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物资队到（1/1）

青枳在武力上先打击了游尘，又在道法上打击了游未，后来施施然走了，临走时跟他们说自己明天要搬过来一起住，以防二人下山不带她。

晚间睡觉时，游尘和游未二人都失眠。

静默的房间里，游未的声音响起来。

“师兄，你在巫山的最后一晚，也是这样失眠的吗？”

“嗯。”游尘应了句。

“是因为在巫山，我跟你下山了？”

“是。我知道你与我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也不差。但是无论如何，我是最不想让你涉险的。”

“师兄，下山并非你逼迫我，而是我自愿与你一起的。巫山师兄师姐虽然很好，却比你我都年长许多，真正算下来的话，师兄只比我大不到两岁。如果说师兄有面对浮世镜所预知灾祸的能力，没理由仅仅小两岁多的我没有。”

因为见游尘良久不说话。又接着说，“师兄，我也不舍得你涉险让十八岁的你和十七岁的青枳面对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可笑的事情。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与你们一同承担，我希望我是第一个。”

游尘的呼吸略重了几分，“其实，我也觉得拯救世界这件事挺酷的。我自巫山而来，解决了山下的大麻烦，拍拍手回到山上，这太符合我想象中，道门翘楚的样子。”

“师兄你就是翘楚，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你现在只是没有办法突然接受这种改变你生活的大事，所以你混沌度日。你好好思考，总会想明白的。”

游尘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眼光看待游未，他之前一直将游未看成小孩子，但是游未说得对，他也只是比自己小两岁而。

他们是兄弟，不该见外的。

如果游未是被浮世镜选中的人，自己会和他一同下山吗？

会的，一定会的。

第二日青枳果然指挥着青城山的道士们把自己的东西搬来了游尘游未的小院。

这是他们在巫山的第三天，既然当初说来拜山，那便一定是要去的。对于拜山这件事掌教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安排好了一切事宜，自己去接待游客，由青枳和青城山道士陪同。

靖国，嘉峪关

天气渐渐地变得寒冷，棉衣迟迟没有下发，将士们穿着往年的旧衣，缩在营帐内不爱出门。

“折子递上去了吗？”唐林问。

“已经发了三道折子，还没有接到朝廷的旨意。”霍轻舟目光森然，他也没有今年的冬衣。

“报。”守门士兵疾步奔来跪下。“将军，副将，前方斥候来报，接到天使的哨兵，二十里外就是朝廷送来的冬衣和军饷！”

霍轻舟大喜，“快快集结，出城迎天使进城。”

士兵：“是！”

唐林和霍轻舟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喜色。

士兵报告运送东冬衣和军饷的队伍只距离嘉峪关城内十里，他们用了两刻钟集结军队，现在已经在城外等了两个时辰，斥候报告仍未见到队伍的踪迹。

一旁送物资队伍的哨兵已经急得一直在出汗，两个多时辰，再算上他赶到嘉峪关的时间，足足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二十里路的距离哪怕是爬，也应该爬到了。

霍轻舟的怒火已经快燃成实质，嘉峪关的士兵早就开始窃窃私语，刀枪抖动的声音不绝于耳，饥寒交迫，士兵们卯时半刻已经等在此，午饭还未吃，只等着新的冬衣和今年的新粮到来，吃顿好的。

但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霍轻舟单手举起重剑定江山，示意士兵散去。唐林下去伙头营立刻开火做饭。霍轻舟吩咐下属牵马，他要出城去找人。唐林赶紧跑来制止，“不可，这几天斥候报过仇国蠢蠢欲动，此时你定不能出城。”

霍轻舟怒目圆瞪，看向送物资队伍的哨兵，“你再说一遍，粮草队伍在何处？”

哨兵早就吓得腿软，霍轻舟一大声喊，他直接跪了下去。“小人来时，确实距离嘉峪关只有二十里路，至于现在队伍在何处，小人，小人的确不知啊。”

他站着还好，一跪，前排的士兵和霍轻舟唐林等人，更清晰的看见哨兵铠甲内，棉衣是今年新的棉花，连领口都是蓬松柔软的，再看嘉峪关一些将士的棉衣已经破洞，露出来的棉花都是发黄的。霍轻舟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唐林也几近压不住火气，他握住定江山露出的剑柄，跟霍轻舟说：“主帅不可离城，我去看看，送冬衣的队伍到底是怎么爬的，现在还未爬到！”

一般来说，运送边关物资的队伍走靖国国内的路线，流寇不敢抢，百姓更是不敢接近。按照往年的经验，早在一月之前物资便已经送到城内。

唐林接过为霍轻舟准备的马，冲霍轻舟点了点头，霍轻舟闭上眼睛。

唐林知道霍轻舟这是同意了，遂骑上马向哨兵来的方向赶去。

霍轻舟跟在最后一波回城的士兵身后回了城。晚间便有体弱的士兵发起病来，想必是白天在外耽搁太久受冻了。军医报告药材不够用，霍轻舟急忙差士兵去城内药材铺抓药，又亲自下伙头营，为士兵烧水熬药。虽然现在还没到严冬，嘉峪关的风已经是刺骨，吹在人脸上生疼生疼。

霍轻舟是夏日来的，初来时，面白如玉，长发黑而油亮，扎起来在头盔中伸展出来，好看的紧。而现在，他的脸上已经被的皴裂，脸上嘴唇上都是干起的死皮，黑亮的头发也变得毛躁，再没有当年京都玉面郎君的样子。

霍轻舟忙了大半宿，待最后一个发热的将士睡去，他才头晕脑胀的回了军营，累的倒头就睡，铠甲都没有脱下。

“将军，将军！臣有事禀告。”霍轻舟被营帐外急切的喊声吵醒。

他睁开眼，晃了晃仍有些发胀的头，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子，只见唐林的随身士兵跪在门口，满脸焦急。

“何事？”霍轻舟刚问出这句话，顿时一惊，“唐林还没回来？”

“是啊，我家副将昨日出城去寻运送冬衣的队伍，现在还未归啊。”

霍轻舟眉头皱的死紧，令士兵招来其他副将，确认没有斥候回来报告过物资队伍和唐林的下落之后。霍轻舟当下就要牵马出城去寻，诸位副将阻拦，霍轻舟解下主帅令牌，将其丢给最年长的副将。

“甄世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军中事务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你给我站住！”甄副将年四十，身体已经算不得年富力强。因为放不下嘉峪关的边防才没有回京都休养，此时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身为主将，在危急时刻弃城不顾，执着于你的小情小义，你把我靖国的边防当成什么了！你对得起你的父兄，你对得起唐林吗？”

霍轻舟目眦尽裂，“我怀疑唐林和物资队一同遇险，他们还带着我嘉峪关数千万兄弟过冬的物资！”

“那也不能主将前去！”甄副将单膝跪地，双手举着主帅令牌过头顶。

“将军！”一个挂着城门值班令的士兵跑过来，“物资队来了！”虽然是昨日翘首期盼的物资队终于赶来，但是士兵脸上未有笑意，“他们，他们绑了唐副将！”

霍轻舟接过甄副将手中的令牌，又弯腰扶起他。

冲着甄副将拱了拱手，“轻舟知错。”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冲着城门走去。

城门下，长长的一支队伍，打头的是三辆马车。马车形制豪华，是二品官员及以上才可以乘坐的马车。

霍轻舟当然不觉得往边关送物资这种事情，能劳烦到二品的大官，他站在城楼上，冷眼看着物资队。三辆马车后面有一个押送犯人的囚笼车，被脱去铠甲的唐林无力的垂着头坐在里面。

霍轻舟问：“城下何人？”

轿帘先开，袁远见袁太尉走出来，站在马车边对着霍轻舟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

“袁世叔，你怎还亲自送物资来了这边管苦寒之地？”霍轻舟拱了拱手。

如果要他说一个最讨厌的长辈，那一定是这位袁远见。身为长辈，不修私德，后院养了一堆年轻男女，荒淫无度。然而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袁清，比霍轻舟大几岁，但是袁清行事作风简直和袁远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霍轻舟在京都时最不齿的便是袁家，本来他对袁家敬而远之，但是错就错在袁清招惹了唐珠珠，袁清对见过的美人是一定要搞到手的，尤其是秦楼楚馆里的。

不出意外的，袁清那淫贼顶上了珠珠，准备下手之时被霍轻舟撞见。霍轻舟当时正在变声期，不愿与人说话，所以直接动手把袁清给揍了。

袁远见欺他霍家没有长辈，抬着卧床的袁清找上门来，要霍轻舟道歉。霍轻舟不服，闹到御前，靖国国主便以嘉峪关主将空悬之由，把霍轻舟打发到嘉峪关了。

袁清从第二辆车下来，京都距嘉峪关路途遥远，这父子二人非但没有风尘仆仆，反而红光满面，一看在路上就没有吃什么苦。想到苦苦等待冬衣的嘉峪关将士，看着眼前这二人，霍轻舟的手捏紧了定江山，恨不得当场斩下二人的头颅。

“霍轻舟，你还不知道吧，我爹升职了，你现在应该叫一声兵部尚书大人。”

霍轻舟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他可能年纪尚小看不出来袁远见的才华，但是单凭袁远见甚至整个袁家的行事作风而言，在朝为官已经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现在国主居然把兵权也给了他，简直是荒谬。

第三辆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是国主身边的大太监黄公公。他下车扶着腰，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尖着嗓子跟霍轻舟说：“霍小将军，您快打开城门让杂家进去吧，这些天坐马车快把杂家的骨头都颠的散了架了。”

霍轻舟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演戏，但是城下都是熟脸，又带着大批的物资赶来，他在不情愿也必须要把城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