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准备阶段（1/1）
孟瑜移开了发出忙音的手机，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樱井织雪适时问道：
“现在去哪儿？”
她就坐在这儿听着，没有必要再去追问双方达成了什么。
孟瑜收起手机，顺着车窗玻璃望向事务所二楼，陷入了沉思。
樱井织雪见状轻声道：
“三鹰叔没有骗你，污水党实际上就是龙宫家在街头扶持的势力。”
“我知道。”
孟瑜依旧看向二楼，忽然问道：
“你怎么看？”
樱井织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安全带旁的太刀，接着肯定道：
“血亲复仇，本就是理所应当。”
听到这句话的孟瑜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织雪一眼。
随即他叹了口气，认真道：
“抱歉。”
樱井织雪一愣。
孟瑜像是没有注意到忍者妞儿的表情变化，也没有解释那句没头没尾的道歉，直接话锋一转，继续起了之前的话题。
“不过眼见为实，我打算先见一下委托人。”
樱井织雪轻轻点头。
“好。”
就在这时，孟瑜一侧的车窗被敲响。
男人按下车窗。
窗外的老牛仔一抬牛仔帽。
“介意载我一程吗？”
片刻后。
老兵酒吧。
“你好，我叫孟瑜。这位是雪，我的搭档。”
男人冲着对面的委托人伸出手，态度和善。
“听说你需要几个帮手？”
尼克就坐在昨晚那个位置，就像是从座位上生长出来一样。
随即，这个一直盯着桌面的男人，转头看向一旁的奥利尔。
奥利尔赶紧点头，疯狂用眼神暗示自己兄弟。
以他现在搁事务所的地位，顶多就是外围小职员，连其他人的名字都没资格知道。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克林特老先生竟然把这两位请来了。
请容奥利尔先赞美一下善良的雪小姐。
他是事后才知道，那只吞下自己的血肉怪物是被路过的雪小姐杀死，这才让奥利尔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边上的孟瑜就更别说了。
单从那晚自己窥见的那么一点就能看出来。
这位哪是什么佣兵啊。
这特么是千叶城活阎王。
别说人了，受到超凡污染的血肉怪物都是一枪一个。
有这两人出手，就算杀人凶手是藏在污水党总部，奥利尔也不觉得那混蛋有机会活下来。
见到奥利尔的态度，尼克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与孟瑜一握。
随即他放下手看向对座男人。
简单地打量后，那双死寂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意外。
他忽然出声。
“孟瑜先生，我记得你。”
在座几人一愣。
孟瑜稍作回忆后，歉意一笑。
“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
一口道出对方名字的尼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解释，反而主动提起了委托。
“我原本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我没杀过人，唯一摸过的枪还是猎枪。奥利尔相信这位老先生，所以我来了。这位老先生建议我请一些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我也认可。”
孟瑜轻轻点头。
“委托的内容我已大致了解。以血还血，足够正义的理由。”
尼克稍作沉默，而后轻声道：
“孟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孟瑜略微一抬手，示意道：
“请讲。”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此言一出，一股难言气氛将酒桌笼罩。
就像是有人刚刚当众宣读了自己的遗言。
奥利尔悄然攥紧拳头。
克林特盯着杯里的酒液，一言不发。
樱井织雪微微侧过脸看向孟瑜。
之前一力主张接下这单委托的男人，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
孟瑜就这样看着尼克。
尼克也稍稍抬头，默然注视着眼前的孟先生。
对方的眼瞳中，正映出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
他清楚自己刚才的请求意味着什么。
可他不在乎。
他只想亲手复仇。
逐渐沉寂的静谧氛围终于被打破。
“尼克先生，你应该知道会面对什么。凶手此时必然在大量安保人员的保护下，我们没办法带着你越过所有的枪炮。”
“你甚至不会用枪。”
孟瑜低头从怀里摸出香烟咬在嘴上，声音有些含糊地道：
“况且，保镖和杀手是两份活儿，可你只有一份钱。”
尼克低下了头，然后伸手探入宽大的运动外套。
摸索一番后，他用双手捧着一张磁卡，小心地放在桌上。
“安斯特拉街三叶公寓，十七栋四十二号。上个月一号我付了租金，还有两年十一个月的租期。”
尼克抬头看向对面刚刚摸出火机的男人，声音中第一次有了情绪。
“这是我最后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希望您收下。”
说着，他缓缓前倾身子，垂首行礼。
“无论如何，请带上我。拜托了。”
一旁的奥利尔这时也从身上掏出一张磁卡，双手呈放到桌上。
“孟先生，这里有一万多点信用点，是我……”
钢音火机特有的脆响，打断了奥利尔后面的话。
随之响起了那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你给我收回去。我是接委托，不是打零工。”
孟瑜低头呼出一口烟气，让人看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尼克先生，我要先和你确认一件事。”
没有等待尼克的回应，孟瑜直接道：
“哪怕是承担几倍于现在的痛苦，哪怕是付出仅有的生命，你也愿意换取亲手为家人复仇的机会，是吗？”
眼前的这位复仇者再次陷入沉寂。
旋即，孟瑜看到一个笑容出现在对方脸上。
一个满是悲伤的笑容。
“当然。”
一个半小时后。
西南城区，金松街区。
绰号“老刀”的义体医生陈道，隔着防爆玻璃看了一眼手术室内正躺在台子上等待手术的客人，又确定了一下手里的义体清单。
当看到末尾那件植入物，他终于忍不住看向边上的孟瑜，疑惑道：
“孟，你疯了吧？”
“这活儿你有的赚，不是吗？”
孟瑜抱着胳膊，并不在意对方这疑似冒犯的话语，反而调侃道：
“我觉得咱俩的交情还没因为那一枪断了。”
陈道闻言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他当然不会怨恨那天晚上对方给他的那一枪。
依照这几天来往警视厅警员对待清道夫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哪怕他只是封装处理了一些义体，没有孟瑜那一枪，事后他也不可能在后续搜查中幸存下来。
既然孟瑜还愿意带人来安装义体，他当然乐意接待。
只是想到清单上的那个植入物，陈道犹豫再三还是劝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人是准备去干嘛，但是你给一个还需要安装辅助芯片的菜鸟植入那种东西，不是开玩笑吗？而且你也知道的，这玩意我也不是从正规渠道进的……”
“你这里哪样东西是正规渠道来的？那些义体的后门程序都是我给你删改的。”
孟瑜转头看向自己找来的义体医生，语气中的温和与调侃被敛去，罕见地打断了对方话语，直接道：
“装吧。他会感谢你的。”
陈道摇了摇头，最终收起了那份手写清单，戴上口罩走入手术室。
孟瑜则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尼克。
这个前公司文职人员，此刻看起来就和他身旁那些盛放在托盘中的义体与植入物一样毫无生气。
除了仅有的那点儿，属于人类的温度和呼吸。
但孟瑜却能看到这具躯壳下安静燃烧的灵魂。
那样地灼热与耀眼。
他接下了委托。
并且，还为复仇者准备了一件礼物。
人工芯片——WAR003。
创伤天使出品的实验性植入物。
光听公司和名字似乎是什么辅助性质的医疗产品。
实际上，这玩意的全称是“战争机械003”。
它会将所有射击、刺杀、近身格斗等一切杀戮技巧灌输进植入者大脑，让宿主犹如觉醒本能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具杀戮机器。
但是“实验性”三个字，已经说明了这东西背后极大的副作用。
巨量的信息会冲击植入者的精神，稍有不慎便会心智破碎成为失去理智的“赛博精神病”。
哪怕使用抑制剂维持，风险依旧巨大。
然而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乎了。
最后确定了一下雇主的状态，孟瑜转身向外走去。
他掏出电话点开了某个聊天软件中的头像，发送过去一条消息。
“你晚两天到。”
接着他就退出界面，开始翻找其他人的电话。
这时，一条消息以气泡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上方。
“是，师父。”
看到消息的男人，无声地笑了。
旋即，他拨通了电话。
“喂？黑鹰吗？”
“对，有个私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