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艰难的抉择(1/1)
秦寿的最后一句话直击要害,立即便让召娣失去了抵抗能力。
“父亲病急,小女子不能擅自做主,还请君上让小女子细细思量。”
召娣的内心已经动摇,但她清楚自己的父亲,也清楚自己若是身居高位,父亲很有可能会悔婚。
她与仲禽两情相悦,无奈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并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女子婚姻向来讲究的就是一个父母之命。
父亲想要将她嫁给一名大夫家的子嗣,一直就看不上仲禽。
那么不论她与仲禽如何两情相悦,最终也只能够含恨驾驭他人。
仲禽带着信物前来缔结婚约的时候,让召娣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惶恐不安。
直到收到秦侯即将登门的消息之时,她方才略微放心一些。
秦侯如她想象中那般求贤若渴,可以不顾性别与礼法重用一个女子为官,这是整个天下诸国之中都少有的事情。
她确实是深受感动,也愿意为秦侯效力。
但是,如果代价是不能与心爱之人成亲的话,那么,她也就不能接受了。
秦寿并不理解小女儿家的事情,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便只好向着召娣说道:“寡人恭候姑娘。”
话音落下之后,他直接转身带着黑夫离开。
“君上,额是不是坏事了?”
秦寿带头走在前面,黑夫如同犯的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跟在后面。
等他走到马车之前的时候,方才敢开口作出询问。
秦寿闻言之后却是笑道:“无事,派人去查一查那个仲禽。”
这个时代的官吏有三公六卿,除了三公六卿之外,还有大夫,这些都可以被称之为官。
秦国新立,国土面积并不大,每一个官员都对秦国意义重大,所以秦国所有的“官”都是秦寿亲自任命的。
而除了这些之外,军中的士卒与市监的市吏这些,都属于士,被称之为吏。
而吏只是士,自然不需要一国国君来操心。
所以,他们大多由官员自行筛选,而后上报冢宰,由冢宰盖印之后便可任用。
虽然都是为国家效力,但是官吏之间的身份地位并不对等。
所以,别看市监与市吏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实际上,仲禽对于召喻来说,就跟给他赶车的车夫差不多。
回到秦府之后不久,黑夫很快便带着仲禽的情报前来禀告。
“仲禽,咸阳人士。家贫,父早亡,少求活于公卿之家。
为伴读,学三年,擅算术,胜算于公子,乃被逐。
后混迹于市井之中,以数算为生。为咸宁看重,荐为市吏,每日勤勉,与宁再无往来…”
这便是这个仲禽的全部生平履历,虽然没有记载他是如何与市监之女订下婚约,但是,从召喻突然晕倒来看,很有可能便是因为婚约的缘故。
思来想去之后,秦寿当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在想明白了召娣的顾虑之后,秦寿立即下令道:“来人,诏令仲禽为新任市监。”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却是突然间一顿。
他将要筹备建立一个商贸中心街,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交给召娣来办。
也就是说,召娣将会成为商贸中心街的负责人。
而市监的主要工作便是负责监察商市之事。
如果把这个职位交给了伯禽,那岂不是等于把整个咸阳的经济命门都交给了这一家人?
时来想去之后,他立即改变了主意。
“等等,回来。”
略作沉吟之后,他将目光看向了案几之上的帛布,随即双眸一亮。
于是他径直上前,提笔在那脖子之上写下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来人,把这四个字送到召府之中。就说…”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夫的脸上尽是不解。
但他还是接过了秦寿递过去的帛书,然后捧着它出了房门。
而此时的召府之中,苏醒过来的召喻端坐在正堂之上,盯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召娣说道:“君上要重用你,你为何要拒绝?”
召娣闻言之后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将头低垂。
召喻见状立即便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当即勃然大怒道:“仲禽区区一个小吏,如何能够配得上大夫之女?你若是成为了秦国女官,别说是大夫,就算是公卿也可以…”
“父亲。”
眼看着召喻越说越远,召娣却是面色决绝的说道:“父亲,你若是不答应女儿与仲禽继续婚约,女儿是不会入朝为官的。”
就在她的话音落下之时,召喻勃然大怒,操起桌子上的戒尺,起身便要动手。
召娣怡然不惧,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伸出了一双略显粗糙的双手,神色平静地盯着她的父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怒气冲冲的召喻却是突然间身体一顿,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父亲——”
刚刚还态度坚决的召娣顿时心乱如麻,急忙上前搀扶,悔恨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她生是女儿身,自幼蒙父亲庇护长大,有着大多数普通人家女子所没有的优渥生活。
她感激父亲的恩惠,所以,一直以来都把父亲的看作自己的“天”。
之前她与仲禽两情相悦,却从来没有逾矩之举。
她知道父亲不会答应,所以也从未有过逼迫。
然而如今婚约已成,她的心态却是发生了变化。
原本想着借助这次机会争取一次,希望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结果却因此而气得父亲吐血,这让她如何不悔恨交加?
心底的坚持在刹那间崩溃,泪水从眼眶之中滑落。
“父亲,我答应你便是,女儿答应你便是,莫要动怒,父亲,莫要动怒…”
她口中不停的安抚,心底却已经宛若死灰。
召喻的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拉着召娣说道:“吾儿,吾儿,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
“女儿知道,女儿知道。”
召娣泪如雨下,却不得不出言继续安慰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