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境与记忆交错（冥界）（1/1）
迷离虚幻之中。
干净的街道看起来和凡间的古道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太过萧条，少了一些活人的生机，连道路两旁的绿色树木都像是镀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碎屑，或是漆黑，或是从滚烫的红逐渐黯淡。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湛川！”
白衣的少年睁着炯炯黑眸在这寂寥世界缓步而行，眼神不断的环顾四周，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在他身后，两团空气逐渐液化，再而实体化，终于幻化出两个豹头环眼的人。
“大胆妖物，到了冥界，为何不显出原型！”
少年闻声转身，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乃冥界巡差，你到了冥界，还不速速去罗刹鬼域报到！”
“巡差？你们可看见过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白衣男子？他总是爱笑眼看人。”
“冥界可不是让你寻人的！还不跟我们去罗刹鬼域！”
说罢，那两名巡差便拿着铁链锁人。
少年也不挣扎，由着他们用铁链锁上他的双手。
说不定湛川现在就在罗刹鬼域，正好他寻不到去路。
罗刹鬼域中是一片醒目的红，鲜血般的红绸无风自动，爬满了墙壁房梁。堂下站着的少年，那身白衣亮的有些刺眼。
此人明明是异兽幻化，为何到了冥界还能保持人形？修罗域主双眉一蹙，拿出一块金色罗盘朝着白衣少年照去。
罗盘放射金光，将少年的影子投下，赫然是一只凤凰。
域主露出错愕表情，紧接着又看见了少年的眉心处一块羽毛印记不断闪烁，他便彻底愣住了。
片刻才慌忙收起了罗盘，没想到此人不仅是上古灵兽凤凰一族，还是灵岛的灵君。
眼疾手快的挥出一道法力，将那少年手上锁链解开，露出歉意的笑，“灵君恕罪，下仙有眼无珠，不识灵君身份。”
一旁的巡差听见这话，面面相觑。虽然异界和幽冥泾渭分明，并无太多往来，可在这三界之中论资排辈，灵君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不知灵君来幽冥所为何事？”域主察言观色的看向少年。
“我要找个人！”
“什么人？”
“湛川！他叫湛川，是仙界的仙君。”
域主召唤出生死簿，在空中翻阅浏览，从异界进入幽冥的灵体少之又少，便是一眼就看见了湛川的名字，可再看他的身份介绍时，域主忽然愣住。
少年见他眼神怪异，狐疑问道：“怎么了？”便是探着脑袋想要看生死簿中的内容。
域主急忙合上，道：“湛川确实已经来过幽冥。不过他已经投生人间，并未经过我们之手！”
这也怪不得冥界，毕竟诛仙台是上古时期就创造出来的结界法器，如今三界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凭一己之力打破它的规则。异界之内，除了早已脱离生死轮回的凤凰一族，旁人若是从诛仙台坠入幽冥，那就要按照三界之法，贬下凡尘。
“凡间？我要去找他！”
少年心急如焚的想要离去，却被域主唤住：“湛川命中有此一劫，灵君莫不是想要干预三界定数？”
少年回眸，坚定道：“他若是去凡间渡劫，我便去凡间陪他一起，助他修炼，早回异界。”
“灵君要从幽冥下界寻人？”域主脸色越发难堪。
“不可以吗？”
从清隽少年的话语中听不出是真的疑问，还是对他爱管闲事的不满，毕竟域主不了解这个灵君的秉性。
只是域主想不明白，灵君若要下界寻人，大可从异界前往凡间，何必要经过幽冥，让他这个域主为难？
“可……可以。”域主牵强一笑，“本主这就安排灵君下界之事。”
言毕，域主带着巡差去了后堂商量对策。
——
域主：“灵君要通过幽冥下界，我们该如何做到既不破坏规矩，又不伤了和气呢？”
巡差：“如今凡间并无灵兽凤凰一族，不如投生为妖兽？”
域主：“不妥，他可是灵君，岂能投生妖物？”
巡差：“可灵兽一族总不能投生为人类吧？”
域主：“也不妥。”
巡差：“不如让他以真身下界？”
域主：“三界有规定，异界生灵进入幽冥后，为了不破坏凡间的平衡，必须要散其修为，消其记忆。”
巡差：“那就散其修为，消其记忆，再让他真身下界。”
域主：“还是不妥。毁灵君修为？这事儿如果冥帝和灵帝问起来，拿你去交差？”
巡差：“诶！那就暂时封印他的修为和记忆，再让他以真身下界。如果他在凡间渡劫飞升，解除了封印，那是他的修炼所致；若是他在凡间破不了封印，等到灵帝和冥帝问起来，我们也好为他解开封印交差。”
域主：“这个主意十分稳妥！”
良久，域主这才让巡差带着少年前往奈何桥。
站在幽冥的奈何桥上可以直接鸟瞰凡间的景色，还在愣怔中的少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坠下云层。
——
牧尤从梦境中苏醒，这一睁眼，太阳穴一阵刺痛，让他不由得拧眉。
好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在寻找一个人，还去了幽冥，见了域主……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湛川。
牧尤的记忆最远能追溯到十八年前。
一位放牛路过的村民在山间的河水中看见一具漂浮的白色物体，离得近了才确定那是个人。
那是个距离县城很远的古朴村落，村里鲜有外人往来。邻里乡亲都是熟悉面孔，这白衣人仅看浮在水中的背影就知道不是村里的人。
放牛人哪见过这场面，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许久才被好奇心驱使，抖着双腿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河水中央走去。
就在他距离那浮尸还有一尺之时，那在水中浸泡多时，早该断气的白衣人忽然动了。
河水不深，刚没脚踝，白衣人撑起手臂坐起了身。
仰面，少年干净的脸颊上带着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透亮，一双迷蒙杏眼带着刚睡醒的困意半眯着。他注视着眼前惊恐万状的人。
其实放牛人愣在原地的最初原因是他被吓到无法迈开腿。人在被吓傻的时候本能不是大喊大叫的逃命，而是一声不出的等死。
可是后来在看见这人的脸不是想象中被河水浸泡过后的浮肿难辨，而是阳光下的纯粹温和时，他又继续愣住了。
那些传说中的故事一桩桩的在他头脑中走马观花――神仙下凡、妖魅成精。
虽然怕，可凡人都拒绝不了美好的事物，于是放牛郎战战兢兢的向少年伸出一只手。
自此以后，山路上放牛少年手中牵着的那头老黄牛背上经常驮着一抹明亮的白。
可是好景不长，村里人发现了这来路不明的少年，并且见证了少年不仅能与山中虎狼谈笑相处，更能驾着一群山雀凌空翱翔。
绝非常人哉。
村里的人怀疑这少年是山中精灵鬼魅幻化成形，于是拿着锄头、钉耙等一切可用的农具聚集成群，讨伐妖魔。
那晚，放牛郎和白衣少年互换了衣裳，夜色朦胧，白衣在山中若隐若现，引着村民追逐的方向。
少年按照约定逃亡到牧家村的凉亭等待。可是一连数日没有等来放牛郎，却遇见了清韵崖的肖掌门。
后来的牧长欢也曾去过牧家村的凉亭，甚至回到了那个村里，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寻见过那个赶着黄牛在山中游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