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幸存者（1/1）

人生之短暂，犹如燧石之火，明亮过后终将一闪而逝。

等到承乾两人再次出现时，魔龙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着坤宁悲惶不前的样子，承乾心领神会，独自一人上前去料理魔龙身后之事。

头一次面对这个鲜活生命的终止，承乾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何谓生，何谓死，此时看来不过是天地主宰的一场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游戏罢了。

规则之下，又岂是你、我，局中之人所能左右的了的。

呆呆伫立原地许久，承乾深深哀叹一声，最终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天道命运之中。

“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冰冷的话语传到耳中，魔龙原本黯淡的眼瞳闪过一丝异芒。

“就在那里…”

承乾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不远处无头尸体所在的地方，接着语气平缓得说道：

“是被一个剑术绝伦的高手所杀，剑很快也很锋利，你的主人并没有多受什么折磨。”

言语间，魔龙原本干涸的眼眶此刻重新渗出泪水，悲切之情难以言表。

吊着最后一口气，魔龙挣扎着慢慢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一点点，一步步调转着方向。

承乾起初不解其意，只是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魔龙艰难的举动而无可奈何。

直至到了最后，魔龙面朝西方，俯首而拜的一刻，承乾方才醒悟过来。

“哦，原来它这是在为自己的主人最后一次尽忠呀。”

对魔龙的死命忠诚，承乾由衷感到敬佩，尽管他们分属不同阵营，归属不同种族，但对这种勇者的行为都是怀着同样的崇高的敬意。

仰面朝天，魔龙竭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嘶吼，吼声中有不甘、有厌倦、有无奈、有愤恨，更多的是对某种虚无荣耀的无声控诉与反抗。

身体重重的砸落在地，魔龙望着承乾不断发出低沉的哀鸣，眼神中似乎在向承乾最后恳求着什么。

“你是希望死后还可以继续陪伴在主人左右，对么？”承乾试着揣摩道。

魔龙无法言明，只能用疲惫的眼睛，努力眨巴几下作为回应。

得到肯定的承乾一时低头不语，片刻后，只身来到魔龙跟前，轻轻抚了抚魔龙扁平的额头，语气怜悯道：

“你我虽非同道，却也同样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你的请求，我张承乾答应帮你完成！”

见承乾爽快的应允下来，魔龙全身上下僵硬的肌肉瞬间松弛了下去，缓缓合上双眼，再也了无牵挂的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与此同时，承乾明亮的眼眸中燃起两道莹莹火光，眼球表面映出的魔龙形象，很快便被这熊熊烈火所吞噬。

没有挣扎，没有嘶吼，更没有恶毒阴狠的咒怨，魔龙就这样平静的化作虚空中的点点尘埃，最后由风带向远方。

再度出现在坤宁面前，承乾脸上多一丝疲惫与愁苦。

注意到承乾脸上这些细微变化，坤宁关切的询问道：“师兄，你怎么了，看着很累的样子。”

“哦，没什么。”

简短的一句回答后，承乾托起手中的那颗已经石化了的龙源，对着坤宁沉声道：

“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走的很平和，我们这就过去把它跟自己的主人安放在一起，师妹你说好不好？”

坤宁默然点了点头，跟随承乾身后再次来到无头尸体栖身所在。

轻轻将龙源安置在尸体一旁，两人痴痴望着这对生死主仆的凄惨下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师兄，你说为什么会有战争，会有杀戮，会有这无穷无尽的争斗与对立，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友善的相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追求什么？”

听到坤宁一连串的问题，承乾黯然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坤宁的天真浪漫，还是在笑自己的力不能及。

沉默许久，两个人忽然相视一笑，接着身影慢慢隐入浓雾之中，归于缥缈。

就在两人远去不久，距离魔龙消失仅有几步之遥的一棵大树背后，朦朦胧胧显出一道人影。

“呼哧~呼哧“”

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一个形容俊美的落魄少年，从头至脚，徐徐显露出一副完整的身躯。

少年身着黑金软甲，胸甲左上方绣着与魔龙骑具同款样式的骷髅图腾，只不过颜色是更为显眼的淡金色。

此刻神情惶恐，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令其可怕到窒息的恐怖之物。

“呼~真她娘的时运不济，索命阎罗一个接着一个，还好本殿下机敏过人，侥幸躲过一劫，要不然今日恐怕就要交代于此了。”

用力呼出一股浊气，少年暗自庆幸的同时，苍白的脸上慢慢恢复一丝血色，不过脸上仍就挂着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这人的剑法当真令人胆寒，剑法之快、招式之诡异，怕是在三垣内也是罕有，唉！只是可惜了我那傻弟弟，为此丧了命。”

回忆起不久前那幅惊险画面，少年忽然发疯似的捶打起自己的脑袋，万分懊恼自责道：

“八弟啊，你说你这么一死，让为兄回去怎么向表姐还有父王他们交代啊！你可真是害苦了哥哥呀！”

少年悲情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可半天却挤不出一滴眼泪，呜呜干嚎了没多久，便又苦笑着自我安慰道：

“算了算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反正父王总不至于为了个外戚，就拿我的性命去抵偿吧，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做打算吧。”

少年刚欲起身，不料一股剧烈的痛感从左腿处袭来，接着便是哎哟一声惨叫，痛的直接跌坐下去。

“娘的，真是流年不利！”

原来少年的左腿在坠落时被魔龙身躯所压断，因为恐惧一时竟是完全忘记了腿上有伤这回事。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渗出，少年强忍着疼痛，一手拖着伤残的左腿，一手扶着树干艰难的站起身来。

想起今日所受的屈辱，不禁暗暗发狠道：

“武元小儿，你给我等着，这断腿之仇老子一定要让你白虎城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