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想喜欢你（1/1）
也许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应，苏妮拉着女孩赶紧往外跑的时候，先把女孩推了出去，门留给女孩们的反应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一刻间，伴随着铁门的砸落，一起埋葬了苏妮尤为珍视的东西。
苏妮昏厥之前，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那节已经被铁门砸断的小指，以及那骇人的惊雷。
如果把女孩留下，自己逃走。
如果下意识的那一瞬，是让自己先跑出去。
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呢？
都说十指连心，而断指无异于剜心之痛。
而物理上的痛，却不及情感上的万分之一，因为这次剜心的源头，是苏妮一直信奉的“善”。
与人为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那一天，一直信奉着与人为善的小女孩，失去了再次奏响旋律的勇气。
这是那场布达佩斯之旅，留给她的唯一记忆，也是命运和性格的一个拐点。
后来，那些绑匪被警方带走，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就是那时候发生的全部故事。”
她看了看左手，眼睛酸涩泛红：“只是，有些东西找不回来了。”
这一番话，于梓杨消化了好久，沉默的人也从苏妮换成他。
就在苏妮想告诉他，都过去了时，于梓杨那压抑又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
“现在你，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吗？”
他是在心疼和担心吗？
不然为什么要皱着眉，满眼的怜惜？
苏妮心湖的中央，被蜻蜓一点，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心跳漏了一拍。
大脑一下子的空白，等她反应过来后，说出了她刚开始想说的话。
“我想，现在应该是走出来了，虽然走出来， 但我已经不是当时你认识的6号选手了。”
“可你是我认识的苏妮，是我转到执信之后，从2013年到2015年认识的苏妮。”
于梓杨有点吃味，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梨涡。
在他收回手后，两人却不约而同红了脸，又同时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下。
主打就是一个默契。
于梓杨没想过她不躲，而苏妮也没想过他会直接上手。
现在想来，牛奶凉了也挺好的，可以降降温。
“咳咳，我帮你回忆了那么多，你是不是有点记起当年的于梓杨了？”
他旁敲侧击着，毕竟他很在乎她，也很在意自己在她心里是怎么样的。
斟酌良久，苏妮又给他续上一杯牛奶，缓缓道：“你...变了很多。”
“也不对。”
苏妮又否定了这个答案，“其实从本质上，你没有变，只是你把自己的一部分藏起来了。”
于梓杨一脸愿闻其详。
“就好比，你把自己分成了两部分：阳光、爱笑是一部分；脆弱、封闭又是另一部分。”
于梓杨把阳光的一面放在了大家的眼前，耀眼，温暖，就像...小太阳一样。
但脆弱的那面并没有消失，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放出来。
于梓杨的嘴翕动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几番欲言又止。
因为，苏妮说得每一句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人伪装得久了，会忘记自己的真实。
但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份真实又会偷跑出来，在无人的角落里，狠狠地嘲弄着他的虚伪。
“那你觉得，伪装是不是很差劲的一件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差劲？”
“妮妮，你真的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吗？这种事并不容易脱敏。”
苏妮微滞，失声般咽了咽嗓子，又开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脱敏。”
于梓杨眸光闪动，茶褐色的瞳孔缩了缩，呼出一口浊气：“讨厌雷雨天，总会下意识因为左手而沮丧。”
这些话，于梓杨纠结了很久，还是当面说了出来。
事情只要发生过，总会留下痕迹。
痕迹不会消除，但会随着长大，慢慢变淡。
在这一晚，她同样回以真诚的袒露，“虽然，我不能再继续弹钢琴，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起初的确是因为难以接受左手的事情，她才不继续弹琴。
后来是觉得，她再也没有了当年弹琴的快乐和初心，再也没法演奏出能融合情感的音乐。
时间久了，苏妮的生活被许多事情填满，学习、生活。
不仅有家人，现在还有朋友，像冰冰，铮子，还有他。
“其实过了那么多年，我对音乐的观点依旧没有变，音乐是要融合情感才能传递情感。”
“梓杨，如果让我细想你的变化，这大概是最明显的！”她笑容灿烂，“现在，你的音乐是有情感融合的。”
“当年在音乐教室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
“那你，喜欢吗？”
于梓杨再次问。
“喜欢。”
随着年纪的增长，女孩的稚气蜕变成了眉眼间的温柔，也许因为平时总待在冰冰身边，大家的目光鲜少会注意到她。
但只要多留意，不难发现，苏妮的样貌并不输给黄冰。
而对于梓杨来说，目光的焦点，从始至终都是站在面前的女孩。
从幼年的匆匆一面，到少年的相识相知，似乎他的整个青春，都被那两个字填满。
苏妮。
“嗯？怎么了？”
于梓杨：坏了，我是当面喊出来了吗？
“啊，我是想问你...”他脑袋飞速思考话题，“有什么相同的曲子吗？”
奶奶家里的钢琴弄去维修了，但还有一把吉他。
“想听的话，我可以弹给你听。”
苏妮有些吃惊，但想想又觉得合理，优秀的人又怎么会只涉及钢琴呢。
于梓杨笑着解释，是以前在英国上学的时候，被朋友拉着做乐队，学过一年，基本功还是会一点的。
苏妮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的男孩就已经去找琴了。
他很快就回到了阳台，坐在一边认真地调试着吉他。
“调试好了。”
晚风习习，月色皎皎，幕色熠熠。
如果音乐真的能够说话，那他想让在场的苏妮听到他想传达的“声音”。
七岁的苏妮，我想谢谢你。
十六岁的苏妮，我想了解你。
十七岁的苏妮，我想靠近你。
十八岁的苏妮，我想，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