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负隅顽抗的野狗”（1/1）

藤原三鹰盯着眼前酒保，目光平和，却没有回答。

黑杰克笑着一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蓝血帮最初的四人中，他就是联络内外的智囊，真正的二把手。

他的绰号也是如此。

“黑杰克”，扑克牌中“王”之下的“小王”。

“王”把握帮派行动的方向，他负责具体的执行。

因此，“黑杰克”远比外人想象的还要位高权重。

同样拉格纳对黑杰克的不爽也源于此。

因为这个只能打的冰洋大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黑杰克的安排，就算面上不服，心里也得承认对方的脑子确实好使。

基德则一直守在“王”的身边，帮“王”挡下了无数次火并与暗杀。

四人就这样齐心协力的度过了蓝血帮的“草创期”。

然而比起拉格纳那莽汉，“黑杰克”更清楚蓝血帮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年前，蓝血帮刚刚灭掉上任聚居地老大上位时，“王”就与他们说过，一个渔人码头太小。

而私下里，那个蓝眼睛男人和他说，聚居地的人，不该像野狗一样活着。

不光是他们几个，他还要带着聚居地的这些人一起活出人样。

就算只能在阴沟里称“王”，自己也要统御所有的阴沟。

“黑杰克”信了。

“王”也是那么做的。

那时候蓝血帮虽然还有聚居地帮派的陋习，但是在“王”的规划下，聚居地是有着明天的。

码头白天的正经生意远远多过晚上见不得光的生意。

淡水酒吧也只是一个喝酒消遣的地方。

死在拉格纳手里的自己人一度多于外人。

那些触犯“王”所订下的规矩，破坏秩序的渣滓，被大汉的热熔斧砍成了焦炭。

一切的开端，都源于自那一年后的一次密谈。

“王”得到了一件联邦遗产的坐标。

位置，就在距离淡水码头不远的海岸底部。

“王”没有透露其他信息，只是问他们三个，要不要去拿。

基德的表现一如既往，无条件服从“王”的命令。

拉格纳更是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那个满脑子肌肉的冰洋莽夫，估计已经把遗产跟宝藏划等号了。

唯有黑杰克犹豫了一下。

坐标位置距离千叶城太近，挖掘成本也很大。

同样出于谨慎起见，也很难保证提供坐标的人不是抱着借蓝血帮的手拿现成的想法。

只是在想要拒绝的那一刻，黑杰克沉默了。

他看到了王的眼神。

那是饱含期盼的……野心。

所以他同意了。

之后的一切竟出奇的顺利。

制订挖掘方案，联系采购相关的人员设备，给海岸巡逻队的贿赂等等。

在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他们得到了那份联邦的遗产。

一个还能照常使用的，船坞自动化修理模块。

以及一尊铁王座。

他们修复了部分废墟，拥有了一个移动补给码头。

“王”坐上了王座，得到一份难以想象的馈赠。

那个本称得上孱弱的蓝眼男人，拥有了超凡血脉。

蓝血帮的“蓝血”，至此名副其实。

那是蕴含有超凡之力的“王血”。

自那时起，其实很多事情就变了。

修复好的浮岛成了蓝血帮的财源，“王”却极少再现身聚居地。

那些最初的成员相继死去，或是被召到基德身边。

蓝血帮的买卖越做越大，黑白两道的生意越发红火，可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

帮众们纹上了以“蓝血”为原料，象征身份的纹身，在聚居地内耀武扬威。

拉格纳还是会杀人，可渐渐就开始对手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剩下了黑杰克尽量维持聚居地的运转，但缺乏人手与“王”过去那样全力支持的他，逐渐也力不从心。

一直到一切彻底崩盘的那一天。

黑杰克喝下了第四杯酒，眼底神色越发复杂。

那个北四海的女人……

一直等待他回答的藤原三鹰此时拿起面前那杯威士忌抿了一口，微微皱眉。

北四海这面不流行这么直接喝烈酒，可在人家的地盘也不好让人做杯“水割”。

恰在这时，“黑杰克”开口道：

“藤原老板，您说跟公司合作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藤原三鹰面色不变，平静道：

“黑杰克先生，你我都清楚，路是自己走的。结果如何，还是得自己把握。”

吧台后的酒保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他低声笑着，笑得浑身颤抖，却还是扶着桌面继续笑着，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藤原老板这话说的，哈哈哈……您果然跟我们这帮阴沟里的老鼠不一样啊。这股优越感，是我们渴望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也是，就算您面上再客气，心底也不会觉得与我这样的人是同类，咳咳……”

酒保被自己口水呛的咳嗽了两声，面带笑意的继续道：

“罢了，说正事。蓝血帮确实卖了一批货进三环。我还可以告诉你，经办的人叫小早川禾野，接头的人叫竹下枫。对，就是那个花菱组自裁的干部之一。至于幕后的真正指使者……”

听到这儿的藤原三鹰放下了酒杯，脸上一直隐约存在的笑意瞬间收敛。

他注视着酒保，沉声打断道：

“黑杰克先生，还请您把这些话留到警视厅说吧。”

“不不不，藤原老板误会了。”

酒保摆了摆手，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笑道：

“我呢，准备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不过我没打算去警视厅。”

藤原三鹰沉吟片刻，随后微微摇头。

“你要是跑了，恐怕会有麻烦。”

他身上的义体已经开始充能。

一旁的老牛仔还在淡定的喝着沙士。

黑杰克无视了对方正在充能的义体，脸上的笑容中多出了几分嘲弄。

“看来藤原老板背后的靠山不姓龙宫。传言不假，你庇护的那两个樱井家姑娘，不是单纯被驱逐了那么简单。”

藤原三鹰此刻面无表情的将右手手掌自下按在左手掌心，平静道：

“你的话多了。”

酒保不在意的端起酒杯，反问道：

“多么？”

藤原三鹰轻声道：

“你是个聪明人。蓝血帮大势已去，你这样负隅顽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黑杰克”仰头将最后一杯威士忌饮下，喃喃自语。

“负隅顽抗……九夏的成语还真是诗意啊。”

随即，他放下空杯，垂眸道：

“你说的都对。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不是聪明人。”

他豁然伸手握住了吧台下的那把激光手枪。

可有人比他更快！

“砰！”

一声枪响过后。

克林特目光低垂，举着沙士的左手停顿在半空。

老牛仔那粗犷的义手，正将左轮枪塞回枪套。

吧台后，“黑杰克”踉跄后退，直至撞在了身后的酒柜上。

旋即，他倚靠着酒柜慢慢坐下。

胸口涌出的鲜血，已将那件旧马甲染成暗红。

然而，他只是费力的抬起头望向屋顶，那眼中如太阳般的光晕。

“呵，果然是这样呢。”

语罢，他闭上了眼睛。

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是嘲弄的笑容。

渔人码头上。

“刀仙”有些狼狈的后退两步，直到踩上吉普车的引擎盖。

他心有余悸的望向自己的对手，那个巨人般高大的男人。

拉格纳高举热熔斧，怒目圆睁的瞪视着青年。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准备着致命的杀招。

可一柄太刀早已刺穿了防弹皮肤，毁掉了他的心脏。

这个被曾经的同伴戏称为“冰洋莽汉”的男人，在承受了致命伤的状态下，依然以怒火狂涛般的攻势压制了名为“刀仙”的青年近三分钟。

直到这一刻。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