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此，而已。（1/1）

环山地区的夏日，早晚温差大约十度左右。

学校没有空调，白天还大汗淋漓的易厌辞，在傍晚间，凭着秦征一直不停的摇扇，竟也能平和下来。

三人坐在长廊下，学生们在操场上玩耍。

张校长拿着一小管药膏，“小易，涂这个止痒效果好。”

山区多蚊虫，易厌辞腿上大大小小被叮咬的包，痒的他不停挠。

秦征接过药膏，挤了一点在指尖，在蚊虫叮咬的小包上按揉打圈。

易厌辞小腿一收，不自主的想起那天，也是这样的手法。“我，自己来吧。”

操场上，麻花辫小女孩独自坐着，与其他小朋友们格格不入。

“别沾手了。”秦征用他独特的手法，将所有的叮咬包都涂好药膏。

易厌辞目光飘浮，时而看向秦征，时而看向操场。

张校长递过一张纸，上面是开学典礼的流程，“小易，你看看。”

易厌辞回神接过，整体流程主要是围绕他进行的，上台讲话，学生献唱，以及送花等等。这不合他心意，他来此的意义只是为了满足张校长想要合影的要求。“张阿姨，这些都省了吧，我不想喧宾夺主。”易厌辞指了指流程，“我就是想和您合张影。”

张校长笑道：“小易，这些学校也是你的心血，怎么算是宾？你成就了如今的学校，是孩子们的光亮。”

“张阿姨，跟您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哪怕没有我，学校也能盖起来。我只是捐了点钱，那年我被全网黑，是您带着所有希望小学录制的视频，拉了我一把，而我也获得了回报。我和学校之间，是相互成就的。”易厌辞冷静的讲述，“所以，没有光不光亮一说，扪心自问，除了钱，我什么都没付出。”

可能，易厌辞捐的第一笔款，的确是为了给贫困地区孩子们购买御寒的衣物。但后来，他的捐款变了，是为了张校长，每每看到张校长站在烈日下，站在酷暑中，举着简易的宣传牌募捐，他都有说不清的无奈。他先是为了张校长捐款的，再是为了孩子们。

没有崇高可言，他受到了社会的福利，理应回馈社会。如此，而已。

“你有付出，”秦征突然吭声，“你资助了孤儿院，让黎旭托了关系才保住了好几所濒临合并的孤儿院。你在地震后，捐了全部流动资金，还负担了一百多个孩子的费用，直至他们成年。你说你没付出？”

“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只有他和黎旭知道，连肖琦也不过知道他捐款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辞哥，你不要妄自菲薄。”秦征拉着他的手，用力握紧几分，“你很好，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的人。”

第一次听说易厌辞还有这些事迹，张校长震惊道：“小易，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说？”

易厌辞道：“没什么可说的。”真没什么可说的，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用就得了，捐款全当是为了下辈子积德行善，出生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够了。

时隔多年，张校长依旧看不懂这个年轻人，如同当年那样，他把钱塞进捐款箱就要走，死拉硬拽的才让他签了名字，后来联系了几次，他也只是打了款问问有没有收到。宛若出世的圣人，没有感情，只随心而行。

“哇——”

啼哭打断了三人的话题，麻花辫小女孩摔倒，操场上玩耍的孩子们也静了下来，纷纷扭头看着。

良久，无一人上前。

秦征放开易厌辞的手，走上前抱起女孩，将她的小裙子往下拽了拽，轻声道：“这么不小心，又摔了。”

麻花辫小女孩举着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一通乱擦，咧着嘴大哭：“是他们用东西砸我。”

张校长拿着小板凳，坐在易厌辞身边，“词词。”

易厌辞偏头，“啊？”

张校长又道：“那个小女孩，陈词，诗词画意的词，小名词词。”

易厌辞心鼓一震，随即尴尬道：“好巧。”

秦征抱着陈词过来，在轮椅后面的小袋子里找了湿巾，一点点给她擦手，“他们为什么砸你？”

陈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

秦征又道：“是谁砸的你？”

陈词伸手指了指，一个两个三个。

秦征喊了一声，“肖琦。”

肖琦正在和老师们拼桌椅，听到喊声，还是秦征的，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的过来，“干什么？”

秦征指着那几个孩子，道：“给他们几个喊过来。”

“你有病啊，自己不会叫。”

秦征挑眉，“你适合当坏人。”

肖琦刚要反驳，一想反正他在这所学校已经是凶神恶煞的形象了，不在乎了，下所学校好好混，争取当个人见人爱的大哥哥。他看了一眼易厌辞，试图询问他的意思，但易厌辞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麻花辫小女孩，面色流露出异常。

“你，你，还有你，过来。”

三个男孩被肖琦点名，来到跟前。

秦征问道：“说说，你们为什么欺负她？”

三个男孩低着头哪敢说话，他拱一下他，他又拱一下他。

“说话。”

其中一个男孩颤微道：“她不和我们玩。”

秦征一愣，“不和你们玩，你们就欺负她？”

另一个男孩嘟囔道：“也不是就我们仨欺负她。”

说完，就被旁边的男孩用手臂怼了一下。

秦征蹙眉，严厉道：“告诉你们，以后不许再欺负她，听到没有？”

三个男孩隐晦的白了一下眼，“听到了。”

孩子的小表情，怎么可能躲得过秦征，他又道：“我还会再来的，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就把你们全都绑到小黑屋去。”

男孩们没说话。

“小黑屋知道是干什么的吗？”秦征停顿等了等，“把你们关在小黑屋里揍，不给你们吃饭。”

肖琦摆着臭脸接道：“我在小黑屋里揍你们。”

易厌辞的眉头舒展，不由得笑出声。

放了几个男孩，秦征回到易厌辞的轮椅边，磕巴道：“我没威胁过小孩，没经验。”

他当然没经验，关小黑屋，挨打，不给饭吃，那是他的过去。

易厌辞招招手，麻花辫小女孩往秦征身后躲了躲，又仰头看了一下，秦征推推她的背。

小女孩走到易厌辞面前，他轻声道：“小妹妹，告诉刚才扶你的大哥哥，你叫什么。”

麻花辫小女孩眼睛眨了眨，笑着对秦征说：“哥哥，我叫词词。”

辞辞。

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