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雇佣（1/1）

赵沉思及明日就要上学，到时候属于自己的时间就会减少许多，事不宜迟，所以干脆就在下午将雇佣婆子干活的事情办成。

用过饭后，赵沉就拿着银钱出门去了。

这银钱是赵母给他的，赵沉马上要进入学堂之中，怕他哪一日和同窗出去的时候因为囊中羞涩而丢了面子。

特意嘱托赵沉，让他带一些钱在身上。

赵母给他的零花钱着实过多，赵沉在了解物价后，原先还不觉得，现在却有些咋舌。

赵母对于他这个儿子，是真真疼到心里去。

三两银子就可以在人牙市场买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二两银子可以买到一个干活麻利的婆子。

说实话，赵沉第一次觉得手中的银钱沉甸甸，在这个人口买卖合法的时代，一条人命竟然这般不值钱。

本来赵沉还觉得有些习以为常，倏然惊醒，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也被这个时代的某些规则所同化了，但是他无能为力，能够做的不过是坚守住内心罢了。

赵沉看着一旁的报价，忍不住感慨出声，旁边那人听到了搭了句话，“这不算便宜了，谁家平白无故买个人回家多了口吃饭的嘴，若是遇上荒年，小捧粮食将可以将一个丫头买下。”那人唏嘘说道。

在台上，一排排等待售卖的大人小孩都呆呆地站着，一个个眸子里面平淡无波，死寂幽暗，麻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听到赵沉说要买个婆子，人牙子瞬间笑容满面，直直地让他随便挑，开始挨个挨个地介绍他们的基本情况。

“这排第一个的叫大壮，能够做许多力气活……”

“第五个是小红，小红今年才九岁呢，干活麻利，在养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够帮上许多忙了。”小红是这么多人里面唯一长得比较秀气，两个眼睛水灵灵的，说完那人牙子还给递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赵沉置之不理。

“这第七个是孙婆子，她会厨艺，以前在大户人家还在后厨当过管事娘子，后来那家犯了事，家中的仆人都被卖掉了。”

……

人牙子打量赵沉的穿着，依照他多年来看人的眼光，断定这是一个大客户，所以将手中的人尽心尽力介绍着，没有一个遗漏，事无巨细。

赵沉在听完这些介绍后，纠结了许久，他原本觉得只需要一个婆子就足够了。

后来觉得赵父得看管生意，他要上学堂，两人都不能一直在家，家中就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着实是不安全。

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赵沉选了一个干活的婆子，她们长得格外壮实，一看就知道是干活的好手，再买了一个丫环，就是小红。

还有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男孩，男孩看着很是镇定，瞧着像个能够做事的，赵沉想着男孩以后就跟他，主要负责一些传话以及出门打点的活，他接下里需要苦读，身边终归还是需要一个书童方便一些，可以让他减少许多的后顾之忧。

对于小红，赵沉并非是人牙子所想的买回去当童养媳，而是怜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要遭受这些磨难，九岁的年纪若是在现代，还是一个被父母疼宠的小学生而已。

赵沉将她买下，起码给了她一个遮蔽之所，赵沉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给小红吃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赵沉打算让小红跟着赵芹，她年纪这般小，平日里不需要做什么，就是搭把手的事情。

选定了人，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赵沉语气笃定沉稳，寸步不让，与人牙子你来我往地拉扯，最后原本合计是九两银钱，最后人牙子给优惠了一两银子，所以赵沉只需要花费八两银子就可以将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买下。

付钱的时候，赵沉依旧是镇定的模样，但是带着三人回到家后，赵沉终于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他感到很是复杂的滋味，他居然当真是买了人回来！

他从左往右地打量着局促不安地站着的四个人，平复好心情之后，就开始询问他们一些简单的问题，可都会做什么。

方才在人牙市场已经介绍过了，赵沉此刻的目的是让他们都放松下来，以便更加了解彼此。

第一个婆子胆大一些，心思活络，看出了赵沉的意图，主动地向前介绍自己，，她看着赵沉年轻的模样，就把他往小里喊：“少爷，我叫张花，我在前一家雇主那里负责洗衣做饭，劈柴打扫卫生这些都是可以做的，以后少爷有什么都可以吩咐我去做，我没有别的擅长的，就这一身力气不错，还可以帮忙看门。”张婆子说完之后，赵沉挥手让她回到原来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个婆子话有些少，看着就老实本分，只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只说听从安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赵沉满意点头。

然后是男孩，男孩身子板正，身上穿着破洞的衣服，嘴边笑起来小窝，他脆生生地回话：“少爷好，我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字，大家伙都叫我狗儿，所以希望少爷可以给我起一个好听的名。”

说完有些后悔说那么多，倏然收声，但是看着赵沉笑吟吟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了，“少爷我今年十三岁了，我以前经常躲在一些私塾的墙角偷听，所以认识几个字，所以以后少爷有什么需要我的，都可以尽情吩咐，能够做到的在下都可以做到。谢谢少爷的大恩大德！”狗儿很是自觉地上前磕头。

但是狗儿这个磕头还没没有进行到一半，就被赵沉阻止了，他又不是那些个会为难人的，况且他也没有被谁跪过，在他看来。只有死人才会被跪，“你们几个日后不必跪，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虚礼，平日里尊敬些即可。”

当然来到这儿，赵沉知道见官员是要下跪的，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但是有那一日的时候，他会顺应这个时代，改变自己的一些习惯。

狗儿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叫不出口，赵沉知道有一些地方会讲究贱名好养活，既然狗儿主动要求，赵沉就思索了一下，给他起了名字，叫做景旬。

景旬得了名字，知道少爷不喜别人跪他，就躬身道谢，然后就退下。

最后是小红，她胆儿最小，她手指不断地搅合着衣角，衣角已经被弄得皱巴巴，不像样子，她先是怯生生地看了赵沉一眼，然后就深深地将头低了下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才开口，声如蚊呐：“少、少爷，我叫小红，今年九岁，我会的东西不多，然后……我、我也可以帮忙做活，只、只要少爷不嫌弃。”

小红说得慢吞吞的，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一样，但是赵沉很有耐心，没有催促，而是听她说完。

小红终于说完悄悄瞄了赵沉一眼，她在心里面松了口气，真好，看着少爷不像是一个会为难人的。

赵沉看到了小红的小动作，心中失笑，还是个孩子呢。

他正想将接下来的安排说出，就看见赵芹出来了，就先搁下不提。

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动静，原本在做针线活的赵芹好奇地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她将赵沉拉到一边，一脸不解地开口问道：“沉儿你把这些人带回来是做什么的？”

赵芹还在状况外，不知所以然，等到赵沉将这几个人的身份说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弟弟在拿她开玩笑，后面看着赵沉认真的表情，她小小声的，迟疑地问：“她们……都是你买回来的？”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可是……买回来做什么呢，咱们家里面不需要这么多人啊，到时候多了好几口人的饭呢……”赵芹对于赵家的经济水平还是停留在以前，家里自个都吃不饱，怎么还发善心买下了这个些人。

赵芹以为是弟弟大发善心，路见不平，一气之下将他们买下，唯恐弟弟是遭了蒙骗。

先前赵父提了一嘴说家中挣了银钱，但是赵芹没有很在意，她猜测应当是挣了点小钱，然后爹爹和娘亲为了自己安心在家，而不是觉得她是一个累赘才故意那样说的。

她感恩爹娘的贴心，就假装很是平静地接受家中如今有钱的设定，而且她一个妇人，对于家中的生意不是很懂。

到了现在听到了赵沉的解释，心中消化了许久，她才有一种很是荒谬之感。

反应过来后，赵芹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那几个人，又指了指自己，声音发虚：“所……所以以后我们家就有仆人了，所以我和娘亲以后就不用干家中的活了？”

赵沉肯定地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姐姐，就像是我一直以来与你说的，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不应该困在家中，而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弟弟一直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赵芹捂着嘴，听到弟弟当真将说的话语都实现，忍不住默默地哭着笑着，弟弟真的不是在骗人。

赵沉扬起眉毛，朗声说道：“姐姐这回我可知道你这是开心的笑，不用人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