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着锦烈火烹油(1/1)
叫宫人们送了些热水进来,桃夭服侍着安陵容沐浴更衣,从床头的小盒子里取了两块拇指大小的脂膏,这是她入宫前费了数月的心思制成的沉水香。
一块放入热水中,让香味浸泡入她的身体里,一块放入香炉中燃了,桃夭取出那件雨丝锦制成的宽袖掐腰寝衣,在香炉旁细细地熏了,这香味柔和,叫安陵容有些慌乱的心都安定许多。
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这件大有文章的衣裳。
衣袖做宽,一抬手,如玉一般的手臂在烛光下半隐半露;衣领略微有些低,但也不过分,整件衣服只用腰间的丝带系着,松松垮垮的系了个活结。
平日里戴的项圈手镯都一概取了,脚腕处带着一根红绳和雪白的肌肤相得映彰,长发半挽半披着,只戴一只质地通透的玉簪。
桃夭看了再看,觉着连自己都已经心动得不行,不必再上妆了,平日见人化妆是为了多几分端庄得体,今日只用胭脂膏子抹了眼下和嘴唇,分外楚楚动人。
这样收拾好了,凤鸾春恩车也已经到了殿外,桃夭拿了披风给陵容系上,二人相视一眼,陵容深吐一口气,上了马车。
车内摇摇晃晃,陵容先前的忧虑渐渐散去,只余下哭笑不得。
桃夭和宝鹊不能上车,只能跟着在后面走,上车前桃夭急急地给她塞了块东西,她道是什么,原来是个消肿的药膏!
这鬼丫头一天天的脑子里也不知是什么点子!陵容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纠结了一路。
“安小主,养心殿到了。”
陵容慌忙将药膏往袖里一塞,下车跟着带路的嬷嬷往殿内走去,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桃夭一眼。
皇上今日政务已经忙完了,倒是免去陵容等待了。
“皇上。”
陵容红着脸盈盈一拜,眼神含春地偷偷瞧他一眼,又慌忙低下头。
玄凌打量她几瞬,眼中挂上笑意,拿着书往床梁上一敲,笑道,“过来坐。”
陵容小步挪过去,离床还有一步是被玄凌大手一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爱妃很冷?”
陵容身子一颤,“不……不冷。”
皇上看出她的害怕,不过无妨,美人总是有些特权的,他耐心地引着她解了披风,在看见里面的衣裳时眼神一暗,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雨丝锦细腻的触感在皇上的手背上摩擦,他轻笑一声,“好香,衣裳也不错。”
陵容很是局促,“嫔妾自己做的,想穿给皇上看……”
他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很好看,爱妃手艺极好。”
“啊!”
腰间的丝带突然一松,陵容惊呼一声,落入他宽敞的怀抱。
一个瓷瓶顺着衣物的脱落滚落在地,陵容面色爆红,却不敢动作。
皇上顺手用被子将陵容裹了个严实,将那药瓶捡了起来。
“皇上恕罪……嗯……嫔妾有些害怕,所以才……”
玄凌:……
“知道了,朕轻些。”
……
“衣裳还在床上……”
陵容眼中沁出了泪花,心中却还记着自己的衣裳。
玄凌将衣服拨到一旁,闷闷地笑,“再说几句,你声音好听。”
“唔……”
“皇上坏。”
养心殿一阵一阵的动静,惹得殿外未经世事的小太监红了脸。
直闹到了半夜,殿内的烛火才暗了下来。
陵容身上酸软的厉害,夜里睡的模模糊糊,意识也不太清醒了。
那时她尚还年幼,娘亲的眼睛一日坏过一日,不仅看得不清楚,一对着光还会流眼泪,所以她房里总是暗沉沉的。
就像现在一样。
“娘亲,娘亲,你能看到容儿吗?”
女子喃喃的声音唤醒了玄凌,他看着身旁的女子,额发已经微微汗湿,好似陷入了梦魇。
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此刻他应该冷声叫醒这个女人,呵斥她扰了自己的睡眠。
但或许是今夜的温情犹在,他在床上算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总之,他没有任何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她一个人低声挣扎。
“您能看见容儿吗?”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似乎是妥协了,“看见了,很美。”
“不美……不好看。”
似乎委屈极了。
一双温暖的手掌拥住了她的脊背,肯定道,“很好看,容儿好看。”
————
景仁宫,陵容侍寝之后也要加入侍寝大军了。
应付了皇后状似慈爱的关怀和众嫔妃的酸言酸语,陵容赶着回了自己的寝殿。
“要睡觉,好困!”
她对着桃夭宣布。
“小主,您的寝衣呢?”
陵容一团浆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的衣服呢?
还没睡下呢,外面熙熙攘攘一阵动静,宝鹊一脸喜意地来报,“小主,苏公公来了!”
她声音放低,“拿了好些东西呢。”
陵容撑着笑脸起来迎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常在安氏,勤勉柔顺,性行温良,着晋为贵人,赐号‘宓’,钦此。”
苏公公笑的灿烂,“宓贵人,奴才给您道喜了!”
苏公公的地位不言而喻,陵容自然也是尊敬有加,知道他是不缺银子的,总之比自己有钱,但还是拿了一个绣得精细的荷包递了过去,只讲究一个心意。
皇上赏赐的是五套衣裙和一盒金子,陵容心道果然桃夭说的不错,这才侍寝一次,就多了这么多钱,一时间,自己那套不翼而飞的衣服,也抛之脑后了。
这一日皇上没有再翻牌子,宝娟几个心思都有些浮躁,安陵容也一概不理会,只让桃夭多盯着。
皇上今日不翻牌子才好,不然她今日身上又酸又疼的,皇上却跟没事人一样,她可不服气。
皇上也是人嘛,总是需要修整的。
果然,次日,皇上又翻了陵容的牌子。
她这里连着侍寝,富察贵人确是既没有晋升也没有封号,只觉得她小家小族出来的定然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手段。
陵容是无所谓的,有了恩宠她只管受着,哪怕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好过无人问津,那日子她才是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