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逢（1/1）

在烟竹坪住了月余，姝藜带着不尘又回到了玄门，听闻最近不太平，多地已现不明誐火。姝藜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是菡萏本源依旧无所踪迹。

姝藜向东篱借了凌虚镜，欲一探究竟。东篱倒不是不借给她，只是他有些顾虑。

“凌虚镜可探万物前世，但随意介入他人因果，开启之人必将遭到反噬，玄门一百二十六载的年月里，只有水元仙君飞升之时，它才显出几缕金光。那是天意使然，非人力改之，姝藜，你可思量好了？”

可她真的无法了，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法器之上，哪怕予示一个迷糊的方向也好，也好令她有些许头绪。

“我明白你，只是终要有人走这一步，我不能让阿泷白白殒命。”

她第一次见东篱面露忧色，长眉深蹙。

见她坚决，他亦不再阻拦，欲起身做法，同她一起向苍天问个道，可却被姝藜拦下了。

“东篱，我此生执念深固，放之不下，贪瞋痴怨，样样无改，早已悖离大道，成不得仙的，所以我已无惧，哪怕最终身形消散，不入六道，又有何怕？我本就是孑然一身。”

“你还有我们啊”

“我是真的想跟你们在一起，过从前一般的日子，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这个人不是你，而是我.......也只能是我！”

她已见不得别离。

“姝藜.......”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姝藜即刻打断了，伸手将他推到了一边，而这一切发生的对于东篱来说过于突然，当他还想去阻拦之时，封印已启，霎时殿内金光四射。

姝藜见状立刻跑到凌虚镜前静静等待天机，可她看了半天，镜中只有自己的面容，并无其他。

她不由得以惑得转头看向了东篱，嘴里喃喃道：

“奇怪，封印已解，为何还同之前一般无二，毫无反应？”

她抬起手欲开启第二次之时，却突然被东篱制止

“快看！”

只见镜中缓缓有了变化，最后浮现的却是一片白白的空茫。

有那么一瞬间，她静止在原地。回想往日种种，她似乎有了几分了然。但因着东篱在场，她仍旧装作不知的模样。眸光换了平常色，一脸疑惑的看向了东篱。

“浮云，是何意？”

姝藜不解的望向东篱，他也遗憾的摇了摇头，有着相同的困顿。

“你从前不是阅卷千万嘛，不也不知？”

他要不知，恐怕就没人知道了。姝藜难得打趣道

东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姝藜，我也还没到参透天机的境界。”

她长叹一口气，望着重归于然的凌虚镜，渐渐的没了指望。

“罢了，连你都看不透，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正当他们思索不得之时，殿门被人从外种种叩响，东篱立刻收了凌虚镜，与姝藜对视一眼，姝藜袖子一挥，大门便从内打了开。

“何事惊慌？”

“启禀师尊，长老，门外有一执刀男子，砍伤多人，直言叫嚣道.....”

不歧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竟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阶上二人。

“直说无妨”

“直言道....教东篱与姝藜亲去迎接”

想来，应是故人。

二人立刻化为一青一蓝的两道光向山门飞去，他们到时，已经有了不少弟子，站立着较多，但，倒下的也不算少。

来着不是别人，是姝藜找了许久的辛川。她想过无数次与辛川再度重逢的场景，，只不过这种方式却不是她日夜期盼的，却从未有过这样令人心痛。

他的衣装同往常并无二致，照旧是一袭红领交襟的黑袍，只是那眼底却增添了七分凌厉，从前他严肃但眸中也存几分宽容，如今却是一点影子也无

姝藜看了看周遭受伤的弟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故人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情景”

东篱略略思索。

“今天是八月初六”

八月初六，阿泷的生辰。

辛川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那儿，与她和东篱成了对立面。他手中的斩月刀锋利非常，在日光的照映下泛着直逼人心的寒光，而他们面前的这条路，只要他想走，就无人能阻

只是山门上的石阶，他似乎是不愿意再度踏足一般。

“让开！”

他一开口，仿佛是深冬的寒冰，没有一点温度。

“辛川，你非要剑指山门，与我们拔刀相向吗?”

这时候辛川的脾气，俨然桐姝藜年轻时一般了。

他斜睨一眼，一掌朝东篱劈去，东篱应声倒地，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超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不惑见状立刻上前搀扶起了东篱。

“送你师尊回去疗伤”姝藜队则不惑说道。

“师叔！”

“无碍，你们回去吧”

将他们送走之后，山门顷刻间空旷了起来。这时的姝藜已经没什么脾气可言了，他早就想好了这一天，最坏的局面在她的心里已经预演过无数次，可正当这一切来临之时，她似乎也没有她印象中那般坦然。

“你还是没有释怀”

“姝藜，他不是我对手，你也拦不住我”

他的眼中，决绝非常！

当年六人中，姝藜只排第三，为首是阿泷，次者就是辛川，而后来的姝藜能与辛川打平手也只是那把青霜剑的加持，六个灵器之中，只有青霜剑品级最高。

若真较真儿起来这把青霜剑还算是辛川让给她的，毕竟那时候的姝藜还不擅长隐匿心事，所以被它的美丽所深深的折服，喜爱之意尽显露嘴边，和那时......漫天星辰都无法比拟的眸中。

他见她欢喜，转而就拾了那把刀。

思及此，姝藜自然也听懂了弦外之音。

“我们本不该走到今日地步”

“那你能让阿泷回来吗？”

那一刻，她的心头仿佛被人抓了一把，她的眸中泛着些许晶莹，整个世界模糊一片，当视线再度清明之时，辛川的刀锋也已指向了她的眉心。

她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压迫

可她的内心仍旧挣扎，却还是无法紧握那柄剑，剑穗随着山间的风微微晃动着，恰如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她们互相注视着彼此，谁都不愿意先出手，眼中饱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辛川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但，躲闪不开，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那一步，辛川率先发力，姝藜只能被动的防守，青红两光交织，剑气冲天，惊飞了林中鸟。

他们心中明晰彼此都无法战胜对方，在僵持下去只能两败俱伤，所以在那霎那，姝藜萌生了退意

“就当让你出回气吧”她心里想着，这样也可少一些折磨和煎熬。

姝藜泄了剑锋的力，刹那间，红光直逼而来，辛川看出了她的意图，他最后关头还是收起了刀。

“你不必如此”

然后，他收刀入鞘，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走了，相比上次，这回他留下的倒是一个完整的背影。

至少姝藜看的真切。

回到桐庐，东篱在榻上打坐，调理内息，见姝藜回来，两人均是自嘲一般苦笑。

“他总还算念些旧情”她只能如此宽慰东篱

那一掌看似冲，但近身之时已经泄了五分力道，他们曾经朝夕相伴八载时光，这一点还是能看的出的。

也算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