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下草（1/1）

此后的日子里，刘立的生活被分成三部分。

每天工作八小时是第一部分。虽然法定日工作时长是六小时，但刘立还是愿意多工作两小时，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工作中找到乐趣，另一方面，是要更多的接触到泰路斯，以期获得更多的信息。

每天陪好范茹四小时是第二部分。主要是早晨做早餐、中午做午饭和陪睡午觉，晚上晚餐和陪聊。

为找后路而每天学习、推演和策划八小时是第三部分，两小时是晚上陪伴范茹作画时进行的，六小时则是在范茹睡觉后进行的。

为此，刘立每晚只睡三小时、中午再睡一小时，过得很是辛苦。

但收获非常多。

工作方面，刘立已经不再接受BC级的任务，专注接收A级任务，而且平均得分还很高。

不知道是因为系统问题越来越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水平足够高，推荐给他的A级任务越来越多，即便又给他增配了两台沙箱设备，他每天的工作依然饱满，和安妮聊天的时间都差不多没有了。

害得安妮不得不每天都要迎来送往的，好多一点和刘立相处的时间。

刘立也发现这种情况不是个事情，就想着能不能找个办法，把进程变异的可能性进一步缩小。

这个头一开，刘立在处理异常进程的时候，思路就迥然不同了。

从原来把一切变异进程处理完、处理好的心态上面，调整成如何最少地发生变异，因此，对变异的原因更加关心。

于是，刘立发现自己正在从电力工程师向电力建设工程师进阶。

以前，他只是知道电力系统的整体工作情况，现在，他必须从无到有地考虑一张巨大电网的建设。

不过还好，他需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的知识体系，而后，每次异常进程处理和学习，都是填充体系中的知识。

工作和学习多了，刘立开始怀疑系统关于进程处理结果的评分标准，认为不能以处理的时效、可推广性为评分重点。

还要再进一步，把进程设计和开发的合理性建议也作为评分重点。

这些想法，刘立和安妮吐槽过，安妮也仅仅是一笑而过，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刘立也就作罢，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找后路方面，除了找出躺平、逃离和投靠三个方案外，刘立没有任何具体的思路。

躺平很简单，把泰路斯的存在当成是工作的上级就好，至于他之后会如何使坏，当作是不存在的就好。

投靠相对难一点，至少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让他进入泰路斯的班底，然后一起为非作歹、为恶人间。

最难的是逃离，

目的地没啥好说的，就是龙国，据说那里没有控制国家和民生的大资本家和托拉斯，每个人都能有相对公平的成长环境。

但龙国是花旗国的最大敌人，两国除了必要的高层信息互通外，近二十年基本没有民间的来往和交流。

即便是必需的货物，也只能通过第三国进行交易。

要想全须全尾地去到龙国，首先必须要有好的理由，然后要有好的线路。

与两国都有建交关系的第三方国家为不多，还不够一掌之数，而且都被花旗国和龙国双方严密监控。

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监控力度那可是逆天的，估计都已经做到清楚飞出第三方国家的苍蝇的性别的程度。

唉，难啊！刘立总是在心中感叹着。

时间又过去一个月，范茹还没有显怀，但刘立却越来越着急，把范茹送到龙国生孩子，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幸好刘立的自控能力足够，能把情绪稳住，否则的话，早就魔怔了。

一天晚饭后陪着范茹散步，两人笑盈盈地说着话，走在花盆机器人排列出来的鲜花通道中。

刘立看着自己被鲜花包围着，仿佛行走在花海组成的云端一般，不禁感叹道：“唉呀，虽然生活太过智能的感觉不是太好，但此刻我还真觉着挺爽的，仿佛走在画里一样。”

“是啊。”范茹点点头，“我有时候都觉着自己的想象力已经比不上机械智能啦。”

范茹早就想举办一个画展来着，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沉寂了十多年的人工智能画家再次出道，接连扔出好多意境和画技皆佳的画作，让范茹不得不筛除几副画作，重新酝酿新画作，画展也一再推迟。

刘立是知道这些的，闻言连忙拉起范茹的手，轻轻抚摸着安慰道：“你乱说，你是最好的。你的画不是数量都够了么，我们马上发出申请举办画展，省得又被人工智能抢先。”

范茹纠结片刻后，咬着嘴唇点点头。

一周后，范茹的画展在艺术小镇开幕，刘立挽着范茹的胳膊站在展厅门口迎接不多的几个嘉宾，非要凑热闹的安妮在展厅转了一圈后，瘪着嘴出来，站在刘立身侧。

范茹知道安妮是台高端机器人，心中并没有什么想法，但刘立很是别扭，总觉着安妮就是想把范茹比下去。

终于熬到嘉宾们都来齐了，于是一起走进展厅，鉴赏画作，同时听范茹对每一副画的介绍。

“这副月下草，是一天晚上遛弯的时候找到的灵感。当时花盆机器人看我走近了，连忙跑过来围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就发现我身处于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中。”

“可是等我仔细一看，却发现青草虽然密集，但为了最好的观赏效果和移动中不至于互相碰撞伤了叶子，所以草叶都没有超出花盆的范围。”

“大家仔细看，是不是每一片叶子都是独立的，没有任何两片触碰在一起？”

“这，是不是像极了当今的我们……”

范茹话音落下，众人都沉思起来。

确实，人工智能创作的画作确实充满想象力、确实美轮美奂，可缺了人文、少了生气。

至少，经过讲述的这幅画，让赏画者多了一份共情。

“我靠……”刘立愣了半晌后，才悠悠感叹道，“这幅画是我觉着最没……，最没想象力的一副，觉着被你摆在第一的位置太过了。”

“现在看来，果然不凡啊……”

过了几分钟，众人才缓过神来，有人正准备评论时，范茹抢先说道：“这幅画还有第二个含义。”

说着话，范茹拿起旁边摆着的遥控，小心地调试着按钮，灯光随之发生变化，而画中的青草也变化起来，仿佛是另外的一幅画。

“第二天早晨我去晨跑，再次被青草围绕，但看在眼中，却发现和月下观草有了更大的不同，不管是颜色，背景，还是其他的。”

“月下草和晨露草，都是我喜欢的，想把它们画在同一幅画中，可是我失败了，因为录制一段视频可能是更好的解决方案。”

“但录像毕竟是录像，不一定能让每个人都从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幅。所以，我就想到，可以用灯光变化来带动画的变化。”

“于是每个赏画者就能参与到创作中，找到自己认为最好的那幅画。”

范茹说完，众人再次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向下一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