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9（1/1）
桐城的雨季到来了，突发的暴雨令人猝不及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林枝回来了，一进门，客厅里坐着一家人，江忠义、夏玲和江辞。
“江叔叔，夏阿姨好”
江忠义点点头，夏玲立刻招呼佣人盛碗姜茶过来。
和江辞对视一秒，林枝移开视线，江辞猜测应该是没成，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
喝了佣人送来的茶。
“我上楼去了”
两个小时后，江远回来了，浑身淋得湿漉漉，头发滴着水。
江家人都已经睡了，客厅里黑着灯，没有人关心江远去了哪里，回不回家。
“呵”
去楼上冲了澡换了衣服，又回学校了。
林枝找了份平面模特的兼职，尽量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想起江远，江辞也在家和美术教室之间两点一线。
八月的一天林枝收到了来自青藤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江辞也收到了同一城市的青藤美院的通知书，以专业成绩第一的成绩被破格录取，其实文化科成绩还差几分。
但是在短短一年里能提升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江忠义在家为他们举办了升学宴，江远没有回去。
他没有假期，没日没夜的上课加训，前几天手腕扭伤了，被丑陋的绷带随意地包扎着，一看就是江远自己的手笔。
傍晚，个人公寓里，江远没有穿鞋，黑衬衫敞开着，好看的薄肌若隐若现，倒三角，公狗腰，谁看了都要喷血的程度。
好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愉悦的表情，光着脚颓废的靠着阳台门上坐在地上，客厅和阳台都没有开灯，几缕夕阳打在脸上，嘴里含着一根烟迟迟没有点燃。
“青藤市，呵”
江远突然想到什么，随即抽掉口中的烟，用受伤的那只手折断碾碎，然后一拳锤在身侧的地板上，绷带渗出血，而手的主人没有知觉似的，缓缓起身进客厅。
刚刚送来的餐食已经冷掉了，江远埋头吃着，像是执行任务的冰冷机器。
林枝开始小有名气，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
直到临近开学，江远和林枝都没有联系，反倒是江辞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围着林枝。
江远在进行最后的考核，通过之后就可以入职了。
林枝先于江辞开学，江辞非要和林枝一起出发，江忠义在青藤市大学城附近准备了一套房子，林枝并没有选择去住，她不想和江辞走太近。
出发前夕，江忠义书房。
“江叔叔，您找我？”
林枝恭恭敬敬走进来，轻声关门。
“坐。”
林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小林，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些年真的很感谢江叔叔栽培与厚爱，我打算读完大学以后回国发展，回我母亲的故乡云海市。”
“不要这样说，你救了小远，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你如今一切的成就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江忠义抿着茶，看不出什么神色。
“江叔叔，江家已经帮助了我太多，如今我已经可以自己赚钱，所以，我想江叔叔不必再为我支出生活费与学费了。”
“你还在上学，不要太辛苦，这些费用你不用担心。”
推脱不过，林枝没有再说什么。
“小林，叔叔还有一件事相求。”
“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
“关于江远的。”
林枝一怔，并没有表现明显。
“叔叔希望你不要再跟江远有联系。”
“叔叔……”
“你是个聪明孩子，不需要叔叔多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求过人，但是叔叔现在求你，让江远死心，离他越远越好。”
良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
江忠义似乎在斟酌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江忠义点点头，林枝轻脚出门去。
林枝到了大学真的没有再跟江远联系，联系方式拉黑，一心投入学习，偶尔会接一些小配角的戏份，有着不错的路人缘。
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除了心里空落落的，林枝的生活里只有自己。
林枝重新找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她不想住宿舍被人打扰。
江辞有事没事就来找林枝，有时候是蹭饭，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做赖在林枝家里一天。
冬天的一个傍晚，青藤市飘了大雪，林枝买完食材慢悠悠往家走，有伞不打，顶着雪在梧桐大街上走着，路边暖黄的灯光映在积雪上，格外温馨。
林枝就这么低着头寻着上一个人的脚印往前迈，直到一双黑色的男士短靴挡住去路。
林枝抬头，灯光照在那人脸上，久违的面孔，他好像又长开了一些，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灰白的围巾垂在胸前，左手撑一把黑伞，右手插在风衣口袋，伞柄稍稍倾斜，罩在林枝头顶，男人的肩膀因此落了几片洁白。
他很自然地接过林枝手中的购物袋。
“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远先解释。
“你一直不回来，寒暑假也不回来，还把我拉黑了，我想见你，就来了。”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呢。”
俩人边走边聊。
“我不明白。”
“江远，我们俩不合适，以后也请你，离我远点。”
“……”
“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拒绝我？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江远没忍住上前拥住林枝，他抱的很紧，林枝推不开便由着他抱了。
这是他们认识十年来第一个拥抱，原来被喜欢的人抱着是这样的感觉，可惜，以后都不会有了。
“我以后会留在H国，这没得商量，你可以为了我永远留在H国吗？或者为了我放弃你的前途。”
林枝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她必须这样说，江忠义的嘱托她无法拒绝，某种意义上，江忠义才是她的恩人。
况且，没有她，江远会更好。
回应她的是一许久的沉默。
林枝从他的怀抱挣脱。又把购物袋从他手里拎过来。
“回去吧，不要浪费时间跟我耗着，我们大家都有各自想做的事。”
“真的没可能了吗？枝枝。”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远双手撑在林枝肩上，乞求似的想从林枝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对不起，江远，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江远低下头，没出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滴泪滑落在林枝垂下的手背上，江远哭了。
这还是林枝第一次见江远流泪。
很快江远便整理好心情，重新接过购物袋。
“走吧枝枝，太晚了，送你回去。”
林枝输入密码，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人在等。
“你买个菜也太磨叽了吧，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去嘎……”
抱怨的声音在见到来人是江远后戛然而止。
江辞趿拉着拖鞋站在玄关，嘴里正在啃着一个苹果，江辞经常来，所以知道林枝家密码。
两人皆是一脸震惊，江辞立刻变了脸色，像一只护食炸毛的小狗。
“你来干嘛？”
“碰巧遇见的，他马上就走了。”
林枝怕江辞告诉江忠义，替江远回答道。
江远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门内俩人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枝枝。”
“不了，家里挺乱的。”
这句是江辞回答的。
家？他竟然把这里说成是家？他俩住在一起？林枝拒绝自己难道是为了江辞？
林枝自顾自换鞋，往厨房走，没说让他进也没说不让他进。
江远推开挡在门口的江辞，迈着大步就进门，江辞嘴里的苹果都掉了。
“哎，你！”
没有多余的鞋子给江远换，江辞冷笑一声，掠过江远坐在沙发上。
江远径直走向厨房，林枝不看他也不跟他交流，他就在一旁看着林枝做饭，偶尔打打下手。
客厅里的江辞，一直盯着厨房门上倒映的俩人影，白眼都快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