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航航道歉（1/1）

回到家里，丁誉航进入书房，坐在书桌前，看看书包，又看向门外。姑姑自始至终都没有详细的询问他为什么打架，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让13岁的男孩，张牙舞爪的利爪都平静地收起。航航想起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航航，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突然找不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你就联系姑姑，姑姑一定会第一时间帮助你。航航从小到大，除了爸爸妈妈，他最相信的人就是姑姑，在他的眼中，姑姑漂亮自信聪明，姑姑从小对他也特别好，小时候，他和姑姑一起出去玩，路人都会认为他是姑姑的儿子，姑姑也不反驳，他自己则会扬起小脸，大声告诉别人，她是我姑姑，不是妈妈。想到小时候，他有一次调皮，把姑姑画了两天的一幅水粉画撕烂，姑姑气的哭鼻子，爸爸准备打他一顿，姑姑还是不忍心，把他拉开。姑姑把他领进书房，很严肃地和他讲述整件事，同时告诉他，她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难受？那时候的他才五岁，看着姑姑的一脸严肃，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很认真地向姑姑道歉。姑姑为了让他接受教训，惩罚他画了一幅画，还写了十张字帖。如果是爸爸妈妈惩罚他，他应该会大吵大闹，拒绝执行。可是面对姑姑的惩罚，他却欣然接受。因为那时候的姑姑，就算是面对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她依然是拉着他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很平等地和他对话，告诉他，一个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知错不改，那么他就会同一个错误一直犯，永远无法进步。这个错误就好像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必须自己把它填平了，你才能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那时候的他，并不完全理解姑姑说的那些大道理，他只是觉得姑姑说的是对的，他愿意按照姑姑的想法去做。

丁誉航盯着课本，手里拿着笔转了一会，他还是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准备找姑姑解释，姑姑站在阳台前面，正在接听电话，应该是爸爸的电话。

已经没事了，两个男生也和好了，刚才我们还一起吃饭了。你不用担心，航航挺懂事的。他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你办完事情，早点回家。你一个人也要按时吃饭，不要瞎凑合。出门在外，注意防护，把口罩戴好。

丁诚洁挂完电话，转过头看到航航手里拿着一把戒尺走向她，把戒尺递给她，然后郑重其事地解释：“姑姑，今天郑桐熙和我说体育老师让他们班男生跑1500米，因为他跑得比较慢，体育老师又罚他多跑了400米，他就一直在那里骂体育老师变态，一直说操你妈 ，操他妈的，我让他不要在我面前骂这句脏话，他不听，他还在哪里一直重复，我就没有忍住，就和他打起来了。事后，我其实也很后悔。可是当时，我就是忍不住，我就觉得他好像在骂我妈一样。姑姑，我知道错了，下次再听到这些话，我就把耳朵捂住，不去听就好了。姑姑，你惩罚我吧！”

丁诚洁瞬间眼睛红了，她立即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走到航航的面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个13岁的大男孩，然后摸摸他的头发，放开他。丁诚洁看着一脸羞愧的航航，温和地说：“我始终相信我们家航航是一个成熟理智的大男孩，经过这次教训，我希望你吸取教训，冲动是魔鬼，当我们被坏情绪困住的时候，自己深深的深呼吸一下，然后在脑海里面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从1数到60，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还好郑桐熙并没有什么大事，如果你今天把他的身体造成一些无法逆转的伤害，他会非常痛苦，你也一定会更加痛苦是吧？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的惩罚是三条，惩罚1写一封检查交给我，字数不少于500字。惩罚2这个周五晚上，和我一起大扫除，你来干活，我负责监工。惩罚3星期六星期天两天手机没收，不能打游戏。可以接受吗？不接受讨价还价。

姑姑，你也太狠了吧！你和周扒皮一定是同伙。幸好我不是你的学生，否则我都要被你虐死了。

还好你提醒了我，你这个学期的成绩是做了滑滑梯了吗？一路下滑，你现在都在年纪排名200多名了，你上学期期中考试在年纪排名是102名，你期末排名是150名，这学期直接到200名了，你每天在学校不是去上课，应该是去学校看风景了吧！说说吧，什么原因？你应该没有早恋，为什么成绩下滑这么厉害？

丁誉航的脸上浮现出很痛苦的神情，他猛然转过身，不让姑姑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丁诚洁看着这个强装坚强的大男孩，心脏犹如被重鼓击打般抽痛。两个人都沉默着。说些什么呢？那些温柔善意的安慰，对于这个男孩并没有什么用，他才13岁，他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自己从小依恋的妈妈，任何人的爱都无法代替母爱，他所承受的痛苦，一定比大人们想象得还要锥心刺骨。这份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这份痛苦将伴随他一生。丁誉航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也不想面对姑姑。丁诚洁靠在阳台的墙柱上，看向窗外。她已经29岁了，她甚至连想象自己的妈妈如果不在了，她会怎么样？这样一个假设的问题，都会让她有一种窒息般的痛楚。可是这个13岁的男孩，却正在经历残酷的事实。那些不痛不痒让人坚强的话，丁诚洁说不出来。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我不是他，我怎么可能真正感受他的痛苦。丁诚洁和丁誉航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丁誉航背对姑姑站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转过头看向姑姑，眼神已经恢复平静，自己拿着戒尺，对着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各打了一下，才开口：

自从妈妈走后，我就觉得我学再好，妈妈也不会表扬我，也不会笑着给我做好吃的了。我学得好不好，我妈也看不到。我上课老是走神，作业也不想做。回到家，我只想打游戏。我觉得只有打游戏的时候，可以忘记想妈妈，其他时候，我都常常想妈妈。我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别人的妈妈都很健康，为什么只有我的妈妈会生病，突然去世。我觉得没有妈妈的世界，一点都没有意思，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去找妈妈。可是如果我死了，爸爸你，还有爷爷奶奶一定会更加伤心，妈妈如果在天上看到我，也不会开心，应该会生气。可是我看不到妈妈，我每天都很伤心难过，我也不想学习。

丁诚洁再次把航航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然后说：“航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是姑姑，可能还没有你坚强。你妈虽然走了，但是她的爱并没有离开，她这辈子最在乎最爱的人就是你，我想她在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最放不下心的人也是你。你妈妈如果在天上看到现在的你，我想她一定会每天焦虑不安。她从小对你抱有多大的期待，你应该知道。你那么爱她，你会让她失望吗？人在痛苦的时候，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条轻松的路就是放纵自己的感受，让它带着自己沉沦。一条艰难的路就是直面自己的痛苦，朝着目标的方向前进。你要怎么选择？要么摆烂，要么前进？摆烂就会让痛苦减少，就会过得好吗？不会，摆烂只会让你的生活越来越糟糕，让你对自己越来越失望而已。这些道理，你自己其实也懂，只是你不想让自己懂。学习的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好好想想，是继续停滞不前，还是要开始好好学习。你如果不想学习，我就算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学不好。如果你想学，我们可以一起找原因，找方法，把落下的功课，赶快补上来。现在不用给我答案，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沟通，好吗？

好，谢谢姑姑。

赶快去写作业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和你爸都站在你身后。

丁誉航步履轻松了很多，走进了书房。丁诚洁的心情却很复杂，刚刚航航那句我想去找妈妈，让她既震惊又心痛。航航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不知道哥哥知道航航的想法吗？哥哥这几个月情绪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可能已经自顾不暇。丁诚洁有些自责，她应该早一点把航航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毕竟自己可能比哥哥细心一些。

丁诚洁正在思考后面的航航的学习安排，突然想起顾云倩的饭局。她连忙打开手机看微信，微信里面顾云倩发的第一条信息，就是饭店的地址。第二条信息是郑飞宇在饭店门口等我，要和我一起去见华荣集团的人。第三条信息是你不用来了，华荣集团的项目经理高总皮肤湿疹不能喝酒，大家都喝饮料。第四条高总有事，他要提前走了，我让郑飞宇给了他一盒茶叶，一瓶茅台，他没有收。可能还是觉得我们公司太小了，不想合作。后面再慢慢磨吧！第五条：我来大姨妈了，郑飞宇把我送回来了，我刚刚把他撵走了。不和你说了，我有点累，我去洗澡了。丁诚洁连忙给顾云倩回了一条信息：航航今天和同学打架，我去处理，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到家里，又有一些突发的事情发生，所以没有看到你的信息。你今天辛苦了，多喝热水，晚上不要加班，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聊。

回完顾云倩的信息，丁诚洁才看到肖远方的微信有未读的信息：你好，今天郑桐熙在餐厅的话，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丁诚洁看着肖远方的微信，脑海里面浮现出他的脸庞，还有郑桐熙对他的介绍，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她点开了肖远方的朋友圈，显示可以看一个月的朋友圈记录，她竟然把这一个月的记录都翻看了一遍，他的朋友圈很乏味，全都是什么商标版权知识科普。他的微信名就是自己的姓名，头像竟然是一张两寸照片，看着那张照片，丁诚洁都不知道自己笑得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