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惇结怨梁师成（1/1）

宋朝从太祖时期，为了限制宦官参与朝政，也为了防止宦官干预朝政甚至祸乱朝政，从宦官的人数级别、机构的设置和参与事项，即日常行动上都做了一系列的限制性规定。比如说，只有宦官最高首脑供奉官兼皇上贴身太监，和大内总管才能接近皇上，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皇上。那些整天在垂拱殿等重要场所端茶倒水擦桌子抹板凳的小太监，只能低头默默干活，连看皇上一眼都不允许。

杨戬在徽宗召见之前，级别非常低，即便在徽宗赐予他正三品之后，按说也没有资格接近皇上。可是徽宗从召见过杨戬两次之后，就觉得这个太监跟别的太监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迷人的气质，特别是说话很好听也很搞笑。他跟梁师成都喜欢笑，都长得帅，都会察言观色；但是梁师成说话很小心，做事很谨慎，很少甚至从不开玩笑。而杨戬在这点上跟梁师成不同。在皇上第二次召见的时候，他就把徽宗逗笑了，甚至走了之后，徽宗想起来就笑。

徽宗问他说：“你的名叫戬，还是叫鸡？”

杨戬就回答说，“不是小鸡的鸡，也不是野鸡的鸡，是那个戬。”

徽宗见他说话既滑稽又好笑，就又故意问：“哪个简呀，弓箭的箭，还是刀剑的剑？”

他又笑着说：“都不是。俺听说，就是天上那个二郎神的名字，不过，俺可不敢自比二郎神。要不皇上您就叫我杨鸡鸡吧，这样叫您好记。”

汇总差点笑喷了，“你不是没有那个那个吗？再说这样叫你多不好听？”

杨戬又嘿嘿地笑，低头看着下边说：“皇上您想叫啥就叫啥吧，都没关系的，就叫鸡鸡也中。俺自然不能跟皇上比，皇上的家伙刚强威武，神勇霸气，能翻江倒海，可征服天下；俺这个，嘿，只是一个棉花条小腊肠，就一点放放水的用处，都常常不咋爽快。”

这话要在梁师成，打死都说不出来。可杨戬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拿着自己的名字开玩笑，并且敢拿下三路奉承皇上，这可真是旷古奇闻。徽宗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徽宗从小跟王诜接触的多，王诜的嘴虽然不像杨戬这样油，但也经常说些诨话或者是黄话，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徽宗也喜欢听这些话。可是当了皇上之后，除了太后一天到晚教导他，陪读学士和教他读书的教授，也都不厌其烦地教育他，无非就是皇上要端庄威武、大气凛然、浩然正气等等等等，他为了当皇上、也为了当好皇上，就尽力的学着去做；而皇上周围的人，多数也是像章惇杨震一样，不苟言笑、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物，徽宗听着既好笑又轻松还舒服，所以他就给梁师成说，“有些事啊，可以安排那个杨戬来办，这家伙好玩。”

这正是梁师成期望的。梁师成就想重用这个杨戬，把他引荐给皇上，也是为了提拔他；再加上杨震对这个杨戬也很有好感。杨震作为一个正常人，管理一个太监队伍，本身就有很多方面是别扭的，而这个杨戬又常常不把自己当太监，他有时似乎忘了自己是太监，所以他说话做事都像一个正常的男人，特别是他的腔调，没有太监的公鸡嗓，笑起来也从来不像太监公鸡一样嗷嗷地叫，而是很爽朗很清亮很动听。尤其是他特别看眼色，帮杨震做了许多正常男人不好办的事，所以杨震对他也很喜欢，并且日渐重视。这次就是杨震和梁师成两人商量好了，才把杨戬引荐给徽宗的。既然徽宗有了这么一个交代，杨戬也就可以拿着特别通行证，就是梁师成给他的玉牌，自由的出入徽宗的办公地点和寝宫了。

这天上午，徽宗对梁师成说想吃西瓜，并说让那个杨鸡鸡下午送到御书房就行。杨光华便悄悄告诉梁师成，让杨戬在上班半个时辰时务必把西瓜送到。

下午，杨戬按梁师成的吩咐，上班后半个时辰来给徽宗送西瓜。杨戬个子高腿又长，走起路既轻又快。他用个篮子提着洗好的西瓜，唰唰唰唰往前走，迎头碰上从御书房出来的章惇。章惇一看是个陌生的面孔，就咳嗽了一声说道，“喂，你站住。”

杨戬不知道说的是他，只想着尽快让皇上吃上西瓜，便没有仔细看，继续往前走。章惇一看他不听招呼，就有点恼火，大喝一声，“站住！我说你呢，什么人？随便到这里来？”

杨戬见章惇用手指着他，这才明白是说的自己。因为他长期在御花园，而章惇从来不到御花园去，也特别讨厌这些太监，并且非常瞧不起他们，所以很少跟太监们打交道。只跟梁师一个人交往和打交道，也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只要不是为工作，章惇从不跟梁师成来往，甚至有的时候迎面相遇，只有梁师成笑着跟他说话，章惇是从来不跟梁师成打招呼的。章惇一看，是个太监，火气就开始往上拱。虽然章惇不认得杨戬，但杨戬却认得他。所以杨戬就忙把篮子挎到胳膊肘上，然后两手举起，作了个高揖，笑着说“宰相大人好，我是杨戬，奉梁大人之命来给皇上送西瓜。”

说罢，转身就进了御书房。章惇本来想喝止他，可是还没来得及，人已经进去了，章惇只好等着他。不一会儿，就听见徽宗的笑声，接着，杨戬就出来了。杨戬走到章惇的跟前，又跟章惇点点头。章惇说：“你站住。我问你，谁给你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到皇上这里来？”

杨戬说：“是杨大人和梁大人让我来的”。

章惇接着说，“我告诉你，朝廷有明文规定，除了皇上贴身太监，其他太监任何人不得接近皇上，这规定你不清楚吗？嗯？我今天给你说，再让我见到你到这里来，我要让人把你抓起来。听到没有？”

杨戬莫名其妙被章惇呵斥，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微笑着点头，说“是，是。”

这时听到章惇训斥杨戬的梁师成出来了。他紧跑几步到了跟前，一边笑着一边给章惇行礼。先喝斥杨戬：“怎么回事，你不认得章大人吗？这是咱们大宋的宰相，我告诉你，以后再见到宰相大人要行大礼。”

接着又转向章惇：“嘿嘿，宰相，是我的不是。他叫杨戬。皇上刚刚赐予他正三品，允他可以到垂拱殿和御书房走动。”

章惇听到这里，马上皱起眉头问：“你说什么，说什么？你刚才说他是几品？”

梁师成说：“皇上赐予他正三品呀”。

章惇一听这话，咚的一声跺了一下脚，说道：“瞎胡闹！”便拂袖而去。

两个人望着章惇走远了，梁师成才问杨戬：“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惹得宰相不高兴？”

杨戬说：“我真的是不知道，我来给皇上送西瓜，正好碰到宰相从大殿里出来。”杨戬就把前后经过给梁师成说了一遍。梁师成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就对杨戬说，“这事儿不怪你。但是不管是不是怪你，以后你记住，只要是能到皇上这里来的人，都是朝廷的重臣，一般的官员到不了这里。所以呀，咱都得行大礼说好话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

杨戬说：“梁大人，我记住您的话了。”

皇上在御书房读书听课，不用杨光华陪着，杨光华就继续坐在垂拱殿门口，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观察着御书房那边的动静，以备随时应对皇上的事情。而今天正因这样，杨光华对整个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插言，只听着看着。等梁师成要回御书房的时候，杨光华才问了一句，“他们走了吗？”

梁师成说：“走了，我真不明白，宰相为何要逮住一个小人物发这么大的火？不有失他的身份吗？”

杨光华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我听杨戬明明说是你让他来送西瓜的，宰相为什么还那么厉害？连你的情面都不给？不象话。”

听了杨光华这话，梁师成看出了章惇对他的真实态度。因此他在心底记下了这笔账。他心想，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是跟我梁师成过不去吗？那好，既然你对我不仁，也休怪我不义，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