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姐,把秦征交给我吧(1/1)
轮环转动的极为沉重,一圈靠近,一圈接受,一圈负责,他要承担起这个人以后所有的情绪。
如果现在转身离开,谁也不会说他一句不好。
但,他就是做不到。
高尚臣说的对,难以抉择本就是答案。若是只有离开一个选择,那就是没有感觉。留下能做什么,他不知道,就想要留下,留在秦征身边。
秦利表情凝重,看着易厌辞一点点移动,速度如同蜗牛。
易厌辞望向病房内,他就那样孤孤单单的被绑在病床上,他的手腕脚腕疼吗。
“秦小姐,我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秦利颤抖着手搭在易厌辞肩膀,指尖不自觉用力,指甲抠在他的肉上,“易先生,你确定?”
“确定。”
“进了这扇门,意味着什么,易先生你确定吗?”
“尽管他并不完美,我也接受。秦小姐,拐杖递我一下。”
秦利扶着易厌辞站起,他靠在门框,头晕目眩感再次袭来。
“我们,进去吧。”
病房门打开,冷气扑来。
病床上,秦征似乎是渡过了一个狂躁的阶段,安静了许多。瞠目而视进来的人,须臾,沙哑道:“出去!”
秦利侧过身,却没见易厌辞跟上。瞬间,手脚冰凉!他还是后悔了......
还是,太勉强了。这样的秦征,他接受不了。秦利眼底泛红,缓缓低下头,努力克制即将流出的泪水。
她准备了很多话,关于秦征的过去,关于他们家族的纠葛,关于他和他的故事。通通,都用不上了。
易厌辞每一步都走在她意想不到的位置,当她以为他只是个需要照拂的演员时,他拿出了十二个点的影视投资合同。
当她接到保镖电话,得知房车坠下山坡,以为是他弟弟不要命救易厌辞时,却被告知是他回去救了他弟弟。
秦利很喜欢这个弟媳,真的很满意。
“秦小姐,我不会用拐杖走路。”
什么?!
秦利向外一步,拐杖架在易厌辞的腋下,他像木偶一样左右摇晃,仅移动了半步距离。
他......好可爱。
病床上的秦征似是听到了声音,吼道:“秦利!!!”
秦利无心管他,上前扶着易厌辞,宠溺道:“你就用一个吧,两支拐杖确实不太好走,慢点,不着急。”他没后悔,没有临阵脱逃!
房门处,一节拐杖探出,又一节白色的石膏,紧接着病号服轮廓下膝盖,大腿,腰身,上身,裹着绷带的头——易厌辞。
他此刻最害怕,最不想见到的人——易厌辞!
秦征挣扎着,围栏的金属碰撞,病床随着晃动颤抖。“秦利!!”
易厌辞抬头,鬓角流下汗水,他不仅头晕,全身都在疼。
二人目光对视,一方是柔情似水,一方是无尽深渊。
易厌辞问道:“他有意识?”他还能叫出秦利的名字啊。不应该是六亲不认,如凶恶猛兽一样吗?
秦利一笑:“有意识,能认人,头脑非常清晰,对时间、地点、人物都有明确的判断。除非极其严重时,会短暂失去主观意识。”
比想象中好很多。
咯吱的金属声仍在,倘若病床没有被焊死在地上,恐怕秦征能将它翻个面。“秦利!你闭嘴!你闭嘴!!!”
易厌辞能感觉到秦征的不安与暴躁,他向前一步,却被秦利拦下。
“他虽然有意识,但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他......上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
“这个病是家族遗传,还是后天形成的?”
秦利咬咬唇。
“秦利!!!你闭嘴!!!滚——”
秦利内心挣扎,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向易厌辞坦白一切的机会,秦征不要,她要!“他同你讲过,我们父亲出轨母亲自杀吗?”
易厌辞点头。
“当时,我们母亲受不了背叛的刺激,得了抑郁症,吞了安眠药后割腕死的,那天她也给秦征喝了带安眠药的牛奶,准备带他一起死,那年秦征才十五岁。”
“秦利!!!我会杀了你!!!一定会!!!”
“但,我们母亲不知道,秦征牛奶过敏,没过多久他都吐了。他逃出来找我,我当时在离家很远的公司,他被一个人救......”
“姐——我求你!!”
秦利一怔,他多少年没再叫过她姐了。当年她受不了父亲的压迫,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了,她还记得她拿着行李离开的那天,秦征的小手拉着她,问她:姐,你能带我一起走吗?她放开了秦征的手。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叫她——姐。
她不能说!秦征真的会杀了她。
“他被一个人救了......但,没完全救下。后来,我们父亲把他抓了回去,锁在地下室,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那个畜生!”秦利咬牙切齿,“他卸了秦征的肩关节,用链子锁住他双脚,给他吃的是生肉,还用皮鞭抽他。”
秦征不再说话,如同死人一样挺直的躺在病床上。
即便秦利没有详说,他大致也能明白,秦征经历了一个月非人的折磨,来自亲生父亲的折磨。在母亲自杀,还是带着他一起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得到父爱,反而被虐待,换谁都无法正常。
突然间易厌辞觉得,狂躁症一点都不可怕,秦征一点都不可怕,内心隐藏的恐惧褪下,只剩满满的心疼。
“他反抗了一个月,每一天都在抗衡,等我赶到时,他......就像下水道腐烂的尸体躺在地下室。”
易厌辞问道:“你们父亲呢?”
秦利愣了几秒:“坐牢了,三年前被放出来了,现在......不知道。”
“他发病一般吃什么药?”
“他不肯吃药。长期服药会影响情绪和思维,他不吃,之前都是这么扛过来的。”
“多久?”
“最短的时候三天,多则几个月。”
易厌辞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向前,一点点靠近秦征。
“易先生,别过去。”
易厌辞侧头道:“秦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比秦征大几岁?”
“七岁,怎么了?”
良久的沉默。
秦利的不明所以。
秦征的视死如归。
只有易厌辞一人摇晃前行,信步般放松。他微微偏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极小声音道:
“姐,把秦征交给我吧。”