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是被活活噎死的(1/1)
“首先,她是她自己,不能因为身份的高低而替她抉择命运。”
“陆某本以为江少出生在A国,骨子里不该有这种观念。”
“江少也有母亲,日后有没有女儿另说,倘若你的母亲曾是一个女佣,也被主人家随意送予他人,你又该如何想?”
他嘴角漾着弧度,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仿佛在嘲笑着江浔舟的无知愚昧。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剥削着江浔舟的傲骨。
江浔舟猛地站了起来,扬手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扫落在地上。
其实就在刚刚他已经输了,这局棋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他紧绷着一张脸,脸色显得越发阴沉,带着一股倔强之色,眼神冷厉,透着强行抑制下去的怒气。
“失陪。”
陆景珩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帘,深邃的眼眸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身影。
是什么刺激到江浔舟的逆鳞?
前面那几句话吗?不,并不是。
而是最后那句话,江浔舟的母亲是女佣出身,在一次扶着醉酒的江父回房的时候,成为了江父醉酒后的消遣工具。
江老爷子当年知道之后勃然大怒,把她逐出了国境,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北塔岛。
在A国的第三个月,她去医院查出已有身孕,这个消息无疑成为了她回北塔国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她让家人把这个消息传达到了江家。
没有等来江家的人来接她回去保胎,却等来了十几个女佣来到A国看守在她的身边,24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孩子出生后,江老爷子突然决定在A国定居,她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到家人身边了。
可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她的舌头被人割断了,再也说不清楚一句话,四肢被打断像动物一样被囚禁在笼子里。
在江浔舟眼里,她是一个丑陋的宠物。
他在她的脖子上系上狗链,让她在地上爬行。
舌头被割断了并不会死,但会折损寿命。
在江浔舟15岁那年,她死在了铁笼里。
她被扔到了乱葬岗里,甚至没有一捧泥土遮盖她的尸体。
她死的第三年,江老爷子在临终之时和江浔舟说明了所有事情。
他从小到大的宠物竟是他的生母。
以至于后来,他追悔莫及去当年的乱葬岗寻找尸骨,可惜早已被开发商夷为平地,变成了工地。
在江母的祭日之时,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他的母亲,陆景珩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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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们在楼下悉心准备着今晚的晚餐,楼上突然响起敲砸东西的声音,在整座别墅里回响,他们怕会迁怒到自己,做事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
楼上的声音停下了,可客厅的座机却响了。
他们都猜到是谁打的,互相推脱不敢去接电话。
电话铃声在客厅急促地响着,却没有人敢走过去。
“你去吧,我不敢去,我怕被骂。”
“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没有人接的话,我们会不会集体被罚啊?”
“可是——”“夫人!”
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
温棠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一直响不停的座机,“怎么没有人接电话?”
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温棠走过去,拿起听筒。
“拿酒来我房间。”
“嘟嘟嘟”
没等她说话,电话就挂了。
温棠放下电话,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佣人说:“去酒柜那边拿一瓶红酒来。”
拿到红酒后,温棠站在电梯里,看着递增的数字,眼神暗了暗。
他的房门是敞开的,整个房间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
甚至窗户的玻璃都被砸碎了,窗帘都不得幸免。
江浔舟抱着膝盖光脚坐在地上,脚边全是花瓶的碎片。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没有焦距。
“拿进来放下就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其实佣人的害怕是从上次温棠偷跑后才开始的,印象里江浔舟从来不会迁怒佣人。
即使那次只是让他们跪在地上几个小时,也足以让佣人们心有余悸。
温棠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避开那些玻璃碎片走到他的身旁。
“需要我帮你弄开吗?”
闻言,江浔舟木愣了几秒,猛然抬头看向她。
他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仰视着她。
温棠看他不说话,就拿着开瓶器帮他取下木塞。
弯下腰放在他身边。
在起身的那一瞬,她的手腕被他拉住了。
“可以……陪我坐一会吗?”
一念之间,想起上次自己抓她的手没有把控力度,回头才想起她的手被抓红了。
立马松开她的手腕,把双手放在膝头,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渴求。
温棠垂眸,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
踢开脚步的半个花瓶,坐在舒适的床尾凳上。
“地上太多玻璃碎片了,我就坐这吧。”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尾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味。
两人就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唯有窗外的流苏风铃随风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
“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坐着了?”江浔舟想起学生时期两人在社团练完吉他,总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不记得了。”
温棠望着窗外的风铃,眼底犹如一潭清澈平静的清泉,没有情绪。
“我的母亲曾是我的宠物,被我驯化的宠物。”
江浔舟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她说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知道她懂他。
温棠身形一顿,收回目光看向他。
“她是一个可悲的女人,阴差阳错间生下了我,可我并不知道家里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个人会是我的生母。”
“在我记忆里她是一个没有舌头没有四肢的女人,我总喜欢用狗链系在她脖子上,她像一条蛇一样在地上蠕动式爬行。”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江浔舟就好像找到了话题的突破点,甚至有些激动。
这是他那么多年来,唯一一次与别人说起这个禁忌话题。
他言谈自如,但她此刻浑身紧绷着,紧紧攥拳的手指甲直戳手心。
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很陌生,并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复制成他的生母一样。
“其实她不该死在那天的,那天我牵着她出门,她居然不愿意爬,我以为她是饿了,没力气爬,我强硬喂她吃了很多压缩饼干。”
“她是被活活噎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