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妈妈了（1/1）

只有县里面才有医院，但是县里面的医院要坐车两个多小时才到。

到县医院的时候王小兰已经奄奄一息了，幸运的是她挺了过来，为了许明月。

她想在自己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给许明月一个完整的母爱，一个好妈妈，好母亲。

这时候的许权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做都做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不怕最坏的结果，他放肆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

家里面其他人不知道，王小兰还不知道吗？

许父许母就真的不知道吗？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多痛不欲生。

王小兰真的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王小兰走了，那是一个大雪天，雪下的很大很大。

路是白茫茫的，

山是白茫茫的，

到处都是！

白的让人窒息有点喘不过气。

王小兰是悄悄的走的，没有人知道她走了，是怎么走的身上一分钱没有，都留给了许明月。

也没人知道她一手拉着许明月，一手提着行李出去时，脚尖像踩在刀尖上，她的身，她的心都已疼得麻木，对丈夫，对家庭的失望比生病的躯体更人人难以承受！

王小兰含着泪笑眯眯的说：

“囡囡呀！妈妈要走了，妈妈去挣钱给囡囡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买好多好多新衣服给囡囡穿，囡囡在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舍不得。

没人看见她的眼泪，没人看见她的痛苦与辛酸，她觉得这日子真是暗无天日。

许明月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着“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囡囡……”

许明月摔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洁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她大哭着要妈妈，我好害怕，妈妈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不想要好吃的了，

也不想要新衣服，

只想妈妈一直在她身边。

许明月一直追着追着，摔倒了又站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

直到没有力气趴在雪地上，哭也哭不动的时候。

是她三叔许文发现不对劲找了出来，找到了摔倒在雪地中发着烧一动不动的许明月。

王小兰离开后每个月会打一次电话给许明月，然后寄钱回来给她用。

开始的时候是三百，有时候五百那时候的钱多不容易呀。

两年后的最后一次是寄了八百。

也不知她怎么了，后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王小兰生了这么重的病，恐怕是……钱一点都没用都打给了女儿，最后没有了消息。

也只是不想连累大家罢了。

许明月长大后大家都说，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那就是她的妈妈王小兰。

可记事起她便感觉自己很孤独，好像少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空空的。

______

许老大许昌跟许权在外地工作，许昌又是个没出息没主见的人，管不了许权。

于是在苏桂枝许志国看不见的地方加上没有王小兰的束缚玩得更嗨了。

也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小的女儿在家是个什么情况，也从没寄钱回家。

他似乎也没有这种意识与想法。

许权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只顾自己快活，从不管别人的死活，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许明月快四岁了，农村老人养小孩都是饿不着冷不着就行。

许明月又是个不喝奶的。

奶粉也不肯喝，没奶喝，家里就一只老母羊产奶。

老母羊的奶太腥了每次喝奶都得用灌，灌的时候许明月一直哭哭得让人心疼不已。

眼看着娃娃一天比一天瘦，没办法！

总不能让孩子饿死。

许文许杰跟许志国就去自家山上砍木头卖，那时候刚出了津威酸奶，维维豆奶粉。在王小兰走的两年里许明月就是靠着这两样东西活下来的。

许明月对于许志国来说开始是不喜的，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想开了，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的孙女。

但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心里已经扎根永远也改变不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挺疼她的，会经常在山上摘些不要钱的小惊喜回来。

许明月四岁的时候，许志国跟苏桂芝在山上扯猪草。

大冬天的苏桂芝让年迈的爸爸苏元相在家看着许明月，与其说是他在看着，不如说是许明月自己在那里玩。

因为他躺在摇椅上面抽着烟，烤着柴火，不要太舒适了哦~

突然他想上厕所，就留下许明月一个人在那里玩。

许明月小时候也是个胆大的，围着那个火铺跑放风车。

万万没想到火铺旁边有一根粗粗的牛绳，把她给绊倒了摔在了火坑里面，火顺着衣服的面料烧了起来。

许明月疼得哇哇大哭，不停的在挣扎。

苏老头听见声音，赶紧出来。

跑到门外舀来了一盆水，把火扑灭了，也浇灭了许囡笙身上的火。

苏老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

但是衣服已经烧融了，贴在皮肤上面，看着很是狰狞。

刚好苏桂枝跟许志国回来了，看见了赶紧过来帮忙。

三个人忙活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许明月就像烧熔的衣服扒下来。

许明月在不停的哭，嗓子都哑了，手脚也不停的挣扎着，每一下都是连着肉的疼哭得让人心疼。

她只感觉自己好痛好痛！

苏桂芝也忍不住掉眼泪。

瞅瞅，好好的闺女，咋弄成这副模样？

幸好脸上身上没有烧伤，不然以后怎么办？但腿上的烧伤很严重，她有一些气自己的爸爸，明知道囡囡还小，怎么不看着一些？

许志国看到许明月这幅模样，有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眼里露着红果果的嫌弃。看了眼苏桂芝，到底是没说什么去做饭了。

苏桂芝看到许志国这副态度也是没好气，一直抱着孩子哭。

苏老爷子也很是愧疚，就回家去了，走的时候跟苏桂芝说“我回去找找有没有去疤的药。”

许志国是铁了心不想治疗许明月，苏桂芝没有办法，这是自己亲亲的孙女啊。

怎么能这么狠心？

于是，朱桂芝自己带着孩子去镇上。几天几夜的发烧，一直哭一直哭。

也不敢带回家，怕许志国半夜把孩子扔掉，又带到苏老爷子家。

又治疗了差不多一个月。

孩子终于不哭了，苏桂芝放心了不少。孩子终于不用疼的哭醒来，没办法又疼得哭着睡着的那种日子了，但却瘦了好些。

因为左手比较严重，左手有一半都是烧伤的疤痕。许囡笙怕疼，年纪又小，就一直把手握着拳头不肯分开。

导致长大以后，那只手的疤痕一直在，而且食指是弯的。因为这个疤痕，许明月一直很自卑。女孩子嘛，谁不希望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

其实本来是没有疤的，苏桂芝知不知道烫伤不能吃鸡蛋，许明月太瘦了，所以喂她吃了蒸鸡蛋。然后那块疤痕永远的留了下来。

苏桂芝带着许明月治疗好了以后就回家了，结果看到许志国跟一个女人在家里，似乎那个女人还在家里面住了好几天。

许志国这么吝啬的人，家里面的鸡鸭都不让吃的。想给孩子补一补身体都只能吃鸡蛋。结果现在他竟然杀了只鸡跟那个女人一起吃。

苏桂芝真的好生气，但怀里抱着孩子把怒火往心里压了压。把睡着的许明月抱回房里睡着！把东西放好。

出来拿起扫把就往他俩人身上打。

“你个王八蛋，杀千刀的！老娘对你不薄吗？你连亲孙女都不要了！老娘到处借钱去给囡囡治病。”朱桂芝气愤的骂骂咧咧边哭边打。

许志国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只能用手使劲推李翠花，让她赶紧走“我错了，桂芝，我下次不敢了。”

苏桂芝一把拉住李翠花，不让她走。

苏桂芝真是越想越委屈“老娘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你还去外面偷，还带到家里面来。要不是我突然带着囡囡回来了。我恐怕还永远不知道，被你埋在鼓里！”

许志国埋着头“我错了，真的错了。”

李翠花也埋着头，不敢吱声。偷了别人男人，也不敢讲话。

苏桂芝用力给了李翠花一个耳光“都是同一个村的，你咋做的这么绝？偷你男人了吗？吃你家饭了吗？你要来跟他鬼混？咋这么j呢？”

“我让你吃，孩子都没得吃，你跟着J人更不能吃！”苏桂芝把那一锅鸡肉一脚踢翻了，指着许志国的脑袋就开骂“平时让你杀只鸡给孩子补补身体，你都不肯，孩子只能吃鸡蛋。现在倒好了，自家人都没得吃，你还拿去给外面的贱婆娘吃。”

李翠花趁着苏桂芝踢锅的这个空档，赶紧落荒而逃。

许志国听了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媳妇。一直给苏桂芝道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桂芝”

“奶，奶”屋里许明月醒了，一直在叫奶奶。

苏桂芝听到后忙往屋里走。留下徐志国一个人在院里。

许志国庆幸自己家在村里的山嘎嘎里面，没有村里人围观。

之后的苏桂芝很久很久，都没有搭理许志国。

在苏桂芝眼里，许志国本来只是吝啬而已，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

许明月五岁时，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玩伴。

她是奶奶苏桂枝弟弟（苏土碑）的女儿苏光琼，她名义上的小满娘（南方人的叫法）

嘴上说是小满娘，其实苏光琼比许明月还要小上一岁多。

小满娘苏光琼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黑而幽深有神。嘴巴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唯一不足的是那小巧的鼻头上面有几颗小雀斑，但丝毫不影响她好看这个事实。

苏光琼经常扎着两个马尾辫，马尾辫上面扎着红头绳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苏光琼经常来找许明月一起玩，带她跳皮筋，那时候的房子都是木头的，房子总是有几根大柱子支撑起来，皮筋的两端，套在大柱子上面都可以跳皮筋了，苏光琼会的花样很多，教了许囡笙不少。

苏光琼还带许明月去自己家里面玩，一起过家家。

这让许明月很是开心。

因为她以前都是没有朋友的，也没有人跟她玩，她平时玩的都是在门口的田坝上捏泥人。

有小蝌蚪的时候就抓小蝌蚪，放到透明的瓶子里面，杯子里面。

然后拿到自己跟奶奶的房间里面去放着。

在小路边，田野上摘一大捧小雏菊。小雏菊就插在小蝌蚪瓶子的上面，她很喜欢觉得这样很美。

要么就在大门口数蚂蚁等爷爷奶奶干活回家。

有的时候也会把蚂蚁装进瓶子里面，装许多许多的蚂蚁。然后倒水进去看它们游泳。

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过家家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她是爸爸，也是妈妈，小熊布偶就是她的孩子。

以前觉得最好玩的时候也只有过年那两天。

因为那时候她四爹许杰会买鞭炮，带她一起去小溪里炸小鱼。

现在苏光琼一起玩许明月真的很开心。

许明月五岁多的时候，她的妹妹出生了。这是老三许文他媳妇杨小丹生的。许文给这个女儿取名许慧慧，希望足智多谋多读书。

许明月很喜欢这个妹妹。妹妹白白的，嘴巴小小的还是粉红色的，还泛着水润的光泽，眼睛又大又亮。

她最喜欢妹妹咬着手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

许志国种了好一片果园，里面种的都是金秋梨，每年收成有好几千。

苏桂芝手拉着许囡笙，背上还背着许慧慧，一起来到了果园里帮忙。

许志国还有苏桂芝在忙着把梨树只拉下来，用绳子扎地上，为的是秋实，方便摘。

而许明月就带着许慧慧坐在大树底下玩。

树大而高，枝叶绿而茂盛，树上不结果，开的是小白花，树底两小无猜的儿童在嬉戏。

令人赏心悦目。

“噗~”

唯一不足的是许慧慧身上忽然冒起了一阵臭味。

许明月懵了，什么声音？

“慧慧，你放屁了吗？”许囡笙捏着鼻子，好臭呀。

“呀~呀~”许慧慧在那里张牙舞爪的咿咿呀呀叫着。

许明月拉了一下许慧慧的尿布。

！！！！！

大事不好！！！！

“奶，慧慧拉屎了！”

苏桂芝赶紧跑过来，帮许慧慧重新换了尿布，在山上没有水洗。只能用脏的尿布，翻过来再擦一擦，然后卷起来放着，那时候都布太贵了。

山里人都买不起尿不湿，都是用床单剪成小块，拿回去洗洗接着用的。

许明月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苏桂芝看了看天，都傍晚了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许明月一直哭。因为苏桂芝把许慧慧拉屎的尿布拿给她拿着。

许明月哭的老伤心了，因为她觉得拉了屎的尿布真的很脏，她真的很不想拿。

但是奶奶又逼着她拿，不拿就会挨打。

就因为她哭了一路，回家还在哭，长大以后，家里人没少拿这个笑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