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我们为什么要斗争？（1/1）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恳请您，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尹小川走进食堂，到曾经信任自己的人面前，表达了他的请求。

面对着诚恳的尹小川，大部分同学并不能说出拒绝的话。即使心中不想答应，嘴上说的也是‘让我想想’吧。

尹小川也不期望大家能有上次支持自己的热情，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给他对话的机会。

一个声音响起：

“尹小川，我们凭什么再次信任你？”

说话的人并不是什么挑剔的恶棍，相反，皮肤白皙的高小龙好似古代画卷中走出的谦谦君子，其行事作风也足以称得上君子如玉。

但此时，高小龙言语却不无刻薄的说：“你想要做的事简直就和胡闹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无聊游戏。陪你们玩一次也就够了……怎么？你觉得还不够吗？”

在高小龙站出来做领头羊后，其他人也终于敢站出来，说出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谁还要再和你玩造反游戏啊！”

“尹小川……你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

不等尹小川说话，他身后的拥趸就听不下去，质问道：

“怎么就害得你惨了？难道说，革命就一定有成功的道理吗？你在加入的时候，没有做好失败付出代价的准备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是带着一定能成功会有好处的心理加入的？”

“还不够惨？”那名学生怒极站起，一拍手中的营养餐，“我本来是中等人！就因为听了小龙哥的话。现在好了，天没亮就得起来干活，吃的还是这些一点滋味都没有的午餐。”

“小龙哥本来更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现在还得跟着我们一起早起打理草坪！你们该不会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拥趸厉声道：“不止你们原来是中等人上等人，我原来也是中等人！如果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你还是乖乖的抱着你的中等人身份，做回你的乖宝宝！”

“——胡说！”

让这位拥趸没想到的事，打断话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尹小川。

尹小川看了眼拥趸，轻声细语的解释：“我们的目标是更好的未来，纵然在过程中会遭遇到一些困难和挫折，但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吃苦，更不是为了吃苦而吃苦！”

说罢，尹小川望向高小龙：“对你们造成的损失，我很抱歉！”

“不需要道歉，他说的很有道理。既然选择了做事，就需要提前做好承担失败后风险。但现在，我们不会再加入到你的任何行动中了！绝不会！”

“能否最后给我一次说服你的机会？”

高小龙想了想，抱着好聚好散的心态，说：“好，给你最后一次说服我们的机会，但我相信，我们不会被你说服。就算是他们都被你说服了，我也不会被你说服。”

“这些话，待会再说也并不迟。”

尹小川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的人，他们等待着自己的说辞，就像是植物等待着阳光。

而这一次，无数强大的演讲者的灵魂仿佛出现在了尹小川的身体之中。

像是抗争肤色的人权领袖高呼‘我有一个梦想’。

像是被称呼为‘一个普通的人’的先驱者走进群众。

又像是啤酒馆中一个不甘心失败的人声嘶力竭的呐喊。（这个划掉）

尹小川面对着注视自己的目光，说：

“——我们为什么会失败？”

“校长说的没有错，我们只不过是一群不知道前往何处的迷茫羔羊。我们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我们连什么是胜利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赢得胜利？”

“于是，我就替在座的每一个人询问自己——要什么？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尹小川，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其实并不愿意提及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是一个很暴躁的人，他像是一个残酷的奴隶主。总是不由分说的命令我做任何的事情，不允许我有丝毫的不满。我只能偶尔从我的母亲那里感到一丝丝的温柔……只可惜，我母亲几乎没有主见。她轻信周围一切别人的话，但其中唯独没有我。”

“于是，在管教我这件事上，她成为了我父亲的‘帮凶’。”

“我不服……于是，我被送去了赣省的书院。在那里，我最惨的时候被罚跪着背了两天的《孝经》，到现在我还能默写出来，我是老师眼中的刺头，因为……”

“我还是不服！”

“再然后，我来到了这里。在最开始，我仍旧不服气，我不服气每一个人，不服气每一个制度，但渐渐地，我觉得这里还不错，我忽然开始变得服气了。我觉得也许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这并不是！”

“惶惶然间，我忽然发现，我们每一个人，过的都并不开心。我忽然注意到，大家对现在的生活并不满意……明明这里没有严格的父母，没有折磨、惩罚的管教，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的不快乐？”

“我感觉到，我从名为‘家’的小囚笼中、搬到了书院的大囚笼、最后来到了自由的这里……才恍然发现，又掉入了一个新的牢笼。唯独，这个牢笼最与众不同——是我心甘情愿钻进来的。”

“当我意识到一切都不太对劲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我的内心、我的灵魂，都被名为‘制度’的一切囚禁了。”

“我问自己：

尹小川，你究竟想要什么？”

“此刻，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我早就该想明白的答案，从家到书院，再到如同浓缩社会的这里，我们无时无刻不被囚禁在牢笼里，它控制着我们的肉体、压抑着我们的精神、奴役着我们的灵魂——”

“我真正想要的——原来是解放！”

“我想要解放我的肉体和精神!”

“我想要解放出一个自由自在放荡不羁的灵魂！”

“……我们为什么要斗争？”

“不是为了别人，恰恰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们是要为自我解放而斗争！是要为了自由的天性而斗争！是要为了独属于我们不受奴役的灵魂而斗争！——是为了解放全人类肉体和精神不被奴役而斗争！”

“我们又如何能放弃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