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的妈妈，咱们回家（1/1）

“唉吆……头好晕啊！”

允州机械厂卫生所，唯一的单人病房里，病床上。

明杨一睁眼，就感觉到天旋地转的，

赶紧闭上眼，适应了几分钟以后，

才敢再次缓缓地睁开双眼。

有些傻乎乎的，转动脑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越看心里越迷茫。

这里的样子，让他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就这铁丝网的灯罩，老钨丝灯泡，

还有那齐腰的绿色墙裙，木头的门窗……

最少得有20多年没见过了呢。

“我不是在家睡觉么，这里又是哪里？

怎么瞅着跟多年以前就已经破产的，

机械厂的卫生所那么像呢？”

胡乱寻思了一会，没有答案。

明杨的思维却活跃、清晰了许多。

“我……不会是在梦里吧？”

他双肘一撑，挺身坐了起来，

打算找手机看看时间。

可看到自己身体的那一瞬间，

明杨的瞳孔骤然收缩，愈发的懵逼。

哪还顾得上找手机，

他急忙忙的摸摸胳膊捏捏腿儿，检查起来。

“虽然变细了？赘肉也不见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被谁换了一身他最爱的国米蓝条衫？

掀起运动衫，他更加的惊讶，

duangduang的啤酒肚也消失了？

腹部显得平坦且坚硬，隐隐约约能看出腹肌的形状。

这是怎么个情况？

鬼使神差的，

他又拉开了短裤的松紧带，低头紧张地瞥了两眼，

“梅川内库……毛……毛也少了？”

明杨的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伸出手指，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肉。

嘶……疼啊~

确定了，这不是在做梦！

时空倒流了还是平行空间？

穿越？夺舍？重生？

那我老婆呢，还有我那可爱的闺女呢，现在是个啥情况？

一时之间，他的脑子乱成一团麻线。

……

明杨思索无果，索性下床，

穿上这里唯一的一双“复古”塑料拖鞋，向病房外走去。

先找个人问问情况吧，

最不济，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貌也行呀。

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

明杨眼里的疑惑之色更加浓郁。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跟记忆里，曾经父母工作的机械厂卫生所，

完全吻合。

走廊里空无一人，十余扇老式的，绿漆木房门，

大部分是关着的。

唯有走廊东首的房门，开着！

明杨略微一犹豫，缓步向东边走去。

每路过一个房门，

门上的标牌都跟记忆中的名字，对应的上。

被服间、消毒室、药房……

那么，如果没记错的话，

最东边那个房间，应该就是卫生所的所长办公室了。

瞬间，明杨不再犹豫，加快了步伐，

因为，他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有些略微的沙哑，

“董大夫，我儿子他因为啥晕倒的，

没啥大毛病吧？”

接着，一个很是爽朗的男人声音，哈哈笑了几声，

回应到，

“刘师傅，你不用担心，

明杨的身体好得很，

应该，就是坐得时间太久，

一下子起猛了，脑部暂时缺血造成的！”

“那还需要打针吃药不？”

“不用，等他醒了，回家休息一天半天的就行！

明杨这也该上高三了吧，学习压力那么大，

我给他开了点维生素B12，营养神经的。

补充一下维生素也不错，哈哈！”

“可不是嘛！马上马就高三了呢。

他们就放两周假，20号就要全部回校开课。

你说这孩子，这都离高考不到一年了，

没心没肺的，

一点也不知道用功，多看看课本做做题啥的，

放假这几天，天天躺家里，

抱着那些破，点灯熬油的看啊看的，

我说他几句，还不高兴!

明志远他这当爹的，就整天忙他们科里的事，也不管孩子！

今天一大早，就骑车子去市里买材料了。

唉……

比厂长都忙，家里是指望不上他啊！”

听说儿子没事，女人情绪放松了下来，

随即开启了唠叨模式。

这两个人的声音，明杨越听越耳熟，

他脸上带着几分的犹疑，探头向里面张望。

靠墙摆着的一张办公桌，里侧正对门口坐着的，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瘦瘦的，个头不高，还有些斜肩。

背对门口坐着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

见到中年男人的那一刻，

明杨的眼睛瞪得溜圆，

“董叔？！……”

接着，下半句‘你怎么也变年轻了’还没说出口，

就看到了，闻声转过身来的女人的样貌，

更让他震惊到失语，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眼泪也不由自主涌出来。

怪不得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倍感亲切呢。

久违的一声“妈……”脱口而出！

这是他记忆最深处，妈妈年轻时的模样呀！

母亲因病去世后的数年里，

明杨多少次午夜梦回，

梦到的，都是母亲老了以后，那白发苍苍的形象。

而现在，一个依然年轻的母亲，

就站他面前，跟记忆深处的影子融合。

此时的明杨，真想大哭一场，

那怕只是一场梦，也不愿意醒来！

见明杨沉默不语的，

只是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流眼泪，

刘凤英慌忙起身，走到近前。

手背放在明杨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满脸担忧地问到，

“儿子，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

明杨吸吸鼻子，尽量地平静了一下情绪，

瓮声瓮气回应到，

“妈，我很好，就是见到你，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哭！”

明杨妈盯着儿子的脸，疑惑地看了几眼，

确认他没有什么异常。

眉头一皱，伸手拍了他的后背一下，

“多大个人儿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嘿嘿……”

明杨眼泪也不抹，只是瞅着老妈，

咧嘴笑了起来！

再次看到老妈这熟悉的表情，听到她熟悉的唠叨，

真是让人感动呀！

看着儿子又哭又笑的，

刘凤英气恼地继续叨叨，

“没脸没皮！

刚才你董叔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你这就是自己作出来的毛病！

你说说，那破有啥好看的，啊？

这放假几天了呀，就没见你挪过窝！

一天到晚的，习也不学，活也不干，

就知道抱着那破，看、看、看！

再看，我都给你烧咯……”

刘凤英越说越激动，见明杨也不吭声，

只是看着她傻笑。

伸手扭住明杨的耳朵，提高了嗓门，

“笑什么笑？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你看看你妹，才9岁半，都比你都懂事，

还知道放假了，帮着我做点家务呢！”

数落了一阵子，刘凤英松开了明杨的耳朵，

神清气爽的，转身对着董所长笑道，

“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董大夫，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桦那丫头，一个人在家呢，

早上明杨闹的这出，可是把她吓得够呛！

也不知道这会儿，明志远回来了没有。”

两人说话的时候，

明杨站在母亲旁边，就安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人和事，却开始慢慢涌了上来，

跟现实一点点的重合。

看来，这不是在做梦哇，

自己应该是回到了30年前。

能重新回到人生的某一个阶段，

给他一次重新来过，弥补遗憾的机会，

这一切，太让明杨开心了，

正愣神着呢，后背又挨了母亲一巴掌。

“想什么的，喊你半天也不吭声？

赶紧走了，你妹自己在家呢！”

明杨的眼睛，重新灵动起来，

他露齿一笑，

“好的妈妈，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