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十一节 稀里糊涂的信号兵（1/1）

看见李所在房间里坐着，福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顺手把房门关上了。桌子上已经提前点好了凉菜和烧烤，摆放了三个啤酒杯，刘欢递给福冈一瓶啤酒，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啤酒，然后自顾自的先喝了一大杯，喝完了说道“刚才的饭吃的真憋屈，不敢说话，不敢多喝酒，哪像咱们弟兄们喝酒这么痛快，想说啥说啥”。然后拿起一串红柳烤肉大口吃起来。

李所也不说话，先是递给福冈一根烟，然后举了举啤酒杯，福冈赶紧也端起杯子，两人并不碰杯，而是一起各自将杯中的酒干了。福冈给李所和刘欢点上烟，说道“李哥，早知道你在这，我和欢哥就不去参加金大队的场了，咱们三个喝酒多舒服啊”。李所笑道，“这么好的亲近领导的机会，我可不能影响你们进步啊”。福冈一听，看了一眼微笑的李所，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刘欢说道，“李哥，你这话说的不对，领导哪有兄弟重要啊。”

“哈哈哈”，刘欢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李哥，我说吧，福冈兄弟没有变，他还是咱家自己兄弟，来来来，你输了罚酒”。福冈听的也是一脸懵逼，说道“什么情况？”刘欢笑道“今天晚上李哥其实也应该去的，但是因为摸不清情况，所以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我去纯粹是为了走过场，没想到你也去了，我就偷偷告诉了李哥，然后我们俩打赌你是被迫去的，所以刚才我才那么高兴，说明你小子虽然去了刑警但是还没忘派出所的兄弟。”

福冈听完尴尬的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有点发酸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但是福冈没有说，只是一口气又干了一杯啤酒，把这股不舒服酸酸的感觉，顺着啤酒喝进了肚子。

刘欢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向李所讲述着刚才饭局上发生的事情。听完后，李所微笑着问福冈，“当时你知道为什么老金点名让你去关上房间门吗？”福冈摇摇头道“我还纳闷呢，门是关着的，为什么还让我去关，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又装模做样的拥了拥门。”

李所喝了口啤酒说道，“老金坐在主位上正对着房间门，他肯定能看见情况，你背对着房间门什么都不知道。他明知道房间门是关好了的，还是故意让你去关一下，这里面有两个意思。第一，他是想看看你够不够机灵，够不够听话。如果你傻乎乎的回一句，金大队门已经关上了，说明你这个人太老实，不够灵活，不能委以重任。如果你当时没有去确认门是否确实关闭了，说明你太懒，不够细心，不能忠实执行领导的指示，也不能让领导相信。”福冈张着嘴惊讶道“就关个门，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像我这心眼少的，啥也没看出来。”李所笑道“不单是这些，这次老金组织的聚会，能来的都是各单位的重要人物，大家都知道你是叶局长的人，老金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使唤一下你，让大家看看，叶局长的人都听我的，这说明什么？”福冈放下手中的啤酒杯接话说道，“扯虎皮，拉大旗，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做了嫁衣，误让大家以为叶局长是支持他的”。猛然想到这，福冈不禁有点后背发凉，心想“这些人真是人精啊，算计的这么紧密，就是关个门都有这么多内涵在里面”。哎呀，福冈心里一阵后悔，自己一晚上给他们端茶倒水，本想的是低调做人，没想到，正是被老金利用了，稀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信号兵。

看着福冈发呆的样子，刘欢在旁边用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福冈苦笑了一下说道“李哥，刘哥，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啊，不知不觉中被别人利用了”。李所给福冈递了根烟反问道，“要是我们晚上不把他们的把戏揭穿，你多久能回味过来”。福冈接过烟，给李所和刘欢点上答道“不知道，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直琢磨不明白”。李所端着酒杯和福冈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咱们不是坏人，也不想琢磨谁，但别人也不能随便利用咱，大家都知道你是叶局长的人，当然领导也很照顾你，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领导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不被别人轻易利用。”

晚上，福冈回刑警队宿舍是自己溜达着回去的，几公里的路程福冈却走的一点也不累，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今晚的饭局，两场饭局让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接近自己，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接近自己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被人利用的感觉自己很不舒服，但是同时说明别人靠近自己，利用自己，是自己有利用的价值，自己以后的人生路该怎么走，自己的工作该怎么进行，福冈再一次迷惑了。

第二天一早，福冈起床到队上上班，推开办公室，看见张凯真正在打扫卫生，福冈一看赶忙关上门悄悄走了，福冈心想有这种爱劳动的同事真好，既然我帮不上忙，也只能默默支持人家了。

福冈溜达到小崔办公室，看见小崔正在用手机玩贪吃蛇游戏，看见福冈来了，小崔也顾不上打招呼，说道“桌子上有烟你自己抽，我这闯关到了关键时刻了”。福冈自顾自的拿起桌子上的烟抽起来，过了一会，随着小崔一声叹息，游戏结束。福冈笑道“你这好歹是队上领导，也不说带着我们学习一下理论知识，自己就顾着玩游戏”。小崔一屁股坐在福冈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桌子上的烟说道“我这是忙里偷闲知道吗？案子太多换换脑子。”

两个人正说着赵队长进来了，说道“正好，一会开个碰头会，刚才张凯说派出所转过来一个诈骗案子”。小崔一听嘟囔道“早知道不说案子了。”福冈拍着小崔说道“行了，让你叨叨，真来活了吧，走吧，崔大指导。”

会议室里，张凯介绍着情况，原来昨天辖区内发生了一起诈骗案，几天前有个开馒头房的老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称要1000个馒头，约定下午来拿，下午来了个面包车司机来拉馒头，但是车上有其他货物，装不下这么多馒头，只装上了500多个馒头，司机说，老板让先把1000个馒头的钱结了，剩下的馒头拉不了就晚上再来。馒头房老板也没多想，收了三百元的馒头钱，装了500多个馒头。结果晚上也没来拉剩下的馒头。第二天，馒头房老板又接到电话，还是要1000个馒头，结果司机还是只拉了500个，馒头钱按照1000个给的。如此反复五天，馒头房老板不好意思了，第六天给订馒头的老板打电话称，只收500个馒头钱就行了，结果对方还是只要500个馒头给了1000个的钱。第七天，订馒头的老板来电话了称要5000份自热米饭而且要快，三天内就要用，价钱还不能太高，一份要控制在30元以内，馒头店老板犯难了称，自己只有馒头没有自热米饭。上午正在卖馒头的时候，碰巧有个来推销自热米饭的推销商，馒头店老板就和对方谈，一份自热米饭进货25元一份，接着馒头店老板算了一下，这一倒手可以挣好几万。立即和推销商约定25元一份，推销商要求先付一半货款作为订金才给供货，最后双方商定先付六万元作为订金，剩下的货到付款。商定完后，馒头房老板很高兴，立即给要自热米饭的老板打电话，称弄到自热米饭了，对方也很高兴，主动提出让拉馒头的司机下午先送去五千元作为订金，电话这边馒头房老板有点犹豫，对方一听在电话里主动将订金从五千元涨到七千元，并且保证还会继续每天订1000个馒头。想着对方已经连续多日在自己店里订馒头，而且一直都很守信用，馒头店老板就联系自热米饭供货商，将约定好的六万元订金汇款到了对方指定的账户，而且自热米饭供货商还主动开了收据。就这样，馒头房老板等着对方下午来送七千元订金，但是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等他反应过来，再给自热米饭供货商打电话联系的时候，所有人的电话都关机了，馒头房老板知道自己被骗了。

听完介绍，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案情，福冈一直也没有说话。赵队长看着福冈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心想，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反应就是快，刚听完就有思路了。

其实赵队长哪里知道，福冈听的一脸懵逼，正在回忆着，到底谁骗了谁，咋骗的，脑子里稀里糊涂的，福冈一边挠着头一边想，一会找张凯给我再讲一遍，这个时候不能问，要不还不得让小崔他们笑话我。

办公室里，福冈一遍遍看着笔录，又在纸上将整个犯罪过程推演了一遍，终于明白了过程。然后抬起头问张凯，“张姐，你说现在骗子怎么都这么聪明啊？”张凯一边整理着手里的案卷一边答道，“不是骗子太聪明，是人性的贪欲在作怪，要不是馒头房老板贪图倒卖自热米饭之间的差价，怎么能上当受骗，永远记住，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下来也是个铁饼。”福冈笑道，“张姐你总结的太精辟了。”

下午，接到赵队长的电话，福冈和小崔先后的到了会议室，三个人发表着各自的意见，都在各自的笔记本上记录着有用的信息。赵队长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有用的线索太少，上午崔指导已经到通讯公司查找过订馒头男子的电话了，号码是在夜市小摊上购买的不记名电话卡，自热米饭销售商的电话也是一样毫无线索，都是购买的不记名新卡，而且通话清单显示，号码只给馒头房老板一个人打过电话。福冈，你说说拉馒头司机的情况吧。”福冈听见赵队长点自己，就放下手里的笔说道，“拉馒头的车，是普通的黄色面包车，这样的车在工地、车站、码头，随处可见，一般也不会参加年审，被交警抓到司机往往会把车一丢，直接弃车而逃。现在唯一的线索是经受害人回忆，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偏瘦，说话本地口音，略微有点口吃。但是符合这个条件的男子太多了。”“还有银行的情况呢？”赵队长问道。小崔回答道“刚准备下午去银行呢，这不咱一碰头就耽误了”。“赶紧去吧，让张凯开出手续来，带着调取证据通知书赶紧去。”赵队长催促到。

下午银行在银行办理业务的客户并不是很多，小崔在大客户窗口等着工作人员打印账户信息清单，时不时转头看看非现金窗口，正在和高玉萍聊天的福冈。只见两个人时不时的偷偷看向这边，福冈不知道和高玉萍说着什么悄悄话，逗的她捂着嘴偷笑着。下午四点多清单终于打完了，小崔拽着恋恋不舍的福冈从银行出来回到了队上。

“怎么样？”赵队长急迫的问道。小崔说道“大哥，容小弟先上趟茅房，尿急。”说完就朝着厕所跑去了。

从厕所回来，一进门看见福冈和赵队长正在办公室翻看打印的银行清单，小崔说道，“不用看了，我弄清楚了。钱汇到邻省的一个商业信用社，接着就被划走了。开户人的信息是真实的，但是开户人已经超过七十岁了，犯罪的可能性不大。”

赵队长问道“还有其他线索可以追吗？”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赵队长看见大家都不说话了，说道“案件进入了死胡同，是常有的事，况且银行卡的信息是真实的，不行咱们就去邻省走一趟吧”。

“等等”。福冈突然说道“咱们肯定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再想想，我总感觉有遗漏的地方。福冈右手捏着烟，左手在桌子上缓慢的敲击着桌面的玻璃板。

“馒头”。赵队长和福冈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赵队长兴奋的说道“是馒头，这一天五百个半天也不是小数，总得有人吃吧，顺着面包车离开的方向，走访一下工地、单位食堂，看看这些馒头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