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汉(1/1)
吴府,书房。
一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此时正跪在地上低头等吴家主的吩咐。
这名女子乌发雪肤,朱唇皓齿,有着当世罕见的美貌,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就是重阳日宴会献上绿腰舞的那名女子。
座上,吴家主捋着花白的胡须问道:“薜荔,你来吴家多少年了?”
女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禀主人,奴婢已经来了十二年了。”
“你还记得当年之事?”
“家主之恩,奴婢没齿不忘。”
吴家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阿萝,这十几年来,我将你当做亲生女儿培养,如今吴家有了危难,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家主尽管吩咐,奴婢必当竭尽全力。”
“好!”吴家主扶起薜荔,无奈又亲切地唤道:“阿萝,我的儿,若不是为了吴家,为父断然不会让你去冒险,为父实在没有办法……”
薜荔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一贯地尊敬无比:“薜荔的命是家主救下的,若非家主怜惜,十二年前薜荔已经死了。如今为报答家主,奴婢必然万死不辞。”
“薜荔,好女儿,你去收拾收拾罢,过会儿就由马车将你送去祁楚府上。”
吴家主眼里噙着眼泪,将薜荔送到闺房之中。后者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慈祥悲伤的表情才渐渐地褪去。
那日见过祁楚以后,他就将铁矿交与祁楚接手,连原来负责开采的矿夫都一并交给祁楚处置了。
他表现得这般识相,也让祁楚比较满意的,所以祁楚也并没有为难他太多,反而将当初清理郑家时私占的郑氏盐田交于他经营,并且许了他三成利润。
只不过——
若能将全部利润收入囊中,谁又会稀罕那三成?
吴家主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知道这个县令也不是好人,借着处理周家郑家吞并了如此多的钱财,而今又要染指他吴家的铁石,今日他必须让他明白,为官,太过贪心是会被反噬的……
————
江陵城周围的山头不少,成了许多流寇强盗之流的安身之地。
这些强盗大都是犯了罪的人,为了躲避官府抓捕而落草为寇,以烧杀抢掠山下村庄百姓为生。
祁楚刚上任时根基尚不稳健,所以也就没有处理这些盗寇。
如今他处置了周郑二氏,又抓住了吴氏的命脉,自然就有了功夫精力对付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祁楚一向讲究成效,没有完全的准备他是不会贸然出手的,经过调查他发现了周围山上的强盗大多是三三两两的零散分布的,唯一的山寨在城外东边的小山头上。
在用半个月的功夫逐一击破了那些散贼以后,祁楚就开始计划怎么攻下东边山上的山寨。
能形成山寨的强盗内部大都有严明的纪律,而他手中的府兵也只有二百人,若是强行上山,必然会损失惨重,所以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思索一个能将损失降到最小的办法。
十月
风拂过庭院,空气中充斥着即将入冬的凉意。
今日是官府休沐之日,但是对于祁楚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处理公务而已。
这时,谢婵端着一盘糕点来到了祁楚身边,唏嘘道:“祁大人真是宵衣旰食。”
祁楚闻声抬头看向她,只听后者话锋一转,直刺祁楚:“只是不知这次又是看上了谁家的财宝?”
“你如今说话是越来越刁钻了。”
祁楚十分无奈,自从那日为了避免她问个不停将她打晕后,谢婵瞅准机会就要讽刺他一番。
谢婵轻哼一声,然后将糕点放在了他面前桌子上,道:“我听说吴家主给你送了个美婢,怎么不见人?”
经谢婵提醒,祁楚这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你要去问阿青,我也不晓得她如何处置了。”
谢婵见他如此说,本来满心的烦躁莫名散去了大半,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说道:“也不晓得吴家送来的美人与你所画的那位小姐在容貌上谁更胜一筹?”
“那自然是我所画之人。”
“……”
谢婵去找阿青了,以免看着祁楚心烦。她去的时候恰好碰上阿青准备去置买药材,于是就让阿青带她同去。
经上次中毒一事,阿青对府中药物更加谨慎,置办药材之事必要亲力亲为。
谢婵跟来,也是想问问阿青那名美婢之事,回来的途中,她终于找到了话机,问阿青道:“阿青姐姐,吴家主昨日不是送了一名女子来吗?怎么到现在也没看见人?”
阿青欲言又止,稍作思索后说道:“那女子是吴家主送来给公子当侍妾的,原先在徐州时,公子就吩咐过奴婢,凡是此类事,都莫让他看见。所以奴婢就将她安排在后院了,并且叮嘱她莫要在前院走动。”
“你家公子果然洁身自好!”
谢婵注意到了阿青的犹豫,但是也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那是自然。”听见谢婵如此夸祁楚,阿青也十分高兴:“公子曾在天子面前立誓,此生若不能建功立业,便终身不娶!”
谢婵这才听出来阿青在取笑她,她红着脸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阿青姐姐,阿青姐姐,快忘了此事罢!”
“奴婢只是觉得姑娘当时说的像模像样的,有意思的很。”阿青笑着说。
“那不是事出有因嘛。”谢婵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阿青姐姐从小便在祁府长大吗?”
阿青没想到谢婵会问这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啊,原本奴婢是跟随大将军在南郡的府上侍奉的,大将军亡故后,奴婢就随公子一去了徐州。说来公子也算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呢。”
阿青六岁时就到了祁府,当时的祁楚只有两岁,后来去了徐州,她就一直负责照顾祁楚。
“那祁楚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谢婵听她这么说更好奇了。
阿青提起来祁楚小时候脸上就都是怀念,她道:“公子幼时极为聪颖,只是心思重,奴婢总是猜不透公子的想法。”
“他如今心思也重。”谢婵忍不住说道。
“公子如今有自己的事要做,奴婢虽然不知公子是为了什么,但只要是公子吩咐的,奴婢便会去做。”
阿青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谢婵笑着说:“说起来,那年上巳佳节奴婢也见过姑娘呢!当日在谢姑娘家中,公子与姑娘的兄长对弈,姑娘出门前与谢公子道别,那势奴婢就在我家公子身后站着。”
“竟是如此巧?”
“当时姑娘只是对我家公子施了礼,半个字都不曾对他说,公子还为此事有些惆怅,以为姑娘不待见他,没想到当日姑娘便被贼人拐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前面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正在向二人走来,直到那人差点撞上谢婵,二人才停了下来。
扑面而来的酒气将谢婵呛得皱起了眉头,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醉汉就倒在了地上。
谢婵本意不多惹闲事,准备拉着阿青离开,然而身旁的阿青阿青不知何时已经蹲到了醉汉身前查看情况。
“阿青姐姐,怎么了?”
“姑娘,他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