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灵魂的考验（1/1）

二人一齐走入厅室，蓝芩悦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开口：“拜见四位长老。”

她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蓝芩悦的话音落下，白光一闪，四张椅子上便出现了四个人。

三男一女，其中两位男性和一位女性是中年模样，剩下的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关于天医门的传说有很多，其中久盛不衰的就是天医门从三百年前北齐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四位长老。

天医门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镇守天医门，从不露面，四位长老传闻只会在门派的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出现。

百年过去，四位长老的名字早就埋葬在时间里，被人遗忘。

安娜自然也略有耳闻，但她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四位长老，已经死去化作亡灵了。

他们并非不在世人面前现身，而是灵魂自愿束缚于此，恐怕天医门每一次遭遇灾难，他们出现守护天医门，都会耗费灵魂之力，直至魂飞魄散，也绝不离开。

“安娜见过四位长老。”安娜不禁肃然起敬，她低垂着眼睑，单膝下跪行礼道。

“小蓝啊，这就是你跟我们提过的小姑娘？”老者摸了摸胡须，笑呵呵的，慈祥而和蔼。

另外三人讨论起来：“太小了些吧。”

“长的倒是讨人喜。”

“跟安若离一个姓氏……”

说至此，坐在座位上的四位长老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量起安娜来，虽然安若离作为天医门的开创者，从未展示过真容，哪怕他最亲近的弟子蓝芩悦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但仔细观察，他们的气质很像。

沉稳、淡然，不骄不躁，没有年轻人的傲气，礼貌之余带着对人淡淡的疏离。

虽说年纪小，或许是看到了故人的影子，四位长老对安娜多了几分好感。

“你今年几岁了？”三长老问道。

安娜回答：“虚岁十五。”

才刚刚过及笄之年，天医门历史上最年轻的门主就是现任的蓝芩悦，也是十七岁才当上天医门门主，虽然能力、心境不直接跟年龄挂钩，但他们还是担心这孩子没经验，上任以后屡受挫折。

“小蓝，你可想好了，现在就让这个小姑娘接任吗？”老者提议道，“她才加入天医门一年有余，不如让她多历练几年。”

老者提议是极好的，很合理，蓝芩悦原先也是这样想，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之前蓝芩悦从未提过她的打算，安娜到了这里，见了四位长老从对话中她才知道蓝芩悦竟是要让她现在就继承天医门，安娜愣住了，又不免疑惑万分。

蓝芩悦还年轻，即使有意栽培她，也不需要那么快放权。

“大长老，我们没有时间了。赵阳病危，赵丹有造反之心，其余二位皇子蠢蠢欲动，南齐将乱， 我的身份注定分身乏术，两位副门主张碧、王翰都有足够的能力，但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选出新门主是最优解。”蓝芩悦淡淡地道。

四位长老陷入了沉思，蓝芩悦也不着急让他们现在就做决定，她看出四位长老的疑虑，又补充道：“江南之疫，她在第一线赈灾半年，贡献了主要力量。广都十三行开放通商，她身处异国，游说四方，促进双方贸易往来。在天医门中，她也受人爱戴敬重。”

安娜眸光闪烁，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西洋还顺便帮商会拉拢生意的？自己分明没说。

“后生可畏。”大长老长叹一口气，他将目光投向安娜问道，“很多轰动一时的天之骄子、青年才俊都死于天医门的继任考验上，你可做好准备了，安娜？”

安娜抬起头，望向四位长老，一双红色的眸子澄澈而平静：“我可以。”

她没说自己为了继任做齐了万分的准备，但她有觉悟，她也有能力做得到。

只要蓝芩悦需要她。

蓝芩悦略微惊讶，她还以为安娜一直喜欢粘着自己，依赖自己，会先问过自己的意见。

将近一年没见，她也成长了不少。虽然说情感上是愈发亲近自己了，但她已经有独自承担责任、面对生活的勇气。

黯淡无光的灰扑扑的小石头，在时间的打磨之下，最终还是露出了温润内敛的光泽。

她迟早会让所有人都认识她，见证她的价值。她不需要说热血沸腾的话，也不需要蛊惑人心的话术，也会有无数人愿意追随她，前仆后继为她奉献上一切。

蓝芩悦又不免多了几分欣赏，好像在梧桐楼的惊鸿一瞥之后，她跟安娜朝夕相处，对她的了解加深，就能发现她身上更多的闪光点，她的智慧气度让她的美丽熠熠生辉，愈发让蓝芩悦移不开目光。

安娜似乎感受到了蓝芩悦的视线，以为她担心自己，便回之一个微笑。

二长老手一翻，处于中心的桌子上便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不同的瓶子里面装着剧毒之物，你仅有十五分钟可以解毒。”老者说道。

安娜走向前，她先是拿起瓶子，拇指轻轻一碰推开瓶塞，手轻轻扫了扫。

什么气味都没有，想从中分辨也不现实。

安娜干脆四瓶一起打开，仰起头一饮而尽。

四位长老自以为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就已经心如止水，他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结果她这一举动直接把四位长老给吓得目瞪口呆。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蓝芩悦眉头轻挑，有些意外。她最初继任的时候是一瓶一瓶去判断，选择自己熟悉的毒吞服，再在厅室里面的药柜寻找解药。

但这无疑要花上大量的时间，当初蓝芩悦是凭借着毒功大成才扛过去的，而她是被强行灌了不到一年时间的功体，恐怕无法支撑。

她想把毒性聚合到一起，用集合解药去完成解毒。

所以安娜干脆选择以毒攻毒。毒功最初的修炼，就是要引毒入体，再加以炼化。原理很简单，但敢做的人没多少个。一个不慎，自己的命就没了。

她的腹部传来一阵灼热感，随后四肢剧痛无比，好像有千万只毒虫在骨髓中噬咬，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安娜呼吸一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逐渐开始出现幻象。

她眼中的世界线条抽象，有形之物都高度扭曲起来，呈现迷幻又绚丽的色彩，安娜好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混沌而错乱。

她的中枢神经好像被麻痹了，一切肉体上的痛苦都远去了，甚至还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令人沉醉。

尽管如此，她的意识依旧是清醒的。安娜露出一丝苦笑，她还是太低估毒的功效了，一种种去解反而更好。

安娜更没想到四种毒物叠加在一起有特殊的功效，名叫“迷幻”。它的作用不仅是在身体上的，更是在灵魂上的，后者让人难以抵御。

它可以让人的肉体先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麻痹痛觉过后，又给予精神无上的快感。

想解脱肉体痛楚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精神世界的幻象吸引，从而死在自己最美好的幻觉之中。这种毒，比穿肠破肚、让人全身溃烂的鹤顶红还要恶毒，它温柔无声，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死在自己的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