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自由（1/1）
心跳化作风暴，席卷街道。
狂热的舞蹈还在继续。
只有不断响起的枪炮声在提醒着“舞者们”，还有“观众”没有加入这场狂欢。
一队队长黑谷直哉挥舞着链锯大斧切开面前的活尸群，大吼道：
“八嘎！给老子闭嘴啊！”
他承认那个声音说的没错。
他当然不得自由。
在那轻柔声音响起的同时，他想起了自己与财团签署的劳务合同。
那份三十九年八个月的合同。
现在还剩下二十九年三个月十七天。
如果他就这么死在了这儿，那么这份该死的合同就要由他儿子来继续执行。
就像他当初从他父亲那儿接过旧合同一样！
暴雨中，通讯信号似乎被扭曲。
他们被孤立在这片死者占据的红白林地间。
黑谷直哉暴怒的挥动链锯斧，如伐木般再次劈倒一片活尸。
他不想死在这儿。
他更不敢让任务失败。
他必须钉在这儿，将对方阻击在四环之外！
这位一队队长拔下腰间一枚热熔雷丢进迅速涌来的活尸群中，大骂道：
“你们特么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活人的舞蹈？这特么是自由？”
临近的二队阵地前，队长神田航双手握枪，平心静气的刺出一枪。
枪尖点在一头无垢之兽身上，枪头后的装药部分瞬间引爆，向前沿着这怪物炸出一片真空。
他收枪调整呼吸，声音异常平静的道：
“想死在这儿的可以去。但是……”
一点寒光刺出，那头还在挣扎的无垢之兽被他钉死在脚下。
“别拉着其他人下水。”
北原幸太低头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和哉。
或许是出于怜悯，也或许是和哉身上那套特殊动力甲的作用。
这位总队长的副手此刻十分安静，就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可是北原幸太清楚，对方已经死了。
就葬在这钢铁棺椁中。
他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左右队员还在为撤退中的总队长提供火力掩护。
哪怕他们心存迟疑，可重爆弹组成的风暴与热熔枪喷吐的火舌从未停歇。
他们理解那些同僚面对“自由”时的迟疑。
赤备是机动队，也是刽子手，是大人物手里的刀剑。
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生命。
至于自由……
呵。
其实自始至终他们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两种。
要么死于任务或是任务失败，一切后果由活着的家人承担。
要么等待高层下令撤退。
不管是哪一种，前提都是他们必须奋力作战。
在这片超凡界域内，面对舞女的邀请，有人想要放弃抵抗，自然也有人选择挣扎。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唯一能做出的反抗！
模糊了生死的舞者们蜂拥上前。
队长阵亡的第三小队，在半数成员放弃抵抗后，被拉入了舞者之间。
磁力靴抬起落下，火红甲胄融入舞台上的红，带着主人于骸骨间起舞。
连成一道半弧的阵地出现缺口，二队与四队的侧翼压力顿时增大。
代表着财团手中一线单兵作战能力的赤备小队，面对完成晋升的舞女，竟然只能依靠弹药与装备苟延残喘。
并非赤备弱小。
而是这位于千叶城初次露面的新晋传奇，出人意料的强大。
或许是公司将信息封锁的太好了。
也可能是因为那些传奇超凡者，自那次事件后选择低调行事。
以至于让这座城市的主人都忘记了，究竟什么是“传奇”。
比起那些耗尽一切，用生命在巨头们身上撕开一道伤疤，最终躺入墓地后被人称颂的“传奇”。
一位真正“传奇”的实力，已经突破了人类的界限。
他们足以模糊扭曲现实。
他们就是规则。
半空中，驾驶员丢下已经打空的手枪，费力拉升调整炮艇的位置。
副驾驶的同僚已经被他打成了筛子。
那个起舞的疯子刚刚把手按在了燃料阀上。
炮艇燃料正随着这场古怪暴雨挥发在空气中。
自由吗……
驾驶员瞥了一眼泛起雪花点的屏幕，苦笑一声。
他幸运的，看到了那艘坠落炮艇的下场。
自签下财团合同起，他以后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但是至少……至少……
驾驶员按下火控按钮，一轮飞弹炸入那片浪潮的中心。
他得做点什么，让那该死的合同缩短一些。
随即驾驶员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按动按钮的手指。
它们正不自然的扭动。
不知不觉中，他也加入了。
沉重的雨点不断击打着炮艇，也掩去了驾驶室内的叹息与唾骂。
“混蛋。”
对地飞弹掀起了一片尸雨。
紧接着，一艘炮艇砸落地面。
“轰！”
陷入沉默的北原幸太，又一次听到了这爆炸声。
这位身体超负荷的总队长用力的晃了晃头，像是要把盔上那对鹿角甩落一样。
此时，通讯被破坏，战场一片混乱，小队各自为战。
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一头混在舞者中的无垢之兽露出了獠牙。
出于不明原因，源自方仙道的造物此时在这片舞台上如鱼得水。
它们晃动着触手，踏着怪异的舞步，不时将身旁的“舞者”吞入血肉之间，恢复壮大自己。
比起那些狂热的活尸，这些无智怪物竟然显得异常狡猾。
重爆弹与热熔洪流中，这头无垢之兽一直收拢身上的触手，借由舞者们的掩护，默不作声的移动自身位置。
直到暴起的前一刻，它还没有丝毫异样。
然而在它现身的瞬间，动力大剑直接从头斩下，将它一剑两断！
北原幸太站定原地。
他一把将手里的和哉，丢给了刚刚打空弹鼓的重爆弹手，沉声道：
“后撤。去支援其他小队。带着他们后撤。”
重爆弹手抱住装在动力甲内的和哉，一边换着大号弹鼓，一边大声道：
“队长，那任务呢？”
各小队的阵地逐渐被浪潮冲击的开始溃散。
再这么下去，全军覆没是早晚的事。
是啊，任务。
北原幸太于心中默默重复着任务内容。
哪怕毁掉整个五环城区，也不允许来犯之敌继续向四环前进。
这些还在坚持的赤备心里都清楚，与其任务失败，还不如死在这儿。
至于任务成功的标准，要么杀死目标，要么武力驱逐。
北原幸太双手握紧剑柄，一记横斩切开了另一头暴起的无垢之兽，平静道：
“不会失败的。”
他这位总队长的合同，还剩下七年。
准确的说，是七年三个月零四天。
那份自战场退下后签署的，令无数同僚羡慕的“优渥”合同。
他将在这份合同到期后调入安保或是后勤部门。
然后再签署一份新的合同。
自由吗？
大剑挥舞间，北原幸太望向舞台中央方向，女人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忽然笑了。
自由在召唤他。
这位总队长几步越过前方的尸堆，动力背包大功率运转，重重踏下的磁力靴碾碎了那些试图重组的舞者。
他迈步向前，动力甲内又一次响起针剂注入的“嗤嗤”声。
随即，钢铁巨人高高跃起。
科技的伟力与杰作，砸入红白林地。
肩甲上被打湿的金色丝绸此刻闪烁着明亮金光，带起一片被伐倒的“树木”。
缭绕着电光的动力大剑，为北原幸太劈开前路。
他和他的队员们一样。
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力。
一抹火红逆着浪潮前进。
又一轮对地导弹轰入浪潮，为还在前行的总队长提供了火力支援。
任务不会失败的。
北原幸太于心中喃喃着。
至少，“赤备”不会失败。
与此同时，金色丝绸开始燃烧。
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界域在舞台上撑起。
一串加密电码同时在动力甲内激活。
荒野上。
一辆辆装甲载具沉默的抬起炮口。
它们才是这次行动的最终保险。
指挥台上，一串加密电码正微微闪烁。
当电码消失的那一刻，无数炮火将覆盖西城区。
铁与火将会为那位传奇，打造一处与身份相配的陵墓。
财团不需要和谈。
要么投降，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