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和尚（1/1）

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面前是一张床，床上是用丝绸做被套的被子，床头还挂着魏玄机的书法大作，面前左边是一个镂空的架子，上面全是各地的珍奇古玩，右边则是一个前朝的花坛，里面种了一棵迎客松。

离凡就站在房间里，这个房间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在离王府的房间。

他不可置信地掐了掐自己手臂，一阵疼痛感袭来，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他急忙爬上床扯下那床头书法，仔细看了看，确定了是魏玄机的真迹。

“难道之前都是一个梦？”离凡自问道。

他回想着张青梅和张志远，还有和李老头下棋的画面，回想着在云来村的种种。

“如果这是梦，这梦也太真了。”

不多时一个婢女端着水盆从花坛后的通道进了房间。后面紧跟着一个婢女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离凡睡觉时要换的衣物。

“世子，热水准备好了？您试试烫不烫？”端水盆的婢女道。

端水盆的叫周酥，另外一个叫柯云枝，两人都是离凡的通房丫鬟。

离凡坐到椅子上，周酥放下水盆，扶起离凡的脚给他脱鞋。

“世子，来，放水里试试烫不烫。”周酥道。

说着就把离凡的脚放到水里，再次感受到那股温热感，离凡只觉得这环境愈发真实。

“世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外面找了人，就不想理我们了？”柯云枝娇嗔道。

离凡看着二人，竟一时红了眼眶，只感觉面上两行滚烫水液划过？

见离凡突然哭了，柯云枝似乎是心疼，捏着袖口就要给离凡抹泪。

“世子，奴儿只是随口说说，没有责备的意思。”柯云枝道。

听到这话，离凡两手突然把二人搂在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世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周酥道。

“没事，我只是好想你们，好想好想！”离凡突然之间哭得像个孩子。

“凡儿，那你想不想娘啊？”

是尚温晴的声音，自己那个死去的娘的声音。

离凡听到这个声音霎时间吃了一惊，连连松开手。刚刚怀中的周酥此刻竟化成了尚温晴模样，而记忆中的娘亲却是早已死于刺杀。

“娘……”离凡叫出声，一时竟有些哑口。自己的娘亲早就死了，当着自己面被狼匈刀穿胸而过，倒在血泊之中。

一道刀光划过，尚温晴的胸口刹那间被洞穿，鲜血洒了离凡一脸。

“娘！”

离凡喊了出来，也顾不得穿鞋，光脚跑在地上伸手揽住要倒下的尚温晴。

“凡儿，你要是认我这个娘，为什么不给我报仇啊？娘是为你死的啊。”尚温晴气若游丝道。

离凡眼里盯着那刀，那明晃晃的刀声，弯曲造型，赫然便是狼匈弯刀。

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刹那间昏暗，一边站着的柯云枝也变成了自己死去的兄弟周如辅模样。只是以往的周如辅是个纨绔公子，光鲜亮丽，此刻却是浑身是伤，身上赫然是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害自己的好兄弟周如辅周如辅为自己挡了两刀，第二刀更是让周如辅落下山崖，尸骨无存。

“凡哥儿，你怎么不给我报仇啊？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你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你挡刀死的？”

说着说着，周如辅竟然落下眼泪。

离凡惊醒，周围全是黑暗，借着熹微的光，他看到张青梅熟睡的侧脸。

大概是白日听到的事情太多，他做噩梦了。但是这个梦却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悄悄站起身打开衣柜，里面是一身叠好黑色衣服，和几张千两银票以及一袋碎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柄剑。

衣服是被刀砍过，但是张青梅早已仔细缝补，里面还夹着一封信，离凡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给张青梅看过。

剑却是好剑，若是说这柄剑流落江湖，至少也是个人人追求的至宝前三。当年离凡出生之前，魏玄机一卦算得紫微星降世，当夜便让自己父亲离卫去寻紫微星落下所带的陨铁。再又让军中打了几十年刀剑的铁匠亲自打造，锻造途中魏玄机又取了幼儿离凡的手指血做引。俗话说十指连心，加了离凡心头血做的剑，离凡后日用时更是得心应手，仿若身体的一部分。

剑长三尺八寸，静静躺在柜子里，微微抽出剑，借着微光，剑身透出一丝寒意，仿佛一个卧在浅渊的蛟龙将要腾跃一般。

离凡走了，趁着夜色不辞而别，只留下了早就写好，改了无数次的书信，字字都是对张青梅的心怡和不舍。

路过云来村口的凉亭时，离凡却又停住了。

不是因为不想走了或是其他，开弓哪有回头剑？只是因为这半夜三更，凉亭中竟然有一个人斜躺那里。

是个生人，离凡从来没见过。也是个怪人，穿着破烂僧袍，腰间别着酒葫芦和蒲扇，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却拿着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啃食。

和尚本来是不能吃肉的，但是他却在吃。

熹微月光照在和尚脸上，赫然便是刚刚还在雪山之巅与老道士下棋的和尚。他竟然短短一天，就从雪山之上跨越千里，来到了这个小山村。这番手段，若说是神迹也不为过？难道真是神仙？

离凡不认识他，却也不想打扰他，他只想去江湖寻医问药治好自己，然后拜访名师，练武复仇。

所以离凡走了过去。可是刚过凉亭，他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凉亭之前，刚刚那条路似乎走了，又好似没走。再走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三次过后，离凡终于不再尝试，他已确定自己走过，并且走不过去。若是这样，那定是边上这个和尚在搞鬼。

离凡以前初学武学就听自己师傅象樊说过，这世间规则凡夫俗子不可改变，倒也不是绝对，若是武学修炼到极致，臻至化境，再进一步便可超凡入圣，超脱生死，不受世间规则限制；若是在此基础再进一步是什么境界，象樊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种境界已经可以改变世间规则，若还在人间停留，不是神仙却胜过神仙。这种人只需要一个念想，凡夫俗子便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离凡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这人达到了这种境界，想要杀了自己便是一念之间。

离凡侧过头看着和尚，此时和尚已经吃完了手中的鸡腿，吸了吸手中油脂，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要掏腰间的酒葫芦。

“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拦我？”离凡道。

“堂堂离国的世子，天下第一的纨绔子弟，竟然就这点胆魄。”和尚讥笑道。说完喝了一口酒，长嘶了一口。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莫不是狼匈派过来杀自己的？可从未听过狼匈有如此高手。

“别想了，不是杀你的，只是过来送你一道机缘。”和尚道。此时已经是一手拿蒲扇，一手拿酒葫芦。

“什么机缘？”离凡疑惑道。

和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离凡挥了挥手中蒲扇。

“刚刚看你走路一瘸一拐，想来是摔瘸了吧。你再试试你那左腿。”和尚慢悠悠道。说话间又喝了一口自己手中酒。

离凡再走两步，竟发现左腿竟然完好如初，与三年前未受伤时无异。自己三年的心头病，自己难以活动的左腿竟在人一念之间就好了！

离凡扑通跪在和尚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感谢高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离凡道。眼角竟还噙着泪。

和尚却又是掐指一算，又算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好像还不够，经脉也全部损坏，若是练天下最好的内功慢慢修复，算来也得一二十年，还不能好透，算了，来都来了，再送你一道内功。”

又是蒲扇一挥，原本跪在地上的离凡身体不受控制盘膝而坐，背对着和尚，只见和尚凌空一指，离凡顿感一阵温热游走于四肢百骸，眼前竟出现一道道光影，正在演练一道功法。刹那间，丹田之中一股雄厚内力猛然冲起，直逼胸前膻中。若说自己的残余内力是虫，那么这道内力好似飞于九天的腾龙，那原本牢不可破的气海大关，竟被这雄厚内力轻松冲开。

功法演练完毕，离凡再再次尝试运气自己身上的残余内力，那内力之中竟夹杂着一股刚猛气息，可轻松达到气海，流转自如。

又是跪下一个响头。

“谢谢高人大恩大德。”离凡道。

“得了，磕头就不必了。”和尚道。

又一挥蒲扇，离凡又直挺挺站在和尚面前。和尚手中竟又凭空变出一块羊皮卷，递给了离凡。

“按这个地图走，日期我都给你标好了，千万别误了时辰，切记切记。”和尚道。

说完和尚回身就走了，离凡想拉，和尚却顷刻之间出现在百步之外的竹林里。

“高人，我还没问你法号姓名呢？”离凡大喊道。

“都是人间虚名，不知道也罢。一心向善，自有福报。告辞了。”

原本只在百步之外的奇怪和尚，此刻声音已经变得空灵而遥远，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百里只外的酒馆外，破烂衣着的和尚走了进去，伸手招呼小二。

“来两斤狗肉，再上一壶好酒。”和尚道。

酒肉上桌了，和尚夹了一块几天里心心念念的香肉，嗅了嗅然后一口吞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顾自嘀咕道:“老道啊老道，我看你这次怎么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