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年前一天的骚乱（1/1）

蔡城的二月依然天寒地冻，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江城地区过小年则要再等一天。这个世界的疫情早已扑灭在前一个月调查局的报复行动中，大街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各大街道也张灯结彩有了过年的氛围。

而最是这年前，调查局的工作却又鬼使神差地多了起来，昆楷的学习班封闭期被一拖再拖，镜子每天带着杨浩在安全局和分部来回跑，几个重点项目的资金审批终于到了尾声，蔡阳组有望在年后进行软件硬件的大翻新。黄雪昆也老实了不少，开始梳理这些年大量不清不楚的工作，这一梳理不要紧，大量的遗留问题都处于“不可说”的状态，昆楷几乎都是口头布置，而实质性的操作大多是雪昆经手，不由得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老小子，到自己头上就不工作留痕了，合着全成我的问题。

情报股这边，这几日接上级文电，蔡城某单位出现大范围人员思想波动，频繁与外界串联，在网络上形成不小的舆论风暴，为搞清真相防止敌对势力从中浑水摸鱼，指示情报股对其保持监听状态，派出人员协助保卫部门进行调查。杨世杰带着李俊桦一连几天都扑在这件事上。

某单位会议室内，两位主官、保卫股长和两名调查局工作人员正在就当前的情况交流看法。保卫股长汇报道：“书记副书记，两位调查局领导，经过前期的调查协调，这次事件系改革后部分官兵不满情绪的升级，本身积压多年的干部问题迟迟没能得到解决，机关又在清理高职低配和超编人员，他们的诉求更是遥遥无期，索性一篇帖子顶上了热搜。目前已经和政府宣传部门联系删帖辟谣了，下步解决措施，嗯，还请几位首长定夺。”

“所以说，到现在所有解决的问题只有热搜？辟谣我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没那么容易平息的。”杨世杰忧心忡忡地说。

“说白了就是之前天天来闹的刘跃进嘛，这次提职名单没有他，就心存不满到处造谣，我找了个理由把他弄去看营房了，还专门让营房股的胡助理看着他，不会再出问题。其余人嘛，我再搞个教育，让他们闭嘴。”

“书记，恕我直言，我们搞思想工作不能头疼医、嘴腿也疼医嘴啊，我建议还是做个调研，让同志们说说话发发牢骚，政策要严重执行，心里的想法也宜疏不宜堵啊。”

书记捻灭烟头满不在乎地说：“想法？他们能有什么想法？都想提，都想走，我这工作还干不干了？一年就那么多名额，我们能怎么办，还反了天了。两位同志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加强政治工作，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正聊着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刘跃进，来不及说话便挤进房间来：“书记副书记，我有话说。”

“有话也以后说，没看见有领导在谈工作吗？”

“我知道你们在谈什么，正好有领导在，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没办法向外面的兄弟们交差！”

保卫股长撩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走廊里站满了人，群情激奋地议论：“让不让走，今天一定要有个说法！”

里边刘跃进还是在和单位的领导争论，用人不公，好好干提不上去，不好好干也提不上去，不好好干不让走，好好干也不让走，你们这儿是缅北诈骗窝子，进来不留下一个腰子就出不去是吧？

“大胆！谁教你这么说的？”

那刘跃进也不多说，突然从裤腿掏出一个一升的‘雪碧’瓶子，里边是满满的棕色液体。他先是猛炫了半瓶，又把瓶子高高举过头顶，劈头盖脸淋了下来。

“是汽油！”——副书记大声喊道。书记和股长脸色惨白地坐到地上。刘跃进拿出打火机正准备按，突然手中一阵模糊，再一睁眼东西已经在杨世杰的手心。李俊桦赶忙接住就要倒地的刘跃进，世杰开门大喊：“再不要围着了，快去值班室请120，赶紧送医院洗胃，李俊桦你也一起去。书记，这就是你说的政治工作？”

股长把书记扶到沙发上，两位主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看你们不仅有问题，问题还大得很。上级调查组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出这间房子，我怕你们被人撕了。”世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向还未散去的人群走去，几人挣扎着想从沙发上起身，却被一股清气死死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同志们静一静，同志们静一静，我是上级专门派来解决你们诉求的，大家不要激动。”

为首的一人双手一挥，人群迅速安静下来：“上级真的愿意听我们说的？”

“上级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专门我们过来解决，后面还有调查组入驻一个一个听你们反映，一个一个问题调查解决，上级派我先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大家做出过激的行为，本来合理地反映诉求行为激化成违法行为，这是在保护大家。”

“好，那我们就听听你说些啥。”

“同志们，首先我得说句公道话，一个单位群众出了问题不能只怪群众，主要责任一定在党委，不要说什么一出问题就闹大，觉悟不够。谁让你出问题，你出了问题还不让群众议论？群众觉悟不高，你党委是干什么吃的？党的组织是先锋队，干的就是服务群众、引导教育群众的活儿，不怪你怪谁？”

“说的好！”走廊里一片掌声。

“但是，由于我们单位的特殊性，有些事情不能随便发到网上。我们的密级高，大家对我们不了解，很可能被心怀不轨的人一煽动，就无线扩大，成了恶性的政治事件，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对吧。”

领头的说到：“也确实，我们也没想到会被人利用，给党抹了黑。但我们对党是绝对忠诚的，只是对个别的贪官污吏忍无可忍了。”

“对！”“说的就是！”大家纷纷附和着。

“就是啊，这样我们的利益就一致了，我们不是来镇压你们的，上级派我们来和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打倒贪官污吏，所以大家一定要配合好我们的工作。不得不说，机关精简机构改革之后，能够安排的正科和副科岗位确实少了，退出的名额也相对收紧。但我知道，大家不是对国家的政策不满。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我们不怕工作上的困难，不怕生活中的艰苦，只要按规章制度来，我想就算名额少一点，退出难一点，我们的广大官兵也不会有任何抱怨，我们都是最可爱的人，领袖的好战士。所以说这中间一定有问题，是相互间的误解、不信任，还是说出现了腐败问题，我现在不敢下定论，不能因为讨好大家就说，这个单位党委成员全是腐败分子，都给我拉出去毙了。”

走廊里传来阵阵笑声。

“看吧，同志们也知道这不合适，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收集证据，还大家一个真相。刚才救护车已经把刘跃进接走了，时间不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大家也不要聚在机关楼里，我们回去好好想一下，在人事工作中有哪些不合适、可疑的地方，最好有书面的说明或者证据，后面我的同事们会过来和大家一个一个了解情况，希望大家如实回答，还单位一个天朗气清。”

“好，回喽回喽。”

“我这就回去写，不信斗不过这几个腐败分子。”

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杨世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背后早已湿透。面对这样的情形，一个人自焚，万一再有人喊一嗓子，任凭自己神功盖世也不可能打趴所有人，要是演变成骚动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赶紧拿出保密手机来：“领导，赶紧联系纪检派调查组来吧。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大大的有，差点闹出大事，再不来我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