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六节(1/1)
在宿舍里吃睡了整整一天,福冈终于忍不住到街上溜达,看见公用电话,福冈想起了老母亲,来山东快一个月了还没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多,应该是新疆晚上六点(新疆和山东有大约两个小时时差),福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熟悉的号码,结果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最后在电话亭老板的提醒下才想起来需要加区号。真要命,福冈一边感叹自己的智商,一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刚接通听筒里传来了老母亲属性的声音“谁啊”?福冈突然哽咽了,嗓子突然堵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自觉的扑簌扑簌的流下来。
老母亲喂了好几声,福冈依然激动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嗓子堵的厉害,这时老父亲把电话接过去说道“喂,谁呀,说话啊?”本来感觉平时很严厉的父亲,这时也让福冈觉得说话都这么温和,正当福冈要回答“是我啊,爸爸妈妈,我是你们的儿子福冈啊,我想念你们了”。可是还没等福冈开口,就听老父亲说了一句“王八蛋,打通了不说话,耽误老子吃饭”。然后接着就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福冈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突然感觉自己小时候的预感是对的,自己就是父母捡来的,自己小时候父母总是偏向学习成绩优秀的姐姐是有原因的。自己是男子汉,要靠自己。福冈抹了一把鼻涕向特车大队走去。
特车大队和作业公司虽然是两个单位,但其实离得很近,就隔了一条公路,路上福冈买了一只烧鸡,算是带给范栋栋的礼物,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不能少。离家这么远,范栋栋也就成了福冈一解相思之苦理想的倾诉对象。
到了特车大队,找到调度室,询问了范栋栋的宿舍位置,福冈就提溜着烧鸡找范栋栋去了。特车大队的宿舍是三排整齐的红砖平房,也许是周末的原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宿舍亮着灯,福冈找到第三排平房,正准备去亮灯的几间找找范栋栋,突然一个黑影披头散发的从砖房后面跑出来,看不出是男是女,福冈只觉得这个人影头发很长,耳钉一闪一闪的,块头不小,福冈最近正在听收音机里《张震讲故事》满脑子都是鬼故事。福冈下意识的用手里的烧鸡抡过去,只听见对方喊了声“烧鸡”接着就一把将烧鸡抢过去了。福冈见状吓得赶紧向有亮光的宿舍跑去,可是他感觉这个黑影拿着烧鸡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还是继续追赶自己。到了亮灯的宿舍,福冈猛地推开门,看见屋里有一个小伙子正在喝酒,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福冈喊了声“有鬼”就赶紧要关门,这时门猛地被踹开,披头散发的人冲进屋喊道“狗日的福冈,关门夹老子脚了”。福冈定神一看披头散发的鬼竟然是范栋栋。
特车大队的宿舍里,三个年轻人围着个三抽屉的课桌一边喝着简装的洋河大曲,一边啃着烧鸡。老范一边甩着梳洗顺滑了的长发一边揉搓着耳钉,笑着问福冈“看,咋样,哥这造型帅不帅”?“滚”福冈鄙视骂了一句。老范也不生气,撕了个鸡脖子道“你不懂艺术”。“哦,对了这是郭华平,我们一个宿舍,也是新疆来的,比咱们早来一年”。福冈拿着一个掉了瓷的茶缸子和郭华平碰了一杯,两个人咕咚喝了一大口算是打过招呼。
福冈抓了一把花生米边吃边问“老范你咋变成女人了?”“这叫艺术家”,老范反驳道。“拉倒吧,说人话,别装B,”福冈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答道。“好吧被你看穿了,哥没钱了,离发实习工资还有几天,只好在宿舍忍着,华平已经养了我好几天了。福冈忍不住又敬了郭华平一杯酒。
福冈给郭华平递上一支烟问道:“郭哥,你来的早,我们这些实习生下一步会怎么样?”郭华平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道“一般实习生都会分到油田各个单位,关系硬的就分到好单位,像油田接待处,后勤处,没啥关系的就像我一样被发配到基层工作。”“你家有关系就早点找门路”郭华平提醒道。
福冈和老范都沉默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着,直到两人都醉倒在宿舍的床上。第二天福冈把身边鼾声如雷的范栋栋一脚踹开,晃了晃晕晕沉沉的头,摸索着灌了几口暖壶里的水。出了特车大队的宿舍,郭华平昨晚上说的话不时的在福冈脑子里转圈,福冈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帮着疏通一下关系。
小卖店里,福冈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妈,是我,我是刚子”“你个死孩子,这都多久了,你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不知道我和你爸惦记你吗?”隐隐的电话那边传来老母亲微微抽泣的声音。“妈,我爸呢?”福冈问道。“你爸出车去奎屯拉货去了,没事放心吧,我们都很好不用担心,需要用钱吗?给你邮点去,我和你爸靠他的工资够花了。”“不用妈,我发工资了,哦我去上班了”。说完福冈匆匆挂了电话。
回宿舍的路上福冈恨自己不该想着让父母托关系。老父亲就是一个老司机,一辈子开着大货车拉货,老母亲就是个家庭妇女,让他们去找谁托关系?这不是难为他们吗?不孝啊,福冈心里默默的恨着自己愚蠢的想法,一边向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