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噩梦（1/1）

“你好吵。”阿影不再靠着铁门，转身看孤儿院的大房子，“除了杀死梦境的主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梦境吗？”

“有是有，但你会到另外一个人的梦境里去，其他人就能够回自己的梦境……”大花走到阿影面前，望着图书馆旁边那个门。

大花意味不明地笑着道：“他们动手了，阿青要死了。”

阿影脑海里想着阿青，此时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立刻出现在眼前，阿青在和其他人打起架来了。

“告诉我这个做什么？”阿影看着大花含笑的双眸。

“你要离开孤儿院。只有直面你的恐惧，你才能离开。”大花一手搭在阿影的肩膀上，催促着阿影去推开那扇门。

“梦境主人离开了会怎样？”阿影转头问大花。

大花笑着道：“其他人都会回到自己的梦境里，而你会前往别人的梦境。”

“如果这是我的梦境，那我完全可以不离开。”阿影拍开大花的手，往大房子走去。

白天里，孤儿院的孩子们打架了，需要他去阻止。

“你只需要推开那扇门，其他人就会安然无恙，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难度吧。”大花拉下脸来，语气不悦。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影顿住了，对大花摊开手一脸漠然道。

大花气愤地捏住拳头：“你再拖下去，死在你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可是，”阿影看傻子一样看着大花，“杀人的从来不是我。”

“只需要你主动离开，所有人都会安全，你做还是不做？”大花忽视掉阿影说的话，指着图书馆的方向道。

“不，我也有事情要做。”阿影转身离开，十分不满大花理所当然的态度。

“那我会杀了你。”大花揉着手腕冷声道。

阿影停住脚步，语气带着微愠：“大花。”

大花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双手下垂，就如同活着的木偶。

“杀了阿青。”大花会按他说的做，记忆这样告诉阿影。

大花立刻向大房子飞奔而去。

“真听话啊……”阿影伸手摸着胸口的十字架，不知为何，这句话好像说过很多遍，他们听话是因为自己吗？阿影自己也无法回答，因为梦境里若隐若现的记忆，在现实似乎也被遗忘了。

“你和他没仇吧。”大花双眼无神，手中的尸体滑落在地上，溅起的血水在大花洁白的裙子上星星点点。

“有仇。”阿影捂着鼻子，瞟了一眼地上的武器、残肢和血水，两个眉头相互靠近，带着恶心地走出大厅，来到户外。

“假惺惺的……”大花擦着脸上的血，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脸上越擦越脏。

阿影拉上大门：“你也一样。”

大门关上，整个孤儿院都安静下来，原本应该在图书馆的人藏在大房子的二楼瑟瑟发抖，应该在花园里玩闹、在二楼嬉戏的人，如今大部分躺在大厅里，少部分窝在大厅的角落里。

就算阿青已经被解决掉了，阿影心情还是有些差，阳光慢慢暗淡下来，天上的云越来越多。

阿影走到图书馆旁边的门前，看着沾满苔藓的门，轻叹一口气，就算大花没有要求，他也会来。

手指抚摸上门的时候，身后的一切黯然失色，只有进入公交站的公交车一如既往。

那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黑暗将阿影包裹，公路外的云雾开始逼近。

阿影完全陷入黑暗时，活着的人消失不见，大花向公交车处卖命地奔跑着。

“阿影……”一句呼唤在阿影毫无波澜的心海掀起滔天巨浪。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虚空里，阿影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虚影。

“阿影……”同样的声音继续叫唤着。

阿影擦着不停滴落的眼泪，伸手阻拦虚影继续向自己前进：“阿青，别管我……”

发着光的虚影穿过阿影的手臂，来到阿影前面，抬起他的下巴。

阿影不想抬头，但身体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两只手的动作。

阿青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他永远都是十岁的样子，就算是在梦里也一样。

“我长不大了……”那年阿青这样对他说过，然后他就背负起阿青的一切。

“你忘记了很多，包括我们。”阿青发光的虚影抚摸着阿影，语气温柔亦残忍，“你还是没有做好，你终于还是抛弃了我们……”

“……”阿影的眼泪就像瀑布一样，这是他的噩梦，阿影再清楚不过，但他无法阻止，此时他甚至无法思考。

“对不起……”阿影艰难地开口，声音淹没在黑暗里，阿青失望的神情刺得他的心脏钝痛。

“对不起……”阿影张大嘴巴竭力嘶吼着，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周围如同黑洞一样吞噬着他的一切。

“你总是和我们格格不入，”阿青身后有光球在凝聚，慢慢开始出现了孤儿院里其他人的身影，“如果没有我，你会抛弃所有人离开。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乘上孤儿院外的公交车，只是想要逃离我们而已，并不是去所谓的市中心玩耍……”

“阿影哥哥……”娇小的玫瑰出现在阿青身后，她在阿青背后藏住她的脸，“为什么要扔下我们？”

“阿影……”大花把玫瑰的脸按在自己胸前，悲伤地望着阿影。

“小阿影……”十一岁的阿华牵着九岁的玉玉。

一声声呼唤，刺痛了阿影，把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抱歉，阿影。”阿青把手搭在阿影肩上，“我们再也长不大了……”

“……”阿影捂住脸，不想要看见任何人。

“对不起，阿影，”阿青抬脚越过阿影，往阿影身后走去，“你自由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你自由了。”大花牵着玫瑰、大华带着玉玉、阿古拉和鱿鱼并肩……每个人走过都重复着阿青那句话。

悲伤不知何时消失，眼泪早已干涸。

当尤嘉雯越过阿影，阿影看见公交车向他缓缓驶来。同时看见于玲的虚影是金色的，且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