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八）（1/1）
不知从何时，且墨开始厌恶黑暗了，厌恶夜晚，那黑暗笼罩着的一切让人看不分明，内心长久的寂寥拉扯着喧嚣，一同放大内心的不安和痛苦。
而黑夜又是埋藏和暴露，伪装和真实双重矛盾的存在。阳光下照不出黑暗，我的意思是，每一道黑暗看似是被阳光驱散，实际上却是被阳光掩盖。
唯有融入黑暗，才能真正看清楚黑暗。
且墨开始厌恶黑暗，他和贝星儿沉没于夜色，而来到原始社会后，大美丽凄惨死去的每个夜晚都让他夜不能寐。
睡着以后，他又时常陷入到大美丽与贝星儿矛盾纠结的旋涡，究竟是他辜负了贝星儿，还是他没能照顾好大美丽，亦或是这两人本就是一个人，真的如他们所想，来到了下一世。
可那种美好并没有如约而至……
既然如此，那么这一世，还会有我的星儿吗？
今晚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且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周围的亲人也在军队中，一个接一个，被战争这架巨大的绞肉机器卷入搅死。到最后，整个且家就剩他和父亲了，而今，父亲也被这架巨大的绞肉机器卷死。
说不定哪天他也会被卷入其中，死在一片金戈铁马，直至且家不再有人活着，只剩下历史的一片尘埃，届时，恐怕连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了，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怕死后，还像之前那样，凄凄惨惨戚戚。
且墨凝视着窗外，愈加觉得，今晚的夜色愈加凝重。
桌上堆放着且武留下的竹简，安安静静的躺着。
“公子。”余墨走进屋内躬身行礼。
余墨尚且是个少年，温文尔雅，文质彬彬，面庞干净白皙，身高七尺有余，腰间悬有佩剑，穿着整洁干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足够的成熟与稳重，在古代，尤其是官宦家族，一懂事便要承担和自己身份地位足够大的责任，所以早熟也不算是早熟。
“文深，你我之间，尚且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请坐。”看到来人，且墨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示意余墨落座。
余墨，字文深，亦称余文深。
“公子，尊卑有别，礼仪不可止。”余墨躬身再拜，恭敬且认真，丝毫没有因为且墨的一番话而敷衍起来。
“也罢，也罢，都随你。”且墨摆了摆手，且墨每次都会这样说，而他每次也都是如此回答，对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且墨实在是无可奈何，明明应该如此亲近，却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感觉渐渐疏远开来。
待余文深准备落座时，且墨却招了招手，“坐近些。”
余文深不明所以，却依旧照做。
且墨却仍嫌不够近，直接探过脑袋过去，张口就是一脸期许的问道：“文深，我想弄死彦泺，你有什么办法吗？”
正准备张口喝茶的余文深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哆嗦一下，不知道是被茶烫到了，还是被且墨的话惊到了，一时怔在那里，许久没有言语。
看到余文深的反应，且墨不由得有些失望，没有办法吗。
废话，你这直接就想杀人家的将军，以秦国现在的孱弱，无异于幼童想手刃壮汉。
当然他也明白这样的要求有点（相当！！！）过分。
但且武留下的竹简告诉他，余墨深藏不露，且有大才，灭六国当需有余墨一份力。
灭六国？别开玩笑了，就咱这家底和处境，只求明天韩军别带人打过来把我们灭了。为啥会挨打，那现在的秦国纯纯就是个软柿子，不打白不打，不！说轻了，现在的秦国那就是个烂柿子，不捏都会烂。
且墨相信，就算韩军不来打，就秦国朝堂上那些人才也能活活把秦国玩死。
哎，这个开局，怎么玩嘛。老爹交代的话跟发布任务一样，又难还绕不过去，所以他才试探的问向余墨，果然，哪有那么简单。
……
轰！
突然，且墨脑袋一下子炸开了，顿时愣住了，发布任务！
且墨脸一下子黑了起来，像是立刻明悟了什么，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面庞狰狞起来，狗作者！
对面的余文深也在悄悄打量着且墨的神情，看到他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生气，赶紧开口说道：“容公子赎罪，刚刚在下不小心被这茶水烫到，再加上心中思索对策，一时间有些愣神，然！杀颜泺的办法是有的。”
且墨一听，怔住了，随后神色莫名的看向余文深，内心莫名其妙的有些揣度。、
刚刚你小子跟我玩深沉？呵呵，果然，有点的能力的都爱装啊
他想到了那一世看的三国，曹老板问了司马懿一个问题：你说这人的脚为什么比脸白呢？
余文深注意到且墨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而且眼神甚为古怪，再加上两人靠的距离异常之近，空气中不由得多了些古怪的味道。
当然余文深不敢怠慢，随即缓缓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彦泺此人警觉性很高，今日枭首行动时，彦泺全力进攻时后方也布置不少的兵力，所以，凭借战争中奔突袭杀直取彦泺的首级，很难。”
“当然，我们也不知道彦泺是否还留有其他的后手，所以彦泺的死法，很大程度上不在战争中，也就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亲自杀了他，当然也不排除有极小的可能性，然，希望太过于渺茫，需要很大的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所以尚不考虑。”
听到这番话，且墨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杀父仇人若不能手刃而后快，又怎能算报仇？难道是让我同彦泺拼寿命吗？熬死彦泺后在他坟头蹦迪？精神胜利法？
“若是我就想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呢？”他沉声问道。且墨现在的神态阴沉可怕，眼神中满是戾气，身上的杀意也在不自觉的流露着，若是此刻杜蛏感受到且墨身上的凌然，估计也不敢随意与且墨交手，因为，即使打赢且墨，他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感受到且墨沸腾的杀意，余文深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手中茶盏躬身行礼，慷慨激昂的大声喊道：“那小人愿同公子一同上马征战，惟愿取下彦泺首级，以告慰将军的在天之灵！”
且墨尚且不看余文深的这番忠心耿耿，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茶。
嘶！
这茶水，是真的烫啊！
不过，且墨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淡然自若的咽了下去。
随后深吸一口气，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像是宽慰般地开口道：“文深这是做什么？我自然是信你，不过是心中的愤怒一时难以抑制，呵呵，君子报仇尚知十年不晚，姑且让那彦泺多苟活一阵吧。”
……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且墨与余墨的交谈也随之结束。
听着余文深的谋划布局，且墨愈加心惊，最后难以抑制的对余文深称赞道：“文深啊文深！文似海深。”
这是发自肺腑的称赞，没有半点虚言，随后不由得认真打量着，这个平日里只在且府经营大小事务，却没想到深藏不露，对于战局和时事有如此的见解，不由得讶异。
“天色不早了，公子早日歇息，明日朝堂上亦是凶险，还望公子切莫大意，在下先行告退。”余文深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
“文深也要多加保重身体啊！且家有文深，秦国有文深，幸甚！”且墨满是关心，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双手搭在了余文深行礼的双手上，甚是神情。
余文深也是满脸欣喜，现场一片和睦，上演着感人的主仆深厚情谊，随即想要抽出双手告退，却发现，抽不开。
自己的双手被且墨紧紧的握着，余文深不过是个文人，尚且会写武功，但也不过用来强身健体，尚且能够杀鸡，面对且墨这种水平的，简直柔弱至极。
当然余文深还是笑容不变地问道：“公子可还有什么疑惑？”
且墨笑容愈加灿烂，言道：“文深还真是懂我，确有一问，还望文深告知。”
能不懂吗？手都不撒开。
“当知无不言。”余文深恭敬不变。
“你说，这人的脚为什么比脸白？”且墨盯着余文深问道。
“这，在下不知，还望公子告知。”余文深有些愧疚的看向且墨。
“我也不知，刚好想起来，随口问问，文深不必介怀。”且墨宽慰道，随后依依不舍的放开余文深的手。
看着余文深远去的背影，且墨甩了甩手掌尚且留有的余温。
仔细回味着且武留下的话：余墨深藏不露，且有大才，灭六国当需有余墨一份力，然，余墨身世不明，才能隐藏许久，尚且不知是哪国人，其带回且家时已经开智，虽可堪大用，然切需谨慎……
“文深啊文深，余文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