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在做梦吗？”（1/1）

13

雨越来越大，黑云密密实实的压住海面翻涌的浪尖。

狂风不时地掀起浪花，一层一层拍打着岩壁下的凌厉剑石，湿气一团一团不断的透过洞口缝隙涌进来。入口处的地面越来越潮湿，不断有海水冲刷进洞口。

洞外忽然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阵细碎的光亮透射进洞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洞口的简易篱笆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一个精瘦男人弯着腰迈进洞里，雨水顺着湿透的衣服滴滴答答的洒落在岩石地面上。

男人抬起手电，恍恍惚惚的光线里，是山洞凌乱的一角。一个长发青年双手被反绑在一根石柱上，双腿无力地散在石头地面上，裤脚早已被染成了暗红色。听见脚步声，长发青年惶恐的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来人。

“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不认识你啊！”

男人把灯放在脚下，绕到石柱后面，解开青年的绳索。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塑料袋，打开封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在青年的手里。

“又是鱼啊..能不能...”青年怯怯的看了一眼男人，后面的话咽又了回去，赶紧把手里的鱼干塞进嘴里，忽然间就咳了几下。

男人转回到青年的面前，蹲下身，紧紧盯着青年的眼睛。

“长毛，你们到底把她藏哪去了？！你的头儿是谁？”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打杂的！”

长毛放慢了嘴里的动作囫囵地争辩了两句，有些谨慎的看了看男人的眼睛，又迅速垂下了头。

男人见长毛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摆到长毛面前。长毛一见到水，喉咙吞咽了一下，目光一闪，伸出手就要去夺。男人迅速收回了手，把瓶口向下压低，水流缓缓流出。

“哎别啊！”长毛强压住渴望，但语气里的哀求已经显露无疑。男人停住了水流，就那样静静的举着水瓶。旁边的手电筒光线开始闪烁，昏黄的光线投进男人的眼睛里，从刚才的淡漠渐渐变成冰冷，咄咄不容置疑。

水流继续洒向石头地面。

“宁哥！赵宁！”

男人手中的瓶子像是被这一声狂喊震落到地上，一旁手电的光亮也吱吱两声之后干脆灭掉了。长毛喘着粗气伸出双手一阵摸索，总算在水流干之前举起了瓶子。把最后的几滴水甩进嘴里，长毛像是得到救赎一般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再一睁眼，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见，只剩下眼前的黑暗和持续不断的海浪声音。

14

雨势渐微。

垂落的雨线不似先前那样密不透风，整座城市在雨中得以喘息。厚厚的云层飘向了海面深处，天空里垂下微微光亮，林立的高楼慢慢显出棱角，零星的灯火点缀在濛濛雨雾中。雨夜深处，有警笛声缓缓传来。

毫无征兆地，左正呼的一下从床上直直的坐起，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朦胧里又透着细节，耳朵里传来隐隐的轰鸣。左正紧闭上眼，习惯性地想伸出右手拍打额头清醒一下，此时方才感觉手臂被什么压住了，转过头一看，头嗡的一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半垂半敞的窗帘后面，雨水不急不慢的从外层玻璃滑落，淡蓝的夜色透过雨线斑驳摇晃地投射进来，混合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笼住尹洁的半个身子。此刻的尹洁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洁白雕像，左手臂横搭在左正的右臂上，另一只手向上抬起，插进蓬开的头发里，恰好遮挡住半张脸。脸上淡淡的阴影中，一抹浅浅的光倒映在眼睛里，两腮上突兀的红色对应着胸口的红晕微微的起伏。

左正在一瞬间想到了“风情万种”这个词，却又觉得“万种”对于尹洁来说过于夸张和老道。从以前所有对于尹洁的印象叠加在一起，左正得出的结论是，一种隐藏的哀怨，所爱不可得，彷徨在十字路口的绝美背影而已。

“你醒了...”尹洁扭动了一下腰身。她的声音附和着窗外的雨幕，微弱却颤悠悠荡在心里。

左正没忍住，还是不受控制地扫了一眼尹洁随呼吸而微微起伏晃动的胸脯，立刻像是被正午的烈日直直地从眼睛刺入了心口，再也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