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摘青梅（1/1）

两人一前一后下山，山路崎岖波折，周悉语肩上背着行李，走得略有些吃力。柯时年骤然回头卸下她的行李，单肩背在自己身上。天细细密密下起微雨，两人没带雨具，头发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浸湿，裤腿上溅了斑斑点点的泥，无人在乎自己被雨淋的有多狼狈，两人就这样在山雨中前行，胸腔中淤积的情绪在雨中慢慢爆发。

不知跌跌撞撞走了多久，终于下山了。面对山下无数条通往各处未知的目的地，柯时年有片刻的呆滞，雨渐渐下大了，一滴雨水不偏不倚滴进他的眼眸里，眼眸刹时溢出点点泪水，这是他自打记事起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妹妹出事死去的时候，也是在这阴雨绵绵的雨天，一条由殷红的血凝成细流浮现在他脑海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生难忘的噩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眼前一团模糊的白雾让柯时年一动不动的任由大雨淋着，一道闪电劈开天青色的天空，柯时年冲到旁边一棵榕树下用拳头拼命击打树身。

“嘭嘭嘭”，连续几声击打声唬住周悉语，尽管她害怕柯时年这样荒唐的发泄，但她不能任由柯时年毁了自己的前途，她咬牙走过去。

“啪啪”，径直给了柯时年两巴掌，朝他嘶声叫喊，“你是不是疯了，手对于飞行员来说多么重要，你这样自残对得起当初反抗父母的自己吗？而且现在还打着雷，你想冒着树下被雷击的风险吗？”

柯时年用磕破流血的手捂住火辣辣的脸，他被这两巴掌打醒了，任凭周悉语拉着他在路边打车回到古城家里。他不记得自己怎样跟周父打了招呼，被周悉语带到了她的房间里。

周悉语看他抿唇坐在椅子上，不再有失控的表现，周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羁，只是安安静静的不动，但也总算好起来了。她暗暗放下心，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找出干燥衣物出去换好。她收拾妥当进来，见柯时年还是枯坐着，濡湿的发梢还在不停的滴水，衣物也胡乱的糊在身上。周悉语无果，只得找爸爸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周父见女儿带了柯时年回家，进门又失魂落魄的神色，有点担心。

周悉语看出父亲的担忧，撒娇道，“父亲大人，我们只是去露营回来的路上，忽逢下雨，柯时年帮我提行李，脚滑栽倒不小心划了脸而已，你不用担心。”

周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回到酒铺里经营去了。周悉语回房间，小心用毛巾给柯时年擦拭脸上水珠，把衣服放在他旁边，“人生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拿了衣服给你，你换上吧！我先去酒铺帮忙了，有什么需要再告诉我。”柯时年点点头，兀自到更衣室换衣服。

周悉语见状，到前面酒铺里去，周母两人见女儿来帮忙，向她招手示意。周母说到底终归是女人，心思比周父细腻，她才不信自己闺女会因为这点小事疲惫不堪的回来，她拉过女儿的手来到角落里，“小语，你跟妈妈说实话，柯时年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周悉语困惑，她犹豫斟酌了一下，“其实今天去鹿邙山上的寺庙后面的竹林里发现柯时年和我们登山社的社长在打架。”

“鹿邙山？”周母有些惊疑，继而迫切的追问，“那个社长叫什么，长相怎么样？”

“他叫赖获安，长得倒是挺英俊潇洒的，不过左耳旁有一颗星型小痣。”

“都姓赖，星型小痣。”周母声调有些颤抖，面色忽明忽暗，她极力按捺住心情，不动声色，“行了，妈妈知道了，小语，你也别来酒铺忙活了，妈妈跟你回后院招待一下时年，他毕竟是我们的客人。”

周悉语没有注意到妈妈眼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怜惜，见妈妈关心起赖获安感到奇怪。她一头雾水的回到院子里，总感觉妈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小语，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去看看时年收拾好了没。”周母扬声道。

“不用了，阿姨，我没事了。”柯时年换上干燥衣服，沉稳的走下楼梯，脸上现出以往的笑容，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桃花眼梢染有淡淡的忧虑。

周母上前一步，面露忧心，“时年啊，你真的没事吗？”

柯时年摇摇头，“我一向皮糙肉厚惯了，能有什么事。 ”

“那就好。”

周母看着眼前这个遇事冷静的孩子，明白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再过多的干涉这件事情，“孩子，你今天先到这里住下，明天再和小语一起去青大行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厚着脸皮应下了，谢谢周阿姨。”

“好好，这孩子嘴甜，你去院子里逛街吧！我去忙了。”周母吩咐几句，穿过院子去酒铺招待客人了。周悉语默默的走到院子里一棵青梅树下，树梢果实累累挂满枝头，她招呼杵在原地的柯时年，“你过来和我一起摘青梅。”

柯时年挑眉扫视着她，周悉语莫名感觉不自在，“你快点，别总是磨磨蹭蹭的，就当是你在我家住的报酬。”

柯时年缓缓走到树下，两人一起摘着青梅。周悉语踮起脚尖够高枝上的青梅，一使劲，青梅枝上雨后遗落的水珠溅了一脸。她用袖子擦了脸颊，准备脱鞋上树。柯时年蹙眉阻止她，脸上有些许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打算爬树摘果子？”

“怎么了？本姑娘可是从小爬树爬大的，你在下面看着点，别到时候我打落的青梅打到你。”周悉语不管三七二十一，利索的爬上了树，噼噼啪啪几下骑在树枝上摇几下，青梅就像下雨般纷纷扬落地面，她随手摘了一个见熟的果子，悠闲自在的咬一口，“好甜，柯时年，我给你摘一个吃，你接着。”说完，她就扬手挑了一个皮黄个大的青梅，朝下跟柯时年扔去，柯时年伸手稳稳接着，抬眼望着树上肆意的小姑娘，不自觉的咬一口手中的青梅，满口清甜，直透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