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查理的故事（1/1）
第八号节点和他们初到访的节点完全一样，比通道开阔一点的空间，明亮一点的灯光以及两张破床。
顾北一眼先看见了离他近的床上的两人，这一男一女平躺着，好像在睡觉，也许他们就是司苟说的“认识的朋友”。
视线掠过这一男一女他看见了左边床上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他脸上不像其他居民那么脏，身上穿的白色衬衫，上面带着一点血迹，黑色西裤以及尖头皮鞋。
还有太阳穴上的数据纹路，那是植入了通讯芯片的痕迹。
确实是目标人物，唯一的出入是他并没有发现所谓的重火力，也许那是指这个男人唯一的右手机械义体。
顾北朝建人和林峰使了个眼色，两人当即散开，一前一后将节点的出入口都挡住。
“查理先生，你好。”顾北走上前去，他没有举枪，只是把手放在武士刀刀柄上，任务上并没有说要留活口，但是他不会滥杀无辜，当然如果对方暴起反抗，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自卫的。
查理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维持着瘫在床头的姿势，没有搭话。
“我们是鬼面帮的，接到了找寻你的任务，请你跟我们走。”顾北开门见山的说，对方情绪很稳定，不像要变成赛博精神病的样子，他有点失望，不过想到能轻松的拿到10000纽特，失望的情绪还是被冲淡了很多。
查理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杀我的？”
“查理先生，如果我们要杀你，现在你已经死了。”顾北保持着笑容，他不想把这个人扛回去。“所以请现在跟我们走吧，悬赏找寻你的人一定非常担心。”
查理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顾北面色沉了下来，他转动自己的手腕，准备把查理打晕，然后让林峰扛回去。
今天对于苏离的心理暗示过于浪费精神力，导致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何况查理还闭上了眼睛，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刚要动手，查理好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扫过建人，在林峰身上停留了2秒，然后又收了回来。
顾北看着他的眼睛，对方精神力是17，可以试一试。他刚想开口，谁知道查理居然抢先了一步：“要我跟你们走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顾北说，他现在只想一巴掌把这个男人给拍晕，不过考虑到为了减少林峰的工作量，他还是耐住了性子。
“听我讲一个故事，其实我这个人是个话痨，我跟下水道里这些人不是一个档次，没法沟通，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们，我想你们应该可以听我说一说。”
顾北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查理这张脸显得更讨厌了，“你要说多久？”
“五分钟，就五分钟，我保证，如果五分钟时间到了，就算我没说完，我也跟你们走，怎么样？”查理好像打起了精神，不再瘫靠在床头，而是坐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
“好吧，你说吧。”顾北始终没有把手离开刀柄。
“他们也要来听。”查理指了指林峰和建人，“你放心，你们三个人全副武装，我手无寸铁，想跑也跑不掉的，只是我这个故事很精彩，值得跟更多人分享。”
顾北无奈的点点头，叫来了林峰和建人，“满意了吗？可以开讲了，抓紧时间，你只有五分钟。”
“好的！”查理清了清嗓子，“你们进来的时候也一定发现了，在这个城市排水系统里住了很多人，他们大部分都是被社会所遗弃的人，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身体被掏空的瘾君子，无处可去的流浪汉，也许刚开始这里只住了一个人，两个人，但是当时间慢慢推移，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群体，他们就像老鼠一样，在这个肮脏潮湿的地下道里苟延残喘，所以我称他们为鼠族。”
“鼠族中的大部分人是社会渣滓，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人不是，就像我们故事的主人公，麦克·斯丹德。”
顾北诧异，他看向林峰和建人，两人都是一脸认真，于是他也没有打断查理，而是听他继续娓娓道来。
“麦克是一名记者，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接触到了鼠族，他认为这是一件值得报道的事情，因为鼠族的生活比夜城贫民窟的生活更加悲惨凄凉，所以他便进入了下水道，也搭了一张小床，备上一些生活用品，进入了鼠族的生活。”
“在这个生活的过程中，他发现在下水道里男女之间相互取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在正常社会中都找不到对象，而在这里至少可以找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下水道里洗澡都是奢侈的，用流淌在管道里的污水只会越洗越脏，更不用说在做事的时候使用安全措施了，尽管长时间的下水道生活让这些人身体羸弱，不容易怀孕，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于是陆陆续续有孩子出生。”
“这些孩子的命运是悲惨的，比他们的父母更悲惨，因为父母的处境是自己选择的，但是这些孩子，他们没有选择，你指望这些社会渣滓担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吗？当然不可能，所有有的孩子饿死了，有的孩子病死了，只有少数的孩子运气好，吃着老鼠肉长大了。”
“麦克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只能在出去的时候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带一些吃的，带一些穿的，并且尽快完成自己的社会报道，看看有没有好心人能看到这一切，将这些孩子解救出来。”
“麦克准备了一年半的时间，这是一项社会实验，他完成了他的报道，里面所有的事例都是麦克在下水道中所见所闻，真实，可靠，能够触及人的灵魂——至少麦克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样优秀的报道却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甚至不如哪个娱乐明星今天换了哪个机械肢体！”
查理的语气忽然有点激动起来，“主编也将麦克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说他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并且警告他，如果再写不出来爆款的报道，就要将他解聘！麦克觉得很受挫，明明他的报道才是有利于这个社会发展的，怎么就不能得到理解呢？”
“他感到很失望，天天到酒吧买醉，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时间一天天过去，主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便给麦克打去电话，通知他被解雇了，这可是麦克唯一的工作！在夜城要找一份工作你们知道有多难吗？麦克只是一个用笔杆子的，也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去打打杀杀。”
“他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去主编家，他决定了，就算是下跪，也要求主编把他留下，尊严在生存面前一钱不值！于是他到了主编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听说其他的同事经常过去拜访主编，可是他一直有种骄傲，那就是优秀的人不需要向别人低头，哪怕是自己的上司。”
“主编住在梅森区最好的公寓楼里，那里的房子就算是麦克不吃不喝也租不起，在他心里有点不平衡，这个没用的主编只是靠着手下的稿子就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这么想着便敲响了主编的门。”
“主编看见是麦克，以为麦克想通了，要给他送点什么，于是便开门让他进来，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鼠族的事情，麦克依然坚持着关于鼠族的报道是一篇成功的报道，只是愚昧的人不识货而已，这直接激怒了主编，他站了起来，让麦克滚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麦克突然觉得有股怒气冲到了头顶，凭什么自己已经低声下气了主编还要这么对自己？凭什么自己才华横溢却只能住那种廉租房？凭什么？他举起桌子边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向了主编！”
“当麦克清醒过来，主编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死了。”
查理的声音带着顾北三人思绪不断下沉，好像亲临了现场，看见了主编被砸的稀巴烂的后脑勺，以及在旁边瑟瑟发抖的麦克斯丹德。
“麦克害怕的去触碰主编，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杀死了主编，在这个地方都有监控，虽然治安所平时不作为，但是如此明显的凶杀案他们一定会管，会将麦克送进监狱，执行死刑。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主编在地上的尸体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滩血迹，而自己好像也发生了什么变化···明明装在主编身上的机械肢体居然出现在了麦克身上！而且麦克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充满了力量！那种感觉，就好像注射了最优质的兴奋剂一样！”
“他冲向厕所照镜子，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居然变成了主编。”
“麦克的害怕变成了疑惑，接着变成了狂喜，他狂喜的不是他能够享用主编的身份，冒用主编的财富，而是那变化之后提升的力量！力量，这个在夜城最有用的词汇，拥有力量，就可以拥有一切！”
查理的语速变快了，脸上也冒出了兴奋的神色，“但是他先要弄清楚，自己变强的原因，是因为主编本身这幅身体就很强呢？还是只要是变成了别人就会变强？不过第一步他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要先杀掉想要替换的人。”
“什么人最好杀？这太容易想到了，下水道里，这些人彼此住的都很远，死了一个两个的，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于是麦克重新回到了排水系统里，在这里杀了几个人之后，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顾北眼神一冷，抽出武士刀直接斩了出去！
“锵！”
武士刀被查理举起的义肢挡了下来，他的笑声突然变得非常尖锐，左手如同利爪，朝着顾北的咽喉抓去。
顾北急忙抽回武士刀往后跳跃，与查理拉开了距离。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诡异的男人，冷声说道：“我现在应该叫你查理···还是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