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章 处理(1/1)
谢婵第二天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离开了。
莫名有些失落,不过她并未失落太久。
因为杨花儿与杨柳儿姐妹进来了。
“呀?月儿姑娘怎么还和衣躺在床上。”杨花儿先是惊讶地看着谢婵,而后又见床榻并无她想象般凌乱,甚是不解。
谢婵起身下床,说道:“我也不知道,将军他只是躺着休息,可能是太累了吧。”
杨柳儿与杨花儿觉得八成也只能是这样了。
“月儿妹妹,县令大人和夫人都在城外安置百姓,我二人也要去帮忙,月儿姑娘使唤胡桃儿与胡杏儿姐妹就好。”
谢婵问道:“夫人怎么也在城外?”
“月儿有所不知,百姓中有不少妇幼,夫人说县令大人一介男子,难免不周到,于是要亲自过去查看呢。”
谢婵道:“那我与你们一同去。”
“祖宗,这可不敢让你去,如今你可是咱们府上贵宾,深受车骑将军宠爱呢。”杨柳儿说道。
谢婵故作害羞,扭扭捏捏道:“我跟你们一同去……还能看看将军他。”
杨柳儿与杨花儿姐妹一阵嬉笑。
“你说今夜祁将军他还会不会来?”
“那必然要来,咯咯咯~”
谢婵现在被她俩笑话多了,脸也没那么容易红了,只是捂着脸假装害羞。
三人收拾了东西就一同到了城外。
这是谢婵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但是却一点也不乱。
这些百姓扎营的地方被成片成片地规划起来,整齐有序,还在中间留出了过车马的通道。
各个帐篷之间就如同他们在姑臧时的左邻右舍一样,来回借东西换食物。
孩童们也在营地间来回穿梭躲藏,嬉笑打闹。
每一个片区都有一队二十人的士兵来回巡逻,以保证营地的安定与秩序。
谢婵她三人到的时候正是午间,那些被安排去修城墙,筑堤坝的青壮年们纷纷扛着锄头回了营地。
炊烟袅袅,一派生机。
谢婵看到了正在宽慰一些妇女的魏夫人,然后与杨柳儿和杨花儿姐妹一起走了过去。
这个帐篷里全是年轻的妇女,她们与姑臧的百姓不同,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死灰一般的绝望和悲哀。
她们是刘家村的那些女子,自从被刘司马送到祁楚的军营中以后,她们就一直跟着大军。
魏夫人得知了她们的遭遇,甚是同情,所以才会在这里劝慰她们。
“你们多少要吃些东西,不能让身子垮了。”
这些闻言女子咬了几口手中的干粮,然后僵硬地咀嚼着。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也不说话,饿了稍微吃几口东西,渴了就喝几口水,别的时间都在发呆发愣。
谢婵从杨花儿与杨柳儿口中得知了她们的遭遇,已经不忍心再看她们。
这时,附近的百姓一阵骚乱,谢婵几人都看了过去。
原来是祁楚带着几名士兵过来了。
那些士兵还背着几个大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祁楚如今行动极为不便,凡是他出现之处,百姓都要围观一番,但今日之处他又不得不出现。
待走到了那些女子的面前,祁楚才道:“我知晓你们伤心,但你们若是为此郁郁而终,岂非便宜了那些羌人?”
那些木偶一般的女子眼里终于重新出现了生机。
谢婵看的分明,是仇恨和悲痛。
“你们既然如此恨那些羌人,那不如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祁楚命士兵将麻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原来是一双双干净的破了洞的鞋与袜子。
谢婵知晓祁楚的意思了,魏夫人心思细腻,也能看出这些鞋袜是做什么的。
有魏夫人在,祁楚不必开口解释,她就能替他把话说全了。
“你们这样伤心也不是办法,没法把那些羌人杀了,不如替咱们这些将士缝补鞋袜,好让他们更好地上阵杀敌,替你们惨死的亲人报仇。”
那些女子听了这话,纷纷拿起了地上的鞋袜。
魏夫人又说道:“你们得先把自己养护好了,才能缝更多的鞋袜,才能让更多的将士穿上,好去杀敌。”
那些女子又拿起干粮大口吞食起来。
谢婵夜为她们松了口气,不管是怎么样,她们能吃东西就是好的,真要让这些女子恢复成正常模样,那也不太实际。
并且谁都看得出来,祁楚的目的仅仅是让她们有些事干,不至于每日不吃不喝。毕竟三军将士数量众多,破洞的鞋袜怎么可能只有这几麻袋?
祁楚把这些女子之事处置好了,才看向一旁的谢婵,问道:“月儿怎么来了?”
“我来帮夫人的忙。”谢婵在外边还要不忘她的身份。
“她是想见将军才会来。”杨花儿说道。
谢婵低头,装出一副害羞模样。
于是祁楚直接将她带走了。
谢婵如获新生,一边走一边对祁楚说道:“你别听她们两个瞎说,我只是在府中待的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我知晓。”
“且我也想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知晓。”
“你不要多想,我并非那等粘人的女子。”
“嗯,我都知晓。”
谢婵觉得她越描越黑,干脆转换话题:“长史呢?怎么不见他与周世兄?”
“我让长豫他去益州刺史营中,助他攻张掖了,季简也与他一同去了。”
谢婵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让他二人去张掖,羌主届时怕被姑臧守兵与益州军夹击,定然不敢回防,只能先下姑臧。”
谢婵抬眼望向了不远处的黄河。
在金城居住的这些日子,她也了解到了金城与姑臧都是黄河流经之地。
她说道:“若想以最短的时间攻下姑臧,只能引水淹城,所以你才将百姓撤走了。”
谢婵说的这些,但凡思考一番就能想到,所以祁楚也不意外她能说出来,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有些刮目。
谢婵抬头看向祁楚:“羌主冲开姑臧发现是座空城,定要着急回张掖,你领周世兄助益州军为假,实则是从后方倒逼羌主入姑臧据城以守。”
“届时益州军围住张掖,羌主若是与周世兄战,益州军比张掖的羌人更快至,而羌主若是进姑臧城,张掖被益州军牵制着,又不能援。”
“假设羌主入城,则更如你所愿,恰好借着羌人挖好的沟渠,请君入瓮——灌城。”
谢婵又问他:“我说的可对?”
祁楚点头道:“与我所想别无二致。”
谢婵得意得抬起下巴,趾高气扬。
祁楚摸摸她的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谢婵道:“原本在江陵,我就看了不少你带来的那些的书,先前跟着周世兄,又听他跟长史吵了一路,怎么也要耳濡目染一些罢?”
祁楚很早便发现了谢婵聪明通透,那些朝堂吏治、权力制衡诸类她虽未接触过,但却总是一点便透。
“他二人怎会在你面前吵了一路?”
谢婵道:“长史得知你将我带到军中,大为恼火。”
“依照他的脾气确实会这般。”
祁楚又貌似随意地说道:“沅玉又着人送信,询问何时送你去并州,不若待解了姑臧之困,你就去并州与他相聚,免得他始终忧心。”
谢婵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又回去找魏夫人了。
祁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阻拦。
见谢婵又回来了,杨花儿和杨柳儿很是稀罕,问道:“月儿怎么没跟着祁将军?”
谢婵道:“将军他有许多事要忙,我不好打扰将军,想着还是回来吧。”
杨花儿笑着说:“月儿如此善解人意,晚上祁将军定要再来陪你的。”
然而到了晚上,却不见祁楚来。
谢婵坐在铜镜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想着应当是自己白天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离开而使他不高兴了,但她又不想听他的安排,只能选择这样倔到底。
不来就不来吧,本就不指望他来,他来了还麻烦!
谢婵烦躁地想着,而后便躺到了床上。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金城与姑臧城,甚至是张掖,都在黑夜中进行着隐秘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