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破镜（1/1）
“追！”
仇怅脚刚落地，就立刻夺门而去。
黑衣人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跟上仇怅，两人一直追到山顶，女丑却早已不见踪影。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那个死女鬼在幻形骗你？”黑衣人不解地问。
“也不算一早，刚好而已。”仇怅冷冷笑道：“在第一层幻境之中，小凡与幽灵兽潮殊死搏斗确实令我震惊。
但我很了解自己的弟弟，先不说他品德多么高尚，若真是遇到危险，虽说他不会第一个跑，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全身都是血。
更何况，小凡曾经误食过一只食梦鬼的精魄，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做梦，反而，他只会有让人入梦的本事。”
怎么这人对那个小凡比对他还了解？
到底谁重要啊！
黑衣人顿时有点吃醋。“那现在怎么办？”
仇怅理所当然道：“当然得先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丑找出来才行。”
“怎么找！？”
这勾吾山这么大，想找一个特意藏起来的魅鬼那可太难了。
仇怅周围环视一周，丝毫不觉得这是个难题，笑道：“索性直接放火把整座山烧个干净，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黑衣人满头黑线，友情提示，“这粗暴了点吧，国家环境保护局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仇怅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个傻子，“想什么呢！我难道会知法犯法吗？左右我们还在她第二层的幻境里，你觉得幻境世界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黑衣人想了一下，虽然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们身在幻境中确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拉着仇怅的胳膊走到人面前，嘱咐道：“东家，虽然幻境中的非活物不会影响现实世界，但是我们受伤或者死亡，那可是真的会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她的肥料，所以还是要一切小心。”
仇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再近一点，眼神中带着怀疑和打量，语气中充满质问，“我现在怀疑你也是假的，索性连你一起烧。”
“……”黑衣人很无语，这人本来的性子原来是这样吗？
半晌扶额无奈道：“我是西方阴司。”
仇怅不为所动，歪着头询问：“证据？”
余人间叹了口气，从身体里拿出象征身份的阴阳玉佩。
仇怅连连啧几声，脸色瞬间从清冷变得柔和起来，“我还以为你能撑得久一点呢。”
“我怕你连我一起烧喽！”余人间的语气充满宠溺。
此时，仇怅那层渡满寒霜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笑容。
“还没多谢你在刚进山时是帮我破除第一层的幻境，不然我可能就会掉落在百鬼夜行的那一层去跟幽灵兽潮为伴了。”
余人间望着他郑重说道：“掉进去也不怕，我会替你杀光他们。”
仇怅淡淡笑意，心想这个人怎么比之前在水幕结界里有人味多了，于是对他使个眼色，“把你面罩摘下来吧！”
余人间眼神有点心虚下意识捂着面罩一时不敢看他，他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以这种方式相认。
仇怅叹了口气，“我们怎么也算共患难过，你都看到了我的模样，干脆公平一点。”
余人间低声说了一句：“鬼界有规定，不可探寻阴司官的……身份。”
“记得还挺牢。”仇怅嘟囔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没人比他更清楚这规定，因为这破规定是他亲自定下的。
心想这人还挺老实，跟黎亭和南刻都不太一样，
算了！
他从不为难老实人。
余人间几次三番偷偷打量着他的微表情，他有点期待仇怅掀开自己的面罩，他非常想看仇怅知道他是西方阴司时会露出怎样惊讶的表情？
那样，他就有筹码反问仇怅先瞒着自己真实身份的事实。从而对他酱酱酿酿，再酿酿酱酱，翻来复去酱酱酿酿，酿酿酱酱。
可怎么自己一句话之后这人就没反应了呢？
难道就真的不好奇吗？
仇怅没有多少时间跟他拉家常，找蓝凡要紧。
只见他单手掌心向上，一道火光出现在掌心之中，他用力往上一抛，一道火光瞬间在空中演化成数以万计的火苗，如同枪林弹雨般冲向整座山间。
余人间见状安静走到仇怅身侧，随手布个小型结界，防止周边火源的炙烤。
仇怅抬头看看上方的结界没有多说什么，安心站在山顶等着。
火苗如同龙蛇一般，熊熊火焰在无情的燃烧，随处可听见“啪啪”声响。火星从火焰顶端迸发出来。
仇怅的大火是狂暴之火，足以把一切化成乌有。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只听突然山峦正后方传来一声惨叫。
“不，啊！啊！！！”
“一力降十会，果然有效，走！”仇怅眼神透露出的冰冷，他死死盯着女丑尖叫那处，转身便往声音发源地跑去。
余人间顿时满头黑线，自从知道这个东方阴司是仇安渝之后，他总在无语的路上，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对他越来越喜欢。
想着之前还一本正经问东方阴司怎么为爱人修复身体，想想真是可笑。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有出手，不然这人肯定会有所察觉。
仇怅使用的法子，确实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这个人总是意料地让他刮目相看。
他紧紧跟上仇怅的脚步，眼看着一道黑影掠过仇怅的面前往之前的山洞里跑去。
灯下黑！
这个女丑还挺聪明，明明就藏在他们身后。
仇怅重新站在山洞的石门前，石门还是一直维持刚刚开着的状态。
请君入瓮吗？
仇怅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前行，正准备再次踏进石门，谁知余人间立刻从背后拉住他的胳膊，仇怅转身不解的看着他，余人间眼神盯着大门，浅浅说道：“我走前面。”
说完还没等仇怅反应过来，人已经率先走进石门之中。
仇怅神情愣了一下，这个人……很有冒险精神。
这个山洞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并不是故意打造成这样的，而是纯天然形成的洞窟。
门后没有晃神刺亮的光源，只有石堆砌成的浮雕和一个空石棺。浮雕上刻画的是个女子，女子掩面而泣，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整面浮雕全部展现在他们眼前。
浮雕画面上是两个可怜女子的一生。
一个没有被传承下来的原始部落，一个花季少女，一个高大的祭台，火祭的场景，众人跪拜；
另外一个女子被人固定地绑在石台上，遮掩面容，被太阳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直到成为干尸。
太过残忍。
两人还在对浮雕上的内容感叹时，只听“砰！”的一声，山洞的石门突然关上。
震动声惊得两人齐齐回头看。
就在这片刻中，只见后方洞口一个由小见大足足化为几丈高大石球扑面过来，
“小心。”余人间突然叫了一声。
仇怅反应很快，速度侧身翻，脚往上踩在墙面上一路向上，从顶部直接一掌打过去，强劲地掌力把石球从中间斩断，顿时四分五裂。
石球破裂的刹那，周围的山洞迅速变换场景，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广阔无垠的沙漠。
仇怅和余人间对视一眼，同时出声：“第三层幻境。”
“真是聪明，来时路上为了打消我的疑虑。故意引导我说是什么时间维度不同，其实都是她布置出来的幻境罢了。”仇怅叹了一声，继续说道：“第一层幻境被你发现破掉，第二层也被我看穿，看来这第三层才是勾魂夺命的主菜。”
余人间瞧着斜挂在天上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明晃晃能看到沙子在冒着烟，脚下踩着的沙土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十阎殿翻阅《妖魔鬼怪录》时，他看过女丑的典故，“据说女丑是被十个太阳硬生生晒死的。”
余人间抬头看着天空，“可这奇怪啊，她是想用一个太阳就想晒死我们吗？怎么着也得来十个吧！”
实话实说，确实很热。
仇怅擦擦额角的汗，眼神低垂，思绪在思考。他脑海里有个线头，但一直扯不出来。
更想不通的是一开始他明明感应到蓝凡的气息，明明很近，为何一直在偏离轨道。
只有一件事他很确定，那就是女丑一定见过蓝凡。
只是不知道，如果打破第三层幻境会怎么样？
“西方阴司，你真是个乌鸦嘴。”仇怅感觉身体开始炽热，原本黄土的沙漠突然间亮的吓人，一瞬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眯着眼睛再抬头一看，天上那一排排整整齐齐挂着的可不正是十个太阳。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十个太阳居然还能左右前后移动着，特别贪玩，他们走到哪，后面跟到哪，一点阴凉之地都不留给他们。
沙漠和十个太阳热浪的双层叠加，让仇怅身体吃不消，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余人间见状，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两条黑布，第一时间帮仇怅把眼镜蒙上。
“好点没？”
“嗯，好多了。”其实眼上蒙黑布的作用并没有太大，就算看不见，蒙着眼睛的仇怅明显也能感觉面前的红色人影，动作正熟练的把自己眼睛也蒙上。
余人间对这个环境一点也不畏惧，毕竟这可比十八层地狱里好太多了。可是眼见仇怅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于心不忍，“我背你吧！双脚不碰地面，热浪应该会减轻些。”
仇怅坚定地摇摇头，“放心吧！不会晕的，我的耐力非常好。”
余人间见他坚持，只能干着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以前神话里出现十个太阳，是怎么解决的。”余人间问。
“后羿射日。”仇怅答。
“我们没有弓箭。”余人间回答。
“劈天神斧？”仇怅继续。
“去哪里找二郎神？”余人将继续回答
这几个太阳跟在他后面，生怕照不死他们一样，恨不得跑他跟前来嘚瑟，就像个贪玩的熊孩子？
“喂，西方阴司，你家熊孩子贪玩跑出来玩，你们做家长是怎么解决的？”仇怅问。
“我家没有熊孩子，都很乖。等等……”余人间被仇怅点醒了，脑袋一转，或许不用太费力，据说太阳之母是羲和，太阳之父是帝俊，也许可以……
他看着仇怅缓缓说道：“我有个办法，就是有点损，但是可以一试。”
仇怅也想到了这点，“我也想到个办法，同样很损。”
那试试？
“试试就试试。”于是，仇怅把音色调成如清算般冷冽的女音，“吾儿，吾与尔父游行至此，见尔等十分顽劣，不顾人间时间法则，随意伤人性命，尔等可知罪。”
虽略显女声，穿透力却非常强，那不怒自威的腔调被他展现个十成十。
余人间的声音随后跟上，继续喊话，语气中威严十足，怒气十足：“惹母亲生气，自当重罚！吾儿听令，速速退去。”
两人各自喊完话，沉默了好一会。
不管用？
两人心里正打鼓，谁料几个太阳抖抖从他们身边退去，又回到一开始的模样，从大到小站成一排排。
“退！”余人间见状再补一刀，大声喝斥。
只见空中十个太阳有九个抖抖身体，整整齐齐西行下山去。
余人间重新戴上面罩，却没有把仇怅眼罩解开，只轻轻在仇怅耳边说，“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谁知这广阔无垠的沙漠从四面八方传来女丑的声音，“不可能的，你们……你们真该死呀！”
余人间冷漠的眼神盯着上方的太阳，“所以你觉得你死的很冤对吧！若是当时也对着它们吼一嗓子，可能它们就会退去，而不是把你火火烤死。对吗？”
“那又如何？就算没他们，你也离不开这幻境迷踪。”女丑那嘶哑的声音传遍四周。
此时仇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那十个太阳让他脑海里想到很多，脑里乱成一锅粥，心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余人间没多关注他的表情，他只想赶紧带仇安渝离开这个鬼地方，见他直接结印化出干将剑，飞身向上跃去剑气如龙，他脚下的沙土扬风而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席卷整个沙漠。
直直逼上天空，势要把最后一个太阳屠戮殆尽。
“斩！”余人间唰唰两道剑气伴随着沙尘暴斩破整个天空。
只听“嘭”一声，似乎外面有什么东西被震碎，顿时女丑的惊恐声传了出来。
眼前的场景再次回到山洞之中。
仇怅此时居然还在出神，余人间拍拍他肩膀，把他的沙土拍掉，顺带拿掉眼睛上的黑布。
这小祖宗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专注，“回神了。”
仇怅被他突然拍醒，脑海瞬间清明，“我知道小凡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