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轮到你了（1/1）
尼克观察着那静立的黑衣杀手，不动声色的调整手枪。
还有七发子弹。
不够。
短暂的思考后，尼克做出了判断。
依照原本的计划，杀死那个改造人后他就应该立即离开。
剩下两人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是对手。
然而，奥利尔用性命将最难缠的巨人拖下了深渊。
这黑衣杀手又堵在了他面前……
尼克缓缓呼出一口气。
冰凉的水汽尽数被火舌驱散。
但男人还是感到体内泛起一阵寒冷。
抑制剂忠实的发挥效用，再次延缓了他下坠的过程。
只是没办法帮助他战胜本就无法战胜的敌人。
另一边，利瓦伊一手提枪，安静观察着还有些摇晃的尼克。
漆黑的大衣上带着些许烧灼痕迹，可见本应被卷入烈焰之中的黑衣杀手不知何时苏醒，并成功逃离了狭窄囚笼。
只是遍布裂痕的镜片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就这样看着尼克披上衣服，握紧手枪，自始至终没有打断。
随即，利瓦伊的目光落在了那管已经空掉的抑制剂上。
就在这时，尼克豁然抬起枪口，对准走廊内的黑衣杀手扣动了扳机。
“砰！”
“当！”
利瓦伊挥舞枪托，轻松磕飞那枚子弹，接着枪口一调，同样扣动了扳机。
“砰！”
特制的铅丸没有直接射向尼克，而是落在墙壁上。
经过精确计算后，这次微妙的碰撞使得铅丸更改了射击轨道，反弹向尼克，擦着其胸口滑过。
未被取下的注射器被轻易击碎，大多数玻璃碎片刮在尼克胸前的防弹衣上，零星几片刺入未受保护的衣物，如细密弹丸带起缕缕鲜血。
尼克虽然已经提前闪身后撤，但历经多次战斗，体力早已消耗大半。
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躲避，也已刮了彩。
尼克却压根不在意那点嵌入血肉的玻璃渣，毫无情绪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从容拉动枪栓的黑衣杀手，一边继续扣动扳机，一边摸向腰间的弹匣。
他相信对方能看出自己的虚弱与强撑出的凶狠。
所以绝对不会放过他更换弹匣的大好时机。
毕竟交手双方此刻都清楚一件事。
在速度上，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果不其然，在第五声枪响后，利瓦伊动了。
杀手俯身冲刺，漆黑大衣如蝠翼般向两侧展开，顷刻间便逼近了打空最后两发子弹，准备更换弹匣的尼克身前。
长杆步枪被利瓦伊竖在胸前，一手枪管一手枪托，就像是骑士冲阵时挥舞的战斧，无比狠辣的劈向对手头颅。
尼克双腿蹬地向后一仰，发力之猛连手上换弹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单分子刃堪堪滑过他的胸口，防弹衣最外层的纤维就像是豆腐般被切开一角，露出了内衬的小型陶钢装甲。
这才是尼克接连中枪后还能幸存的真相。
利瓦伊注视着男人那双依旧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眸，同样不对那内衬的陶钢装甲意外。
眼看着手中长枪力道将尽，黑衣杀手左手骤然一拉枪管，右手平端枪托，拧身旋转。
一如于战场锋线施展出了一记“旋风斩”。
朴实无华，却足够致命。
面对这凶猛的攻势，尼克来不及上弹，就地一个后翻。
仓促间，男人的手枪与弹匣一并掉落在地。
利瓦伊果断踏步跟进。
这一刻，他抓住了这个破绽。
旋即，那盛开的黑衣一滞。
翻滚倒地的男人踉跄后退中，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二把枪。
“砰！”
利瓦伊瞬间调转枪托挡在身前，身形模糊间，以单分子刃切开一枚枚足以致命的枪弹，而后自下抬起枪口抵在了尼克的防弹衣上，顺势上移。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男人松开托着的枪托，主动抓向上移的枪管。
而另一手则举起手枪，就要抵在利瓦伊脸上。
黑衣杀手握枪手指骤然收紧。
他就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贴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利瓦伊抬起握住枪托的手扣住了手枪套筒向上一拉，生生挪开枪口。
尼克见状也握住步枪枪管强迫其停留在陶钢装甲上，同时压下手枪。
利瓦伊原本用于调整枪管位置的手此刻偏偏够不到扳机。
一时间，二人僵持在了原地。
火光自电梯井内蔓延而出，逐渐上升的温度激活了消防报警装置，挂在棚顶的喷头开始泼洒冰凉。
感应灯于头顶微微闪烁，在光与火间留下些许间隙。
利瓦伊看着面前的尼克，感受着对方手腕上逐渐减弱的力气。
再僵持下去，这男人必然会死在他的手下。
但男人的神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只是某种温度开始自其身上褪去。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更久。
遍布裂纹的淡红色镜片突兀掉落一小片碎片，露出了其后一抹湛蓝。
那是一只湛蓝色的眼睛，宛若冰雪中诞生的结晶。
它注视着同样毫无温度的存在。
随即，利瓦伊忽然开口。
“约翰·尼克。”
他看着这男人，以对方足以看清的速度一根根竖起手指，直到移开握住套筒的手。
紧接着，他握着长杆步枪，试探性的向后拉了一下。
尼克将步枪枪管下压，松手，盯着正在后退的黑衣杀手，另一只手并没有扣动扳机。
利瓦伊也将步枪枪口指向地面，慢慢拉开距离。
然后，那只暴露在镜片外的湛蓝色眼睛与尼克对视。
本在生死之间搏命的两人，转瞬之间构筑起诡异的“和平”。
“我是杀手，不是保镖。”
像是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一样，黑衣杀手略一点头，轻声解释道：
“你是来血债血偿的，又足够棘手。而我没收钱，自然没必要继续拼命。况且……”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尼克微微颤抖的左手小指。
“我不想替小亚瑟和你同归于尽。”
尼克闻言没有回应。
他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这个似乎知晓自己身份并险些杀死自己的杀手，握着手枪却迟迟没有开火。
利瓦伊见状，那只湛蓝色的眸子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他稍稍抬手示意，在尼克的注视下把手伸入大衣，摸索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朝尼克丢了过去。
尼克没有接，任由那东西落到他面前。
利瓦伊也不在意，伸出长杆步枪勾起尼克丢在地上的那把手枪拿在手里。
“不白拿你的枪。”
他保持着面对男人的姿态缓步后退，轻声道：
“你要找的人在楼上。”
语罢，黑衣杀手终于从那双眸子中看到了某种情绪。
那是火热与冰冷交织的温度。
名为复仇。
湛蓝色的眸子轻轻一眨。
利瓦伊就这样退出安全通道，轻巧跃上身后的密封窗，看也不看的用枪托将其砸开。
他就这样站在这足有五层高的窗前，背对着窗外暴雨，望向那站在走廊中的男人，将长杆步枪扛在了肩上。
“约翰·尼克，将要坠入深渊的复仇之人……”
杀手喃喃自语，犹如低喃着晦涩的小调。
那湛蓝色的眸子中，映出一道将要燃烬的影子。
“祝你成功。”
旋即，他冲那站在冰与火之中的幽魂轻轻一挥手。
黑色的身影向后仰去，坠入接连天地的雨幕。
尼克望着破开的窗户，终于无法支撑身体，当场跪倒在地。
他将手伸入防弹衣后，抓到了那管孤零零的药剂。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还是将其抽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管抑制剂了。
小指的颤抖此刻已经蔓延到了整只左手。
失控的前兆无比清楚的呈现在男人面前。
但尼克只是默默扬起头，将针头刺入肌肤。
淡绿色的药液被推入血管。
颤抖的手掌恢复原状。
尼克闭上了眼睛，任由头顶的消防喷头将他淋湿，感受着这丝代表清醒的冰凉。
这时黑衣杀手丢在地上的四方盒子突然一阵震动，接着亮起一片淡蓝色微光。
尼克抓起手枪就要扣下扳机。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轻佻声音。
“喂？利瓦伊？搞定他们了吗？”
持枪瞄准的男人陷入了沉默，接着手脚并用的站起，迫不及待的一把抄起这个黑衣杀手留下的通讯器放在嘴边。
他的手开始颤抖。
他的眼中浮现温度。
密封在心底的罐子被狠狠摔破。
其内封存之物流淌而出，甚至将正缓慢下坠的意识一把拉起。
“他们都死了，小亚瑟。”
此时此刻约翰·尼克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吓跑了对面的猎物一般，声音异常温柔的道：
“现在，轮到你了。”
六层安全屋内。
小亚瑟偏头看向手里正发出微弱噪音的通讯器。
随即，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所以，他真的一路杀上来了？”
“恐怕是的。”
黑暗中的保镖站起身，平静应道：
“我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