢了。”
林肖：“什么叫跟丢了？她出门了？具体情况？”
让她好好在家等，就知道没这么安分。
“凌晨三点一刻她从车库开出一辆suv，然后一直在街上开溜，带我们溜个几个死胡同，还专挑监控死角和监控不完善的地方，实在太狡猾了。”
林肖就知道，咬牙问：“在哪跟丢的？”
“福京路的加油站旁。”
“那个孔林杰呢？”
“他八点离开的，我让小杰跟了，离开陈爻家后回了自己家，就一直没出来。”
“知道了，你们先回来吧。”
林肖挂了电话，第一时间拨给陈爻，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林肖气的立马给她飞去一条短信：“等我逮到你非弄死你不可。”
气疯的林肖原地转了五分钟，心中忽的生出一种挫败感，他手下的人都是正规警校毕业，可最近跟踪的那些人个个轻车熟路，轻而易举的就甩掉警察…等这件事结束，他非的把这些人集体训练一番。
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陈爻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找出来。
林肖溜进技术科，环顾四周看到角落有一个同志在摸鱼，他拉着一张凳子挨着坐了过去…摸鱼的小同志正低着头打wz，感觉旁边有人坐过来，抬头瞄一眼，就看到林肖眯着眼睛看他手机屏幕，惊的他差点扔出手机。
“林…林队…”
小同志胡俊手忙脚乱要关手机，却听林肖道：“不要坑队友，这把结束跟我说话。”
众所周知，林肖最近因为感情不顺导致脾气暴躁，如若平时，大家工作累了刷个视频打个游戏放松一下林肖也不会说什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林大队长自从碰了感情就跟天天来大姨妈似的，情绪阴晴不定，导致如今的职业生涯如履薄冰。
小同志可不敢继续放大招，一动不动先把自己over后小心翼翼的问：“老大，有事？”
“嗯。”林肖报出一串号码后问：“这个号码最近三天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提示，你需要多久可以调出来？可以追踪到电话的定位吗？”
“可以的。“小同志说：“给我半个小时，我来搞定。”
说着手指开始在键盘上翻飞，不出一刻钟，小同志瞄了一眼旁边的林肖，勉强挤出一个笑：“老大，这人的手机里肯定装了反追踪，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看吧，连给个号码都防成这样。
林肖气笑了，拍拍小同志肩膀又溜到朱灵灵旁边，在她位置上翻找起来，一叠叠文件全部散落在桌上。
朱小眼见状赶忙制止：“哎呦老大找东西不是这样的，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上次陈爻在这提审，那个医生取保的时候是不是留手机号了。”
“有有，不再这里。”朱小眼从抽屉里拿出个文件夹：“在这里，签名下面有电话，怎么了老大？”
林肖没回答，拿着号码回办公室，哐当一声关上门号码拨了出去，也很快接通：
“林警官，找我什么事？”
林肖：“你怎么知道是我？”
孔林杰：“知道你号码很难吗？有什么事？”
对方好像并不打算跟他客套，大有有屁快放的态度。
刚好林肖也不想废话，直接问：“陈爻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陈爻不见了？”
两句对话，两人心里了然，林肖顿了顿，报出一串号码，问：“她除了这个号码，还有其他号码吗？”
孔林杰：“有，但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个。”
林肖：“……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孔林杰嗤笑一声：“你们的人在线跟踪都不知道，我一个在家看电视剧的人如何知道，再说她去哪，我也没权过问，还有林警官，我离开还没有八小时，你就把人看丢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保护？”
“啪。”
林肖挂掉电话，拒绝再和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