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病发（1/1）

阿清老早就在沈宅门口张望着了。

看见沈澜提着七星灯和纪茴一起回来就知道事情成功了，飞奔入屋吩咐厨房可以上菜了。

沈澜家里的厨师都有好几个，南北菜系的都有。

纪茴来到餐厅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都上了，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转。

纪茴这次和沈澜上山下山的也是累的够呛，再加因为要抓怨魄，她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的紧张的阶段，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这会儿，她见到这些菜，还真有些饿了。

沈澜招呼她坐下，抬手帮她盛出来一碗鸡汤。

那鸡汤透着一股子温润的油香，嫩白的鸡肉一丝丝漂浮在上面，旁边还点缀着几粒枸杞，虽然是家常做法，但是吃起来十分美味，纪茴毫不客气的将它喝完了。

沈澜又给她夹了不少菜，她都一一吃完了，吃到后面甚至有些吃不动了。

但沈澜的碗里却是没什么东西。

纪茴看着他干净的碗问：“你不吃吗？”

沈澜愣了那么一瞬间，才回答：“我不是很饿。”

虽然他家里有很多厨师，但他其实不怎么吃饭，有时候就算叫人做上一桌子菜也不会吃上几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人类又高于人类，口腹之欲对他来说没什么诱惑。从前福伯和阿清会问他怎么不吃饭，次数多了知道了他的习惯也就不问了。

所以“不吃东西”这个问题，近些年已经很少有人问了。

但看着面前食欲大开的纪茴，他竟然也鬼使神差夹了块鱼肉放进自己嘴里。

这或许也可以算是，陪她吃饭吧。

纪茴吃完就回了西苑，她有点饭气攻心，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醒来已经傍晚时分。

莲池那边吵吵嚷嚷的，她洗了把脸过去，看见好几个人围在那里正往池子里倒鱼。

应该是福伯买回来的，是各种颜色的锦鲤。有大有小，有肥有瘦。

阿清本来正拿着一大袋子鱼食开心的池子里扔，见纪茴来了，大方的分了她一把。

两人于是一起往池子里撒鱼食。

锦鲤绕着鱼食围成了一群，纪茴看着它们，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肥美啊。”阿清那丫头迅速捂住了纪茴的嘴，飞快打了几个手语。

意思是：给锦鲤听见了，它们会不开心的。

看得一众围观群众直乐。

纪茴本以为抓到了怨魄有几天安生日子可以过，没想到她当晚就病发了。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

就连她吃下去的止痛药都毫无作用。她的后背整个被烧灼般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阿清哭着找来了沈澜。

沈澜把了一下纪茴的脉搏，面色渐沉。

最后他叫人端来一碗茶，从自己指尖挤出一滴血，让纪茴喝。

纪茴疼的有进气没出气，在沈澜的帮助之下才喝下去一口。

约莫十分钟之后，她终于稍稍缓了过来。

对沈澜说的第一句就是：“听说福伯说你有个不吃饭的恶习？”

沈澜以为纪茴关心自己，安慰道：“不是完全不吃，只是吃的比较少。”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纪茴的眼神非常真诚。

沈澜见她虚弱至此都要他好好吃饭，竟然觉得有一种临终托孤的意味，正欲再安慰她几句。

没想到她下一句说的竟然是：“万一你不好好吃饭，营养跟不上挤不出血来给我止痛怎么办，我爷爷说一碗饭才能长出来一滴血。”

沈澜：“……”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她看起来好的很，脑子也很清醒，还有精力想些有的没的。

纪茴这次之所以病发这么严重，是因为她与怨魄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所以身体承受的怨气越来越重。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马上解决这个怨魄的怨气进行散灵。

沈澜动用自己的关系，查到和那怨魄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近年来意外死亡的上万个，失踪的也有几千个。

如果逐一筛选数据的话需要十天半个月，但纪茴身体承受的底线最多七天。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七天之内完成散灵。

目前找到这个小女孩生前生活的地方是关键，只有找到她的家，知道她是谁，才能彻底解决她的怨气。

现如今和这怨魄羁绊最深的只有纪茴。

只有用纪茴的指尖血涂抹于七星灯上，才能看到小女孩生前的一些记忆。

沈澜布下一个阵法，让纪茴置身其中，又取了一滴纪茴的指尖血涂抹在七星灯灯体之上。七星灯灯体瞬间晃动不止，纪茴在阵法之内也被震到站立不稳，阵外的沈澜却泰然自若站在那里，完全感受不到震感。

随着震感消失，纪茴面前场景已经变了。

她从沈澜的书房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纪茴知道这是属于那小怨魄的记忆。她如今身处在一个很荒凉偏僻的地方，月光稀稀疏疏散落在一条泥地上。

四周是一片一片高山作物，叶片随风飘动发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旁边地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猫，见到她的时候毛都竖了起来，一副想要攻击她的样子。

“招弟盼弟你们死哪去了！叫你们给你爸送个饭半天不回家，还得我挺着大肚子出来找。”女人尖锐的喊叫声由远及近，吓的那只野猫一个激灵转身跑了。

接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出现在纪茴面前。她穿着一件泛黄的、衣摆已经磨到发毛的纽扣上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看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老款式了。

她看不到纪茴，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往前走，嘴上还骂骂咧咧喊着招弟和盼弟两个名字。

纪茴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嘴里的两个名字属于她的两个女儿，而她之所以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是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尽管从她的衣着来看，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且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再生个儿子出来。

有时候有些人的思想真的很古怪。

觉得生出一个男孩家里就不一样了，好像生了男孩家里就会从贫穷变得富有，甚至为了生出一个男孩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失去名字。仿佛女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她能生出一个男孩。

“妈，我们回来了！”一个稚嫩的女声响起。

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出现在纪茴面前。

两个女孩年纪相差不大，一个短发，一个扎着一个马尾辫。

纪茴一眼就认出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是她看到那个怨魄。不同的是，在目前看来，她的脸没那么恐怖，只是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一双大眼睛里带着不甘和委屈，头发如枯草一般长在头上。甚至扎马尾辫的都不是皮筋，而是一截红色的线绳。

而她身上的那套印着卡通图案此刻正穿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孩身上，从身形来看，那个是她的姐姐。

看来沈澜说的没错，这件衣服真的不是她的，应该是别人捐赠的，先给了她姐姐穿，姐姐穿完之后才又给她穿。

大肚子的女人一伸手就揪住了扎着马尾辫小女孩的耳朵，边揪边骂：“叫你们去给你爸送个饭磨叽这么半天！”

小女孩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揪耳朵了，耳朵都揪的通红了，她都没反抗，也没哭。

倒是旁边的姐姐哭着喊着去拉女人的手，嘴上道：“别骂盼弟……是我……是我笨……带错了路……”

看来那个怨魄叫盼弟，她的姐姐叫招弟，而且这个招弟看起来有点不大正常。纪茴观察了一下这个招弟，典型的唐氏综合征面向。

想必以她们家的条件，也没有进行比较系统的产检。

女人一把推开招弟的手，忽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还生了个傻子出来……”

一双手还不停的打着两个女孩，女孩就这样任由女人打骂，满脸委屈却不敢反驳。

纪茴看着有些不忍，可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没有任何办法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