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梦想的咸鱼（13）（1/1）

2016年7月20日，在放暑假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鲁老师已经给不少人做了思想工作，让大家暑假

坚持参加补习班。走了一些人，当然也有新人的加入，比如张澳和彭润泽。

我对张澳并不熟悉，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霸气拯救王帅那次。所以当他一本正经地找到我，问我上补习班成绩有没有提高时，我是有所防备的。“呃…有那么一点点吧。”“其实并没有吧？只不过老班让上，不得不上啊！”他边假哭边握住我的手，我发誓我不是男同，我只是会对摸我手的男生产生好感。

原本美好的暑假，我不得不花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在补习班上。不得不说我真是个天才，在卧室里的电视机桌子后面找到一个插孔，充电器插上面、充电线扯到桌子下面，这样充电简直天衣无缝。再也不用趁姥姥睡着时悄悄的充电，第2天一大早再爬起来拔掉。

爸爸犹犹豫豫的又出去打工了，他走的是如此仓促，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一声，如果不是最近禁止放炮，我真想买挂鞭炮庆祝一下。

上补习班感觉自由了许多，可以随意携带手机，上课偷玩手机老师更是会视而不见。我发誓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尽量想着补习班花的可都是父母的血汗钱之类的，可还是控制不自己玩手机的双手和蠢蠢欲动的心。

上午的课结束后，我便和张澳、彭润泽一起去外面的小吃店吃5块钱一碗，份量少的可怜的热干面。彭清宇退出了补课，所以我只能跟在张澳和润泽的屁股后面，跟他俩挤着坐一块。我坐最外边，张澳坐中间，润泽坐里面。

有时他俩人会聊的热火朝天，我便会有一种吃醋、赌气的感觉。看他俩笑嘻嘻的样子，好想挡在他俩中间疯狂的搞破坏。

“澳澳，你俩聊什么呢？”“啊啊，等一会哈，我先和润泽聊会儿。”

好在彭润泽是‘万金油’，并不局限于一个圈子。他不在的时候，我和张澳还是很如胶似漆的。我们一起打王者，聊天，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了张澳是这么好的人呢？

等等！我忽然想起，自从高一下学期以来，我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挺‘正常的’。之前遇到的人总想着欺负、捉弄我，这一学期遇见的都是相当不错的人。刘鹏、李浩，曹旺旺，王帅，还有很多其他同学。难道这和文理科有关？文科的人就是实在些？

然而尽管我遇见了很多不错的人，却连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都没有。李浩？勉强算吧，不过这一放假不也失联了吗？我们相处时的确很快乐，也许某些人，注定是用来回忆的吧。

由于我和弟弟打架，互不理睬，这个暑假他并没有来我家玩。我回忆寒假时我们连续包夜十四天，心里颇多感慨。我开始后悔同弟弟打架，小时候打架，第二天便和好如初。可现在长大了，一打架便仿佛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姥姥给小姨打电话，问弟弟为什么放假不来玩，我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小姨说弟弟和他同学一起出去打工，今年暑假不来我家了。我感到一阵失落，呵！有了新同学，把我给忘了！

每天最高兴的时候便是下午5点下课回家，骑上我的小变速，溜回家里打游戏。吃过晚饭洗过澡，到7点我便跑到房间‘睡觉了’。房间里开着空调，我盖着春被，蒙着头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先是看‘骚男’的直播，八点随时打《王者荣耀》。

我忽然发现直播这一行业发展的好快，听说一些大主播很轻松便能达到月入百万。‘怎么可能？就开个摄像头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也能月入百万？钱从哪里来呢？’我当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不然我也早就月入百万了。

有时候游戏实在打腻了，便看一些青春电影，《我的少女时代》《匆匆那年》《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边看边吐槽为什么我的青春就没有女孩子的陪伴呢？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真的可以为了喜欢的女孩在短时间逆袭成学霸吗？

电影里总说青春处处充满了遗憾，可我正处于青春最好的时候，为什么连遗憾的‘机会’都没有呢？这日子过的，简直是要多平淡有多平淡，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便会索然无味，会怀疑自己莫不是过了一个假的青春？

莫名其妙的，我忽然想好好学习了。也许是因为上补习班忽然开了窍，也许是想给平淡的日子找点刺激，也许是为了给写作这个略显僵硬的梦想铺路。我发誓从现在…还是从新学期开始吧，万事开头新嘛！

鲁老师上课没事的时候爱给我们讲点课外知识，或者大道理。5月份在学校的时候，有一节地理晚自习，他坐在讲台上，我则在课桌里偷偷看。他‘自言自语’了一整节课，我用20岁之前找不到女朋友打赌，他那天晚上绝对喝醉了。但他有两句话我记特别清楚，他说：“有些同学还没遇到一点挫折就想着人生没意思，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我想说的是‘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死多痛苦啊，人一死了啥都没了。反过来说，‘连活着都不怕，你还怕死吗？’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死很简单，从6楼跳下去，几秒的事。有这两种心态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怕…”

当时我还在偷笑这是什么歪理，这是在教我们绕口令吗？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却突然想起这些话，并且回味无穷…

2016年7月31日，补习班终于结束了，9月1号开学，也就意味着我有1个月的时间去过属于我的快乐生活。

可能是没有了弟弟的陪伴，也可能是手机填补了我的需求，自从放暑假以来，我一次网吧都没有去过。我有点想弟弟了，我想告诉他我有了指纹解锁的手机，我们可以一起看骚男的直播，一起打《王者荣耀》。

今天刚补习结束，妈妈便给姥姥打电话，让我回肖王几天。

“为什么？”我大为不解，这意味着我必须脱离手机，因为妈妈有一万种方法能抓到我玩手机，她太聪明了。与她相比，姥姥绝对是世界上最好骗的人。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why’都有一个‘Because’，我‘安葬’好了手机，坐上了回肖王的班车。我在肖王一直生活到10岁，肖王算是我的半个家。谁小时候还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靓仔呢？那时向我表白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哪怕我随便抓住一两个，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那句话咋说来着？‘年少不知女孩贵，老来单身空流泪。’

途经医院，僵硬的喊了一圈叔叔阿姨后，终于回到了医院后面的家属院。

跑上3楼，转动钥匙，回到了5年未见的家。

呃…和5年前一模一样吧，就是灰多了一些，一看妈妈就没好好打理。我在客厅跳了一会儿探戈舞，打开电视看起了少儿频道。

中午吃了一顿牛肉，我严重怀疑妈妈在牛肉汤里放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因为自从吃完饭后我就一直很热。

“睡这吧，有蚊帐。”妈妈指了指地上的蒙古包，夏天在地上铺床一直是她的习俗。

“你让我回来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看看我把房子整理的怎么样了！”

严肃的说，不怎么样。

下午妈妈去上班，我跑到阳台上看风景，并没有幻想中的同样看风景的美女与我对视。倒是楼下一排被热风刮的飞舞的内衣内裤引起了我的注意。粉红色的小内内，粉红色的小罩罩，有情趣！

我发誓也就是1秒钟的光景，不会比这更长了，我浑身上下突然燥热不安，心里很想把那粉红色的东西撕的粉碎。尽管中午吃了牛肉，可牛不是对红色的东西才发狂吗？我曾在一本‘青年人必读’的黄色杂志上看过一个有‘恋物癖’的男孩的故事，讲的是一个15岁的男孩对女性的内裤和胸罩情有独钟。我不介意我有这个，我介意的是自己在3楼，够不到那玩意啊！

我转过身，一头栽倒在地。冰凉的地板抚慰了我燥热的肌肤，我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口喘气，汗如雨下。“没关系，我可以爬！”于是我从阳台爬到卫生间，脱掉全部的衣服，洗了个凉水澡后，整个人才慢慢恢复过来。

傍晚与妈妈一起散步时，我向她提出了两个蓄谋已久的理论。一、除了学习不好之外，我是个多么优秀的16岁少年啊！我不逃课，打架、抽烟、喝酒，不乱搞，不惹是生非。二、除了学习我们什么都可以谈，谈学习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妈妈呵呵一笑，通过她的表情我觉得她想打死我。

半夜，也不知是一点还是两点，反正大概就在这个时间段之间。我被忽然惊醒，没做噩梦，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感觉从一个很高的地方一下子掉到了地面。电扇仍旧呼呼的吹着，但这点风力对此刻大汗淋漓的我而言简直太微不足道了。心噗通乱跳，左一下，右一下，马上就要爆炸了。嗓子干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刚想站起来，头晕又把我一下子撂了回去。

“天要亡我啊！”我又尝试了一次，终于成功站了起来。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我左冲右撞连杯水都找不到。

我只好摸到洗手池，就着自来水喝个痛快。

粉红色内裤和粉红色胸罩在脑子里跳舞，紧接着，不仅是粉红色，各种颜色的内裤和胸罩都开始跳舞，百花齐放。我如梦游般走到屋外，跌跌撞撞地去寻找那粉红色的记忆。

走到1楼的时候，一只野猫突然窜了出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我也没对它干什么啊？这一叫着实把我吓的不轻，再也没有心情去寻找那粉红色的记忆，回屋用凉毛巾擦了擦身体，接着睡觉了。

2016年8月1日，今天一早，不顾妈妈的阻拦，我实话就是要回信阳。肖王这个地方绝对有毒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非命丧于此！

“咋才住一天就要走呢？”“昨天我爷给我托了个梦，让我好好学习，以后好当大官我这就回去好好学习！”

我回到了城市，亲了亲我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手机，这奇怪的毛病一下子就好了，可能是这个小区的人不习惯在外面晒粉色内裤吧。上天是多么的无情啊，给了我一副太监的身体，却让我有不该出现的性幻想，这不公平！

2016年8月7日，痛快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昨天晚上夜深人静，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打破了这平静美好的生活——爸爸回来了。

“啊，爸，回来啦？”今天早上在客厅见到爸爸时，我僵硬的打了个招呼，僵硬到牙齿发酸。

2016年8月18日，爸爸回来后我白天只好装模作样的学习，抽空把手机放在内裤里玩两局游戏，背后一传来动静就立马合上内裤，我就不信他们还会逼我脱裤子。

吃过晚饭后爸爸会陪我去会展中心打篮球，他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增进一些父子关系什么的，我却觉得多此一举。

我称了一下体重，已经140斤了，也就是说自从去年好不容易瘦到123斤，不到1年的时间内反弹了20斤 弹力球也弹不了这么快吧！

今天上午我正在裤档里打一波关键团战，爸色的脚步声突然从客厅传了过来。我能分出他的脚步声，又急又重。我连忙抬起头，假装正在仰望蔚蓝的天空。因为突然抬头看书本会显的很不自然。低头，抬头是一个连贯的动作。低头，稍微抬高一点去看书本，傻子都能看出来刚才在干什么。俗话说：低头看裤裆，不是自我安慰就是磨枪。

我还没因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太久，爸爸突然急冲冲地走过来，不耐烦地询问我：“这眼睛咋老住窗子外面看呢？这书都没看进去吧！”

都怪爸爸突然回来，我本应美好的暑假生活突然中断。如果不是为了演戏给他看，我才不会装模作样的在这里‘看书’。

“我看不懂，放松一下。”我没好气地说道。

“花那么多钱让你上补习班，还是啥都不会！数学还给我考5分，10分，还不够丢人的！”

“你自己咋不去考呢？你不也啥都不会，还说我！”

“那你挣钱给我花好不？

“是，我求着你生我了，你把我生出来干嘛呢？活着真他妈的累，你他妈的一刀捅死我吧！”“你这小孩和谁说话带妈…”爸爸突然抬手甩了我一个嘴巴子，这是他自从中考成绩不好后第一次打我。实际上，我长这么大他一共只打过我几次。

我脑袋被打的一震，再回头，吐出一口血。我故意把血喷洒在面前的书上，形状真他妈的好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好学习，咱们就不能聊点学习之外的吗？”我边说话血边从嘴角流出来，我觉得自己此刻一定酷毙了，应该去拍电影。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连姥姥都在不停地责怪我，说我是个铁石心肠的白眼狼，所有的人都对我这么好，我却忘恩负义。不就是不学习吗？怎么上升到家破人亡的程度了？

不过想来姥姥的确辛苦，整日不辞辛苦地照顾一家子人。做饭，洗衣、擦地、买菜。每天早上我一起床她必定起来，无论上学还是放假。给我挤牙膏，接洗脸水，连这种小事都不放过。

白天还要一刻不离地照看着妹妹，她太累了，现在家里乱成这样，让她走吧，回肖王养老吧。那里有她应该过的生活，有她的老房子，有蓝天白云，还有院子可以晒太阳。没事找三、五好友叙叙旧，她们经历了一个如此特殊的年代，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说。

“你走吧！”我打断了还在唠唠叨叨的姥姥。“走？走哪？哦…你撵我走是吧？”“是，别在这生气了，快走吧。 “把你喂大了，你就是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姥姥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快走吧，只要你走了，我肯定能考上清华！”三 年前姥姥从广州回来，我是如此的高兴。可现在为了她的幸福，必须把她赶走。

姥姥指着爸爸：“你听见了没？这是你儿说的话，我走了他能考上清华，好，我走，我看看他这个熊样子能不能考上清华！”爸爸赶紧扶姥姥坐下，向她赔不是，这两年姥姥的腰越来越驼了。我在心里责怪爸爸自私，他就是想把姥姥当免费劳动力。两个人一起数落我的不是，我本是好心，却没有人领情。最后说累了，各自午睡，连午饭都没吃。梦里都是姥姥骂我的声音。

2016年8月20日，就在打完我两天后，爸爸又出去打工了。我不知道他这次出去打工和打我有没有关系，老实讲我也并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我以为自己能找回假期初期的快乐，没想到却是越来越觉的不安。这种不安在今晚把《王者荣耀》打到王者段位后发展到了极致。

‘自己真的要这样堕落下去，永远也不学习吗？’

2016年8月21日，妈妈在客厅里不停地大呼小叫，疯狂的喊我的名字，我却委屈于她的回来使我不得不假装学习，不能玩手机，所以不耐烦地跑到客厅大喊：“干什么？喊魂一样的烦死了！”“快看中国女排，决赛赢了拿金牌！”

这几天手机上都是各种推送中国女排的消息，我不想知道都不行。说她们绝处逢生，战胜巴西和老美。但这能有我玩手机重要吗？都怪妈妈害我不能玩手机！

“什么中国女排？拿不拿金牌关我屁事？又不分我一毛钱奖金！” “你这小孩真傻，这是国家的荣耀。”

“关我屁事啊？谁爱荣耀谁荣耀，王者荣耀，噢耶！”

“你不是中国人啊？” “无所谓喽！”尽管嘴上这样说，但看电视总比坐在书桌前发呆有意思，于是我坐在凳子上，看中国队对战塞尔维亚队。

看了一会儿，我好奇地问妈妈：“你看的懂排球吗？”排球是个比较冷门的运动，不是我这种体育爱好者一般很少有人看排球的。然后我又主动给妈妈讲起了中国女排的艰难之旅，对战世界第一球队巴西女排，赢则保留希望，输则回家，最终3比2艰难取胜。

故事还没讲完，中国队已经拿到了冠军点，只要再赢一分，中国队就将获得本届奥运会金牌。“最后一分了！”我小声嘀咕着，却发现妈妈已经站了起来，高举双手，表情夸张至极。

“中国赢定了，优势这么大……”我冷静的分析还没讲完，中国女排全体队员已经拥抱在了一起，她们赢了！妈妈激动的围着桌子跑了两圈，我在一旁不满的吐槽，“至于吗？队员里又没你的熟人…”实际上我必须紧咬后牙才不至于让激动的泪水流下来。我感到好奇怪，明明她们的胜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我竟真实的感到发自内心的激动。无论怎样掩饰，内心的情感是不会骗人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所以在关键时刻能够感同身受吗？

2016年8月27日，暑假接近尾尾，我忽然觉的自己一点也不想玩手机了。也许是真的玩腻了，也许是意识到再玩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反正就是突然不想玩了。正巧在这个时候，消失了一个暑假的弟弟主动给我发消息：‘这个暑假过的怎么样？’

我很想告诉他，没有他的暑假少了太多的东西。整整一个暑假，我一次网吧也没有去过，连手机都不想玩了。可我只回复了他两个字：‘还行。’

‘回复这么快，在上网？’ ‘没，弄了个手机。’‘正好想问你个事，你手里有多余的手机吗？我现在需要一个手机，你要有我买你的。’

嘁！怪不得主动给我发消息，原来是有目的性的。真让我寒心呐！

不过思考之后，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修复我俩关系，同时又使我安心学习的好机会？我没有过多犹豫，肯定的答复弟弟：‘我手里的这部手机，魅蓝note3，指纹解锁，还配有大王卡，无限流量，全送给你了！’‘ 不不不，你考虑好再决定。’

‘不用考虑了，全部白送。’

（没有人知道，我从3岁起便有了记忆，并且是相当清晰的记忆，尽管记忆里的很多东西都不明所以，但，我终究能够记起这些。

六高离家并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校园静谧且幽深，更像是用来供游人观赏的老建筑。我站在教学楼附近，想感受哥哥曾经感受过的荣辱与欣喜。

校园内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悠扬的琴声。我很想去男厕所看看，但走到拐角前，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于是我转过身，终究还是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