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4(1/1)
从走廊长长的地板到墙壁无人能及的角落,这个建筑的每一处都一尘不染,它的主人就像是有着强迫症一样,连带着在其中工作和生活的人也干净得如同无菌房中出来一样。
身上不知从何处沾到了一点血迹,让站在这里的阿影就像是白纸上的一点污渍,肮脏又让人不适。
那个身上一干二净,看着就是应该在此处待着的少年,此时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一边哭泣着,一边控诉着。
走廊不大,但也不小,只有少年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阿影在回荡着抽泣的声音和对自己的愤怒声里,走神了。
地上的少年很狼狈,但是却与阿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不是认识他,他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过多的情感。
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阿影看见走廊尽头的阿青。
阿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没有停留很久,像是专程为了来看一眼谁是最后的那个人一样,轻轻看了一眼阿影便离开了。
阿青离开了,阿影还是望着他刚刚停留的地方,整个人都十分恍惚。
阿青真的是存在过的人吗?
阿影揉搓着自己的指尖的肉,对几乎每一次梦境都可以看见的人第一次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他们接触得太过频繁,自己几乎像是每时每刻都被对方监视着。
阿影想起那一排洁白的利齿,他只是在房间里,而记忆却不断地被抽出。
房间门传来礼貌的敲门声,每隔一段时间就被轻轻的敲三下。
每当男人以为敲门声就此停止时,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男人摸了一把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不明白今天的敲门声如此地固执。
男人知道,回应敲门声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被连累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孤儿院。
再等一等,男人重新拿起书本,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锁的门,如果是奇怪的东西,不会在一户人家里坚持太久。
阿影好不容易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每一次脱离梦境都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但是每一次都会被迅速带入下一场梦境里。
阿影受够了这种摸不见看不着的敌人,就算他有武器,他却始终没有办法挥向自己的敌人,他甚至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阿影耐心地敲着院长的房间门,白利有告诉过他不要回应晚上的敲门声,在外面的十有八九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知道晚上拜访十分不妥,但是他实在等不及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害怕那藏在暗处的敌人,更害怕自己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想要知道自己为何忘记了一切,他也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他还想要回到自己的孤儿院里,他可以失败,但不能在这里失败……
这里没有小龙了,他没有失败的权利。
房间内的人十分谨慎,在阿影敲了那么久的门以后,依旧没有一丝回应。
阿影焦躁地等待着,又一次抬起手,敲在门上。
“进来。”是一道女声,不是院长的声音。
阿影的眸色暗了暗,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那个金属耳钉。
房间里关着灯,凭着一点月光照着办公的地方,而坐在办公桌前的人选择了面对着光源,留下高大的椅背迎接进入办公室的不速之客。
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没有在意进来的人,甚至不愿意转动椅子,让自己可以被对方看见。
她伸出一只手,把手上的文件精准地扔在身后的办公桌上,那只手涂着鲜红的指甲油,衬得她的皮肤洁白而光滑。
“拿走吧,你要的资料。”高大的椅子后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阿影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些资料,就被人拍开了。
阿影捂着被拍的生痛的手,皱着眉又一次看见了阿青……
椅子转动了一个幅度,阴影里可以看见女人探究的神情。
“你很在乎他?”女人的脸埋入了黑暗里,只看见的她那双抬起来十指相扣的双手,以及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红色指甲油。
阿青没有理会女人的问题,只是冷漠地看着在黑暗里的女人。
“也对,”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毕竟他最像正常人,也最不正常……”
“我没有不在乎其他任何一个人。”阿青黑着脸道。
“呵呵,”女人弯着头,拇指和食指点在脸颊上,“孤儿院究竟是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人来的。”
“……”阿青拉着阿影后退一步,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女人,眼里似乎带着恨意。
阿影看见他的样子,立刻就愣住了,这是他目前看见的阿青里,唯一一次表现出如此露骨而癫狂的情绪。
阿影看了看半张脸没入黑暗的女人,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阿青,单凭肉眼和为数不多的记忆,阿影不能够看出任何倪端来。
女人转动着椅子,又只剩下椅背与身后两人交流。
“走吧……”阿青拿着资料转身离开。
“0413对吗?”阿影踏出房间前,女人冷不丁转过身来,身体正对着门口,在黑暗里对阿影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你少打他的注意。”阿青拉着阿影退到自己身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阿影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无厘头,却更加挑起了他的探索欲。
但是没等阿影拿到阿青手上的文件,周围的环境立刻转变,眼前依旧是敲不开的房门。
阿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敲了敲门。
实在敲开不了就回去了吧。
阿影这样想着,满脑子都是刚刚看见的那个事情。
他总觉得阿青不会这样失态,他总觉得刚刚那一场应该不是来自他的记忆。
但是他没办法确定,他本身就是在逃避两天以来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记忆,试图让自己接受那些只是自己的梦境,会出现在现实,拉自己离开的梦境而已。
但是刚刚那一出,却把阿影一天的努力打的粉碎,它像是假的,只有这一出像是真正的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