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棺材(1/1)
夜里,纪茴不放心马招弟一个人住,特意安排她和自己一个房间。
替马招弟洗澡的时候纪茴发现她身上有不少伤痕。大的小的,新的旧的都有。都集中在一些被衣裤遮挡起来的地方。
明显是打她的人不想被人知道,马招弟被虐待这件事。
纪茴的指腹触碰到马招弟那些陈旧的伤口,她明显抖动了一下。那些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也全都掉落,只剩下一点点淡红色的痕迹,可马招弟却好像还能感受到疼痛一般。
更让纪茴难过的是,马招弟此时正来例假。
但她的用的不是卫生巾,而是一块布。
一块成色已经很旧,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布。
上面还染着一些发黄的陈旧的血迹,看的出来这块布马招弟已经用了好几次,或者说,已经用了好几年了。
马志宏家虽然很穷,但是不至于连马招弟的卫生巾都买不起。看来这家人真的是重男轻女到了极点,真的不把马招弟当孩子看待。
纪茴出门帮马招弟买了几包卫生巾,教会了她使用的方法。马招弟把那些没用完的卫生巾当宝贝一样放在自己的床头,生怕它们丢了。
她抚摸着卫生间的外包装,嘴上轻声道:“弟弟……和弟弟的一样……好软啊……”
纪茴知道,马招弟说的,是她弟弟用的纸尿裤。
纪茴白天在马志宏家里看见张艳给儿子换尿布。孩子已经三岁了,按理说会自主表达想要上厕所的需求,可是张艳竟然还在给他用纸尿裤。
而且那个纸尿裤还是村口小超市卖的最贵的一款。
一包纸尿裤,大概可以买十包便宜的卫生巾。
张艳可以给自己的儿子用纸尿裤,却不能给自己的女儿用卫生巾。让马招弟用那块一点都不卫生的破布。
纪茴看着身旁已经熟睡的马招弟,想起白天在玉米地里发生的事,只觉得心情十分压抑。
她此刻还没吃沈澜给的那颗药。
后背的疼痛感又开始蠢蠢欲动,纪茴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小药瓶。不成想手指一个不稳,药瓶掉了,瓶子打着转滚进了床底下。
纪茴忍着背疼下床,床底的空间很小,只能堪堪容纪茴伸进去一只手臂。
好在药瓶没有在非常里面,纪茴只要往里面够够就能够到。
她伸长了手臂,眼看指尖就要触到药瓶。
密闭的房间里却忽然起了一阵劲风,那风自纪茴身后吹来,把那药瓶往里吹了一段距离。
纪茴感觉到不对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想,手臂却被一只枯瘦苍老的手抓住了,那只手上甚至还布满了褐色的老年斑。纪茴来不及尖叫,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那只手用力的扯了一下。
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传来,纪茴整个人竟然都进入了床底那个狭小的空间。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在一个陌生的逼仄的空间里。
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自己此刻是否处在一个幻觉里。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空间小到只能容纳下一个人,四周都是墙壁,空气很稀薄,她明显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
纪茴本能的张大嘴巴,大口呼吸,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子泥土腐败的味道,还伴随着一些土层之下各种臭虫的腥臭味。
突然!
纪茴觉得自己所处地方的上面,传出来一阵熟悉而又诡异的声音。那声音一开始模模糊糊的,后来逐渐清晰。
那是哀乐,伴随着哭声。
那哭声不是普通的哭声,是哭唱。
通常只有有人死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哭唱。纪茴顿时被这诡异的声音弄得寒毛倒竖。
她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上方,边喊着救命。
可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纪茴耳边环绕着的只有自己的呼喊声。她自己喊出的“救命”3D环绕一般,闷沉的再次传回自己的耳朵里。
因为缺氧,她逐渐没了力气叫喊。
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变小。
正要昏死过去之际,却又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的缝隙里透出来一点点亮光。那光很是微弱,给了纪茴一点逃出去的希望,又没给完全。
好像是为了吊着纪茴,为了让她不昏过去才存在的一样。
纪茴看着那一丝亮光,心情逐渐平复了一点。她停下手上敲打的动作,嘴上也不再发出声音,她想既然光能从外面透进来,那说明这个地方不是完全密封的,她或许能从里面打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纪茴此时的身子是平躺着的,这里空间很小,纪茴如果要想要推开上面的东西,手臂无法全部伸直,手肘只能抵着身下的地面,完全使不上力气。
纪茴用力将手掌往上推的时候,能感受到自己摸到的地方并不是光滑的,上面好像有一道道的痕迹,至于是什么形成的,她无法得知。
眼看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刚才头顶上传来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唱和哀乐声也越来越远。
纪茴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乱摸一通,竟然真的摸到了一根短棒。
那棒子摸起来光滑坚硬,其中一头比较大也圆润,另一头要细一点,但长度刚好够撑着纪茴所处空间的高度。
纪茴握住那头大且圆的地方,将那头小的顶住上面,几次用力,终于感觉头顶上方的缝隙大了一点。
她深吸几口气,调整良久,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
终于!
在那根棒子的作用下,纪茴头顶上方的缝隙中透进一束光来,伴随着簌簌落下的泥土。
但当那束光打在纪茴眼前的一瞬间,她恨不得自己没有打开这道缝隙。
因为她通过那束光,看见自己眼前的一块板上,是密密麻麻用指甲刮出来的痕迹,那板上面甚至还嵌着半截带血的指甲。
想必是时间太久的,指甲上面的血迹和木板上面的血迹都呈现出一种黑褐色。那半截指甲也变得灰白,另一端上还粘着一丝透明的蜡黄的脂肪,应该是手指上黏连着指甲的肉。
再往上一一点点看过去,那木板上和着黑褐色血迹的划痕,竟然是一个没有写完的“救”字。大概是因为这里太黑,写的人笔顺有点混乱,但纪茴还是依稀能辨别出来。
而纪茴刚才用来顶开上面木板的工具,此刻正竖立在她眼前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那竟然是一根人类手臂的骨头!
此时正散发着森然的光。
纪茴颤抖着身子明白过来自己正身处一口棺材里。
忽然!
一张枯瘦的老头的脸出现在了纪茴面前。那张脸已经烂的只剩下白骨,只有两个眼球里还附着着一些蜡黄色透明的脂肪,蛆虫在眼眶里爬来爬去,纪茴此刻如果能转过脑袋一定会哇哇大吐。
可她此时一动就会碰到老头的脸。
她只能那样僵直的,任由眼眶里的恐惧的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
老头阴森的声音传到了纪茴的耳朵里,他说:“把她弄出去!挤着老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