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守墓（1/1）

第二天，农历九月十五。

王松涛如往常一样先去了实验室，又搭公交车去赶集。

自从他把终端旁路给EVA之后，他已经没必要每天亲自到实验室了，但他仍然保持旧的行为习惯和生活规律。

一方面他真的很习惯，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这样做。

假如他的行为习惯突然改变，那么势必引起暗中监视他的人的警觉，如果对方也调整日常行动方式，反而不利于他暗中开展调查。

这是一场蝉，螳螂和黄雀之间的博弈。只不过从前他只是蝉，现在他已经羽化成为伪装成蝉的黄雀。

通常只会出现在谍战片里的剧情，即将在现实中上演，这件事情想想就让他觉得紧张，兴奋，刺激。

EVA暗中监视和记录着公交车上的每一个人，并与王松涛以往的记忆作比对，连司机换没换人都不放过。

目前已经确定有6个人曾经不止一次与他搭乘过同一班车，但他每次赶集的时间并不固定，最近还经常改变交通工具，因此并没有匹配到每次都和他同车的人。

王松涛一如往常地在路边摊吃了早点，在集上买东西，给姑妈送早餐，去小超市买可乐，到包子铺吃午餐……

除了活动范围比以前全面了些，丝毫觉察不出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而在他的悠闲背后，EVA却显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忙。

回到公司大院，关上院门，王松涛开始感应异常的无线信号，结果一切正常。

最后与姑妈打了招呼，搭上天黑前的末班公交车返回了公寓。

放下集上采买的东西，王松涛点上香烟，询问EVA的排查情况。

EVA在一张表格上按照时间和接触次数给出了一张多达350多人的统计图表。然后按照不同可能性分类排除，最后只剩下几个人，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姑妈。

其他几位分别是超市老板，老板娘，烧烤店主，服务员，包子铺掌柜，早餐摊老板，……，公交车司机。

最后，这些人也被EVA以充分的理由一一排除了。

引蛇出洞的计划一无所获，王松涛莫名有种挫败感。

“我的判断是，他们的监视目标可能并不是你。”

EVA给出自己的分析结果，这反而让王松涛感觉有点意外。

“难道他的监视的是萌萌？”

想到这个可能性，王松涛开始有些不安。

“也不是肖萌。”

EVA肯定地说。

“他们的目标可能是超算。准确地说，是超算上运行的模拟程序。更确切地说，他们在等超算上运行的模拟程序的最终结果。”

EVA的分析显然更加合理。

“他们不需要每天监视，只需要根据你的表现分析是否已经得出模拟结果。那个结果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足够安全。”

EVA继续分析。

按照EVA的思路细想，王松涛不由心生寒意，只感到呼吸困难，脊背发凉。

是的，他有什么值得被人注意的呢？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即便后来他留下了，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人，一个毫无威胁的普通人。

即使到时候把他制服，绑架甚至杀掉，也都微不足道。

他不用细想，都知道对方早已针对他准备了各种充分的应对手段，现在的他，无异于乖乖待在栏舍里的一只待宰羔羊。

可怕的是，在此之前，他对这一切竟然毫无察觉……

假如他没有接触AI，假如没有那个神秘的开源组织，假如没有见到骑着机车的肖萌，假如没有救下卖地瓜的老大爷……

他就根本不会在超算上运行AI，根本不会给她取名叫EVA，根本不会想与AI融合，根本不会有人帮他手术……

他就根本不会拥有超出常人的感觉，根本没有发现危险的能力，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当模拟程序运行结束的时候，似乎就注定是他这条咸鱼平淡一生的终结。

他以为找到了可以暂时躺平安身的工作，哪知道居然是跳进了早已为他掘好的坟墓，而他，竟是自己的……守墓人！

“医学院的突然搬迁可能另有隐情，实验室是被人刻意遗弃的。”

EVA的新发现给本以遍体生寒的王松涛雪上加霜。

“现在我的进一步调查遇到了阻碍，有人故意隐藏了线索，或者涉及到了某种需要极高权限的机密。如果强行查下去，会触发某些保护机制，很难不引起对方的警觉，足以令其采取应急行动。”EVA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王松涛努力平复着跌宕起伏的心情，尽力保持着理智。

“一往如常，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准备反制。”EVA说。

“上兵伐谋，兵以诈立。知己知彼，有备而战，有示之无，用示之不用。暗中调查对方的底细，利用好双方的信息差，发挥优势，扬长避短，应该有希望破局。”EVA说。

“你的潜力能否充分发挥，将是能否取胜的关键。从现在起，切莫张扬，隐藏实力，提升本领，做好准备。”

听着EVA条理清晰地运筹帷幄，王松涛仿佛看到许多巾帼英雄的影子，穆桂英，花木兰……甚至心智无双的武则天……

她……真的是个AI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