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皓(1/1)
小木心可是神坤仙草,一口仙气儿吹出,管它什么豺狼虎豹,全都撂扒,不在话下。
真正让他恐慌的是娘亲不要他,指着玫瑰的小手迅速收回,死死攀着落盈脖子,可怜兮兮的,口水和泪水一起哗哗直下,弄得她衣裳、锁骨、发丝儿都湿了。
“呜呜呜呜呜……我又没有说错,本来就是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怎么不是……爹爹啊。”
这突如其来的大哭和辩解让落盈措手不及,拍着木心的脊背,温声温气地哄他。
“好好好,娘亲知道了,不丢你。刚才骗你的,木心乖啊,男孩子不可以哭哭的哦~”
小奶娃的哭声软软糯糯的,落盈听着心都化了,试图摘一朵玫瑰喂他,拍着他背的手一离开,木心就跟被抛弃了似的,哭声更加放肆。
抓着她脖子的肉手勒得更紧了,小脑瓜不停地蹭着她的左脖,不愿让她离开一分。
落盈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耐心地劝道:“娘亲不走,也不找其他男子。只是你不能乱喊,知道吗?娘亲又没和你师尊成亲,你这样会让别人很为难的。”
这次的安慰很奏效,木心难受得一抽一抽的身体,渐渐平缓了下来,哭声也渐渐变小,听话地点了点,强忍悲伤,瘪着嘴不让自己发声,眼含泪水的双眸巴巴地抬起望着她。
“啊,这就很乖啦,吃东西~”落盈前倾靠近石桌,抱木心的左手不知不觉已经麻了,伸出抚背的右手,将那一束玫瑰都塞在他怀里。
木心兴高采烈地接过抱在怀里,他的整个脑瓜被玫瑰遮挡了,但掩藏不住他“咯咯咯”的笑声。
落盈眼看着解决了个难题,松了口气。
出神地想:[该怎样才能让这个奶娃告知月皓的住处,并且不会又不会把他惹哭。]
“木心,娘亲找月皓呢,主要还是为了你师尊。想看看他喜欢什么,这样好送他。你不是希望娘亲和你师尊关系好吗,你就告诉娘亲呗。”
她煞费苦心尝试着和木心沟通,争取能在寒舟回来之前,赶去见月皓。
木心怀里的玫瑰已经被他解决得干干净净,连梗茎都不剩,嘴角还挂着红渍,就像吞了个番茄,还留着残余的汁水。一听到是为了师尊,露出了染红的几颗奶牙。
“唔,在……姻缘居。”
落盈变出了一张手绢,擦了擦他脏脏的脸蛋和小嘴,就把他放在地上,准备离开。小娃就跟个牛皮糖一样抱着她大腿,粘人得要死,死活要跟着她一起去。
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恢复本身,缩小得藏在衣袖里。破了寒舟设下的重重法阵,两人出了广寒宫,朝姻缘居飞去。
落盈这才一览上善的景色,不似四国,由大片相接的辽阔土地构成,隔海相望。
而是层层云朵支撑起重量,各色房屋都建于漂浮空中的岛屿,整片天空的颜色都是夕阳的橘黄和晚霞的红粉渲染而成,时不时有几颗流星,带着白光的尾巴一闪而过。
还好,她在上川三年所学颇有成效,一身仙术也能施展。
魂识所察方圆千里,寻找着牌匾为“姻缘居”的建筑。
过了一盏茶功夫,她停在了种有一棵缠满红带老树的院前,老树强劲的枝干伸出了围墙,舒展着繁茂的枝叶。
“呼,终于到了。”
落盈突然明白为何寒舟会和月皓关系如此之好,因为他俩离得很近,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手还没有碰到黑色的两扇木门,彷如有感应般,自己就开了。
院里的落叶掉了一地,红线似水蛇一般缠绕在地上,空中漂浮着树枝上垂下来的红带和绚烂的圆形泡沫。
院中的绿色藤条椅上仰躺着一个白衣人,他的银发仿若素锦丝滑地懒散搭在臀部,连睫毛都跟染了霜的松针一样雪白。
眼皮是闭着的,看不清他的眸色。
落盈一走进院子,不小心触碰到了红线,那些杂乱的线条就跟有触手般,灵活地缠绕上了她的手脚,令她不能动弹,施了法术也逃脱不得,而且越挣扎越紧,就跟陷入沼泽一般难缠。
“诶,我不是坏人,绑我做什么。”猜想这月皓定然是把她当做了不速之客,慌张地为自己辩解。
椅子上的人刹那间抬起了眼皮,露出血眸,白皙通透的肌肤微微有了红润的气色,支起身子,翘起了二郎腿,缠有红线的修长十指微弓,地上的那些红线尽数收了起来,为他的白色里衣织了一件鲜红色的外袍。
声音既有女子的三分妩媚,又有男子的七分磁性。
“没想到啊,有人来访。”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全身的红线松了许多,但这人并不想彻底放过她。
他一勾手,落盈就被红线拖到了冰冷的石桌上坐着,那人起身,朝她转了一圈,就跟看新奇生物一样,还凑近闻了闻她毛发。
“新晋的下仙,还是不纯的味道,资历不深。”血眸里都是挑衅和不屑,又闻了闻她的衣袖,收敛了敌意,无声一哂,“寒舟那小子的人,有趣~”
左手五指点了点桌面,一瞬,把绑着落盈手脚的红线都松开,控制着攀到了他的银发,在右鬓编了一个辫子。
“说吧,找祖宗什么事,小姑娘。”
月皓向后一到,又重新投入了藤椅的怀抱,抱手绕有趣味地打量着她。
“祖宗?” 落盈还是头次见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眸色忽明忽暗,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
“本祖宗由世间情爱所化的一根红线。情爱何时有,吾便何时生。天帝天妃都唤我一声祖宗,怎么?小姑娘还不乐意了?”月皓单眉一挑,反问她。
“没……乐意,特别乐意。”落盈尴尬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下意识地解释道,“主要是祖宗……嗯……太有少年气了,这称呼多有显老,配不上您的美貌。”
这话一出,可把月皓哄乐了,两眼一亮,舒服地伸长了脖子。
“啧,小姑娘会说话,人老了,就喜欢你们这种嘴甜的。说吧,所求何事?”
落盈谨慎地瞟了瞟四周,确保无人,才捂嘴小声地说:“就是……嗯……怎么搞定大太子殿下?”
“寒舟?那小鬼?你喜欢他?”月皓一听这要求,精神地抬起了脑袋,一双血眸里亮着锐光。
“祖宗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他的爱慕气息。他对你是有感觉的,不过……”月皓顿了顿,十指的红线盘绕在了一起,缠成一朵红莲,又倾然间谢掉。
“你们有缘无分,此生注定只能是段孽缘,若非要在一起,只能招来祸端。况且……你本命是鹿鸣。”
“我知道这些,就是……唉,我……”来自万年后的她,当然比谁都清楚冰棠雪和寒舟是段孽缘,毕竟当年是他的白月光亲手负了他,还伤他很深。
落盈为难地挠了挠被红线弄得发痒的后颈,想把全部真相吐出来,不过,别人不仅不会信,说不定还会误以为她是个疯子。
冒到喉咙的话,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她也没有办法啊,谁知道,这渡情劫,还穿越到了自己情敌身上,用她的身体撩寒舟,若达不到百分百的攻略度,她就会困死在这幻境里,一辈子都出不去,谁想这样啊。
落盈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几滴泪水,做出一脸诚挚的表情,一掀白裙,朝他跪下发誓道:“我此生定不负他,若负他,不得好死。”
空气中是须臾的沉默,头顶的天空被悠黑的蓝色笼罩。
月皓不能明说,他们命中之劫,又念到这寒舟木头脑袋一个,好不容易万年铁树开了花,管他是好是坏,尝尝味道总是好的,也好比过孑然一身。
玩世不恭遮掩在了眼底,血眸流动出一层乌云密布。瞬间破开,微微透出一缕暗光,笑容消失,一种沉重的气氛围绕在二者之间盘旋。
良久,他才启唇,接下来的话无形之中,似初春潮水涌进她的胸膛,带去了无尽的遐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寒舟这孩子,做事理性,顾虑大局,不太会受情爱所控。若你真想把他圈得死死的,唯有让他背负责任,一切所出皆有名。”
一连串的话,把落盈听得都蒙了,她袖子里的木心听得乏了,伸长了树枝,攀了她手臂一圈摇了摇,警惕她该回去了。
“不是……很懂。”
月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施法将跪着的落盈从地上拽了起来,简言意赅道:“就是,和他成亲。”
“成亲?!”这答案,无疑给了落盈当头一棒。
她都还以为会出些简单的法子,这不是难为她吗?她一个低等的下仙怎么可能会有资格和一个飞神的太子殿下结为夫妻,先别说各路神仙不会同意,更别提天帝天妃会认可这门婚事。
而且,寒舟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连拉手手都是害羞得不行,吻都没接过,直接扯到成亲上来,这不是纯心刁难她吗?
照他的意思,仿佛是让她这个姑娘,去主动提亲,而不是让寒舟开口,她不要面子的吗?
落盈悻悻地笑了笑,讨好地问:“有别的法子吗?”
月皓摇了摇头,狭长的凤眼半阖。
他很清楚寒舟的性格,由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他更向往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长情。
与其换着花样哄他,还不如来点实际的——直接成亲,给足他想要的安全感和余生的陪伴,这样才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谢谢祖宗。”落盈甜甜地鞠了个躬,转身就准备离开。
担心寒舟发现她逃出来不开心,前面的功夫不白努力了。
走到院门,月皓朝她丢了团红线,上面还闪着亮光,摇了摇藤子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扯着嗓子吼道。
“哦,对了,日后常来玩,祖宗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