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秦鄀合国(1/1)
听到秦寿的询问,那使者只是不卑不亢的回应了一句:“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秦寿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这是隐隐约约在拒绝秦寿的招揽,而是准备继续以允辛臣子与门客的身份存世。
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不多,但是能人异士却有更多。
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位使者,就是一位深谋远虑的智谋之士。
但是,随着礼崩乐坏,讲道义的能人志士却是越来越少。
为了能够拥有更大的富贵,很多人已经逐渐抛弃了最初的礼仪廉耻,开始走上了追逐名利与权势的道路。
然而对面的这个人明明已经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要说出自己的姓名,稍微表露出些许投奔自己的意愿,便可以获得自己的重用。
如此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他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这让秦寿不由自主的便对他生出了钦佩,于是他拱手拜道:“秦鄀合并之后,鄀国之事,还要全赖先生指点。
先生何故如此,连一个姓名也不肯相告的吗?”
秦寿虽然没有明言,但是这句话语之间却是做出了巨大的许诺。
他许诺秦鄀合国之后,依旧由鄀国的臣子治理鄀地。
但是那使臣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开口拒绝道:“鄀国的百姓屡遭磨难,皆为宗室之过也!允氏已经无力再继续治理鄀地,在下也只想专心的教导鄀君,待其平安长大即可无愧于先君的知遇之恩。
至于其他,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秦寿闻言之后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收服眼前这位鄀国的贤士。
略微叹了一口气之后,亲手又与使臣商议了一些合国的详细事宜。
鄀国君用鄀国的国土与人口向秦国换取了一个秦国最高的爵位,保留了鄀国的宗庙,允许鄀国宗室与百姓继续祭祀。
原本鄀国君还想要保有宗田,但是在秦寿的要求下,还是将宗田的归属权收归国有,只是鄀国宗室可以一直在原本的宗田耕种。
宗田享有三十税一的最低赋税标准,低得鄀国人都难以相信。
而鄀地的百姓也等同于老秦人,同样享有十税其一的赋税待遇。
这一条政策一出,原本还对合国之事有所抵触的鄀人顿时放弃了抵抗。
就算是公室子弟,曾经也是十税其三,而普通的国人百姓,基本上是十税其五,偶尔遇到战事的时候,更是要五税其三。
偶尔遇到荒年之时,因为家中没有余粮,经常被逼得向贵族们借粮度日。
为了能有个好名声,贵族们倒是愿意把粮食借给百姓。
但是吃了贵族们的粮食,后面要想把这些粮食给还上,那可又得是数年的努力。
如此往复下去,鄀国的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毕竟鄀国只是一个小国,周围又有褒国与庸国这么强大的威胁存在。
每年都需要向周天子大量进贡,以此换取周天子的庇护。
褒庸两国偶尔前来借粮,掏空国库也要去帮助他们。
不是因为鄀国君急公好义,而是为了生存。
所以,鄀国的宗室,公室,百姓都过得很苦。
一加入秦国,虽然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没有办法,自由的交易土地,但是却拥有世代耕种的权利。
并且赋税还这么低,似乎还不用义务服徭役,这么丰厚的待遇,鄀人又怎么能够不趋之若鹜?
在听说两国合并的第一天,鄀国百姓纷纷感叹“国将不国,臣民如何?”
一些百姓在巨大的悲伤情绪感染下,甚至生出了跳河以明志的举动。
然而只在张榜宣布秦人福利待遇的第二天,大多数的臣民都是喜笑颜开,对于大街上那些偶尔路过的秦卒,也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整个鄀国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姿态。
甚至还有一些大胆的姑娘主动走上街头小巷,远远的偷看那些巡逻的秦卒,对他们评头论足的同时,也在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
当然,也有一些有气节的义士对于鄀国的消亡十分不满。
他们聚集在一起来到鄀国的君府,嚷嚷着要让鄀国君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但是鄀国君府也不是吃素的,那名令秦寿印象深刻的门客直接走出大门,不等众人发难,直接变率先了当的开口发难道:“楚贼伐鄀之时,尔等身在何处?
楚贼蹂躏鄀民之时,尔等身在何处?
楚贼谋害先君之时,尔等身在何处?
楚贼软禁国君,尔等又身在何处?
如今秦与鄀合,正是百姓安居乐业之机,尔等有何颜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国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群情积愤,想要说服国君放弃合国的“义士”们顿时羞愧难当。
他们怀着满腔赤诚热血而来,结果却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
没有等众人作出反应,那门客直接将君府大门一关,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义士”在哪里进退为难。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其中一人方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后犹犹豫豫的说道:“没错,我等之前惜命,以至于国家受辱。而今确实没有颜面阻止国君!”
他的话音方落,又有一人不甘的说道:“难道就这么任由秦国吞并鄀国吗?我鄀国百年基业,难道就如此轻易的送与秦国?”
“听闻秦侯乃是道义之君,我等既不能说服君上,不如去游说秦侯如何?”
“啊?秦侯,这…”
一听说要去游说敌国的君主,这些原本慷慨激昂的“义士”再一次哑了舌。
众人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复,气得那开口提议的男子破口大骂道:“匹夫不足以谋。”
话音落下之后,直接拂袖而去。
“义士”们面面相觑,最终也各自找了借口四散而去。
他们没有颜面去继续游说国君,也没有胆量去游说秦侯,便只能够遁走,再也没有颜面留在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